王陳走出廳門,發現甘羅還站在門外等待。


    “甘羅先生,你就這麽想和人交流?”


    甘羅搖了搖頭,說:“我隻對跟天策公子這樣的名士有交流的興趣。”


    王陳咧咧嘴說:“那我還要謝謝你看得起我咯?”


    甘羅覺得到有點尷,趕緊說道:“大可不必,我實際上是對你的名氣和才華感興趣。至於你本人……”他說不下去了。


    嘖嘖嘖,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好臉!


    隻需略微出手,年輕人就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自亂陣腳。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年輕人太過於板正,把自己看得太重,放不下架子,也轉不過彎來,不能融入社會大染缸,導致沒有變成油物,也不知是好是壞。


    “好吧好吧,那我們就清談一些正經的高深的莫名其妙的學術問題吧。”王陳揶揄著。


    “成蹻公子,學術討論是很神聖的事情,怎可在其前麵冠以‘莫名其妙’?這樣是否可以說明你對諸子百家存在不敬呢?”甘羅豈是易與之輩,恢複理智過來的他,立刻見招拆招,言語犀利。


    而此時,呂不韋也正好送嬴政準備迴宮,就看到院中正在上演“甘羅質問王陳”的場麵。嬴政拉住呂不韋,踱步到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示意呂不韋自己要看看這兩人在爭論什麽。呂不韋了然,他自己也正想看看自己府中的天才少年甘羅,和聞名天下的天策公子,到底誰更優秀一些。


    隻聽如下。


    “我當然敬重百家諸子。”


    “那你還如此輕佻?”


    “甘羅先生,這裏你犯了三個錯漏。首先,學問有很多,不是所有的學問都是來自諸子。你又沒說你準備談的是誰家學問。這是你的第一個錯漏。其次,何為敬?敬難道就隻有甘羅先生認可的形式才算是敬嗎?這是你的第二個錯漏。最後,莫名其妙不是說學問不好,而是說我才疏學淺,弄不懂精深的學問,就覺得學問莫名其妙。這是你的第三個錯漏。”王陳不喜歡辯論,更不喜歡公開場合和人爭辯,不是不會辯,隻覺得吵鬧和無用。“既然你說到\"敬\",那你說說對敬的理解如何?”


    “這有何難?從敬的字源來說,從倉頡造字至今,已經有了至少七次以上的變化,其字體從簡到凡,又從繁至簡,從隨意到遵循規範,從甲骨文、金文、到篆書曆經二千年。敬,警也,恆自肅警也。《詩經》上記載:‘維予小子,夙夜敬止。’這裏的敬就是指戒慎的意思。而在《管子》中記載:‘敬慎無忒。’,此處的敬,意思是嚴肅謹慎。”甘羅高昂著頭,越說越自信,無他,過目不忘罷了。“成蹻公子,這裏可是明明白白表示,敬就是要嚴肅謹慎的對待。嬉笑姿態與敬背道而馳。”


    王陳笑了笑:“這隻是你讀書讀的太過表麵而已,真正的敬,為何一定要流於表麵呢?比如《禮記?曲禮》中就記載‘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可見恭著重於外表,而敬著重於內心。表麵嘻嘻哈哈不說明心中不敬。再說當今存世的有一百八十九家流派,四千三百二十四篇著作,可謂浩如煙海,無法一一進行列舉,我就拿當世最出名的幾家學派進行論證。”


    王陳走到院牆盆景初,折了一根竹鞭,在地上先寫下一個“敬”字,然後又寫了一個“墨”字,繼續說道:“先說墨家,墨家的‘敬’是兼愛,是平等的愛每一個人,為我們展現的是純潔而深的“敬”意。”


    說完王陳便在地上相繼寫下“儒”“道”“法”“農”“縱橫”等字。


    “再說儒家,儒家的''敬''是仁和禮,體現在儒家教化、王道治國之中,禮樂是‘敬’的具體實踐。道家的‘敬’,是敬天順時,無為而治。法家的‘敬’是以法治防範惡欲,以法治疏導人性。農家的‘敬’是地澤萬物,五穀豐登。縱橫鬼穀的‘敬’是縱橫捭闔,明理審勢。……”


    這個時代還沒有紙張,百家的學問一般都是刻在竹簡上,別看4324篇竹簡看起來很多,其實字數真不多,隻是內容高度精煉。


    以王陳的精神修為,這些內容他可以信手拈來,隨意取出自己想要的文獻作為參考佐證。如果說甘羅過目不忘十分牛逼,那王陳有凡境巔峰精神修為的,就相當於自己的識海是一台高性能計算機。


    甘羅和站在一旁的嬴政、呂不韋都一臉震撼的看著王陳將各家精華娓娓道來。


    太強了。他們覺得王陳實在是太強了。


    怎麽可能有人擁有如此磅礴恢弘的知識積累,此刻,王陳就是他們心中的神,不然都解釋不了王陳的逆天。


    這三人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嬴政這個祖龍,就不必介紹了。呂不韋,雜家掌門人,著有《呂氏春秋》,還是大商人、大政治家。甘羅,少年神童,十二歲拜相的傳奇人物。


    但就是他們這種已經站在人類智慧頂尖的人物,還是被完成的表現震驚了。


    王陳抽絲剝繭般的知識處理能力,以及博古通今學識儲備,讓人心折。


    拋開立場不論,他們願意拜王陳為師,不為別的,就為了每天都能酣暢漓漓的感受無窮無盡的知識劃過大腦皮層的那種顫栗感。


    “成蹻公子,甘羅心服口服。”甘羅被王陳超神表現折服,生出無限感慨:“跟成蹻公子身處同一時代,既是我的榮幸,又是我的不幸。”


    “不過是僥幸多讀了幾本書而已,甘羅先生,你比我還小,卻成了相國大人的左膀右臂,不也是我敬佩的人嗎?”


    “太過譽了。”甘羅太年輕,被人逮著死命誇,他就會不好意思。“成蹻公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哦?你不妨說說看。”


    “剛剛在城門口時,公子說,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個論斷,我雖然在日常中經常感受得到,卻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因為這好像是跟我們的常識相違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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