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在京城這些日子,幾乎連接著請宴,如若趙晏清對陳家提點過,陳家會低調行事。今日再一探,更是徹底明白,趙晏清確實不準備維護陳家。


    明明是他的外家,但他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齊王也是個妙人。


    但不管如何,這點都印證了趙晏清起碼如他自己所言,有不光明磊落的地方,但絕不會包藏禍心。


    謝英乾算是對他真正放心了,嚴肅的神色緩和了許多,趙晏清有所察覺,從進將軍府就掉著的心總算落裏肚子裏了。


    此時的初芙並沒有到廚房去,而是被石氏帶到一處廂房,關切初芙新婚那晚有沒有受委屈。


    初芙再比一般姑娘開放,也不太好意思說,石氏見她臉頰染著紅暈,心裏就明白肯定是恩愛。再問有沒有傷著,說男人那種時候總是不知輕重的。


    初芙聞言免不得想起他對自己有親又啃,石氏見她害羞,起身拉了蘇葉兩個丫鬟,問新婚晚上的事,過了會就半沉著臉迴來,解了她幾顆襟扣。


    石氏看到她鎖骨上幾處紅痕,都瘀紫了。她嘴裏噝的一聲,心疼得不行,免得不說話也沒了分寸:「他怎麽也不知道疼惜著你一些,看著文文弱弱的,倒跟見了骨頭的狗一樣!」


    初芙嘴角一抽,這形容……好像還挺貼切,她沒話能反駁。


    初芙迴門,石氏也沒想讓她下廚的,何況還看到她身上那些痕跡,心疼都來不及。初芙卻要堅持,一句往後不能常往將軍府跑,就讓石氏紅了眼。


    娘倆進了廚房,忙碌了近一個時辰才再迴到前廳,這時就已經是飯點了。


    初芙還擔心前廳裏那些男人要相處不好,畢竟父兄對趙晏清總帶幾分忌憚和警惕,結果迴去一看,五個男人正圍在下棋。


    趙晏清在和謝英乾對弈,三人圍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


    謝英乾從武,對文人的東西向來不敢興趣的,這棋還是因為明宣帝練出了些水平。趙晏清也是自小被明宣帝拉去切磋,其實就是吊打,在各種挫敗中倒也有了些心得,嶽婿倆現在是鬥得個旗鼓相當。


    初芙好奇上前掃了幾眼,隻看到黑白兩子分明,戰況如何是看不懂的。她對這個真沒興趣,就繼續和石氏坐到一邊說話。


    兩人正說到謝擎宇兩表兄弟的親事上,就聽到陸大老爺了叫了聲好,陸承澤說:「殿下妙招啊。」


    「狡詐!」


    這是謝英乾罵了一句。


    趙晏清一不小心贏了嶽父,雖然有小小的興奮,但可不敢自負囂張,忙拱拱手:「是嶽父大人承讓了。」


    謝英乾是個直脾氣,哪裏吃他這套虛偽,朗聲道:「技不如人沒什麽丟人的。不過殿下這反手一著,我總覺得熟悉。」


    趙晏清聞言心裏就咯噔一下,笑道:「可能是嶽父在哪本解棋的書裏見過吧。」


    「我也覺得熟悉,這不是前陣子,瓦剌埋伏睿王殿下那招?先是假裝敗狀,卻釜底抽薪,再來一招裏應外合,就是這路子。」


    謝擎宇倒想起來了。睿王戰死後,他們恨這路子恨得牙癢癢的,今日趙晏清倒就是用了這兩招,留了一個陷阱在陣地,再反攻了迴去。


    「是這招。」


    謝英乾也想起來了,意味不明看了眼趙晏清。他心頭跳得更快,隻是那一戰讓他印象太深,麵對謝英乾的攻勢,自然就想起自己慘敗的那場仗。


    「不過就是下盤棋,你們也能想到這許多,一會不得把兵法都全背出來?」初芙盈盈一笑,朝還在討論的眾人喊,「馬上要擺飯了,用完飯再下吧。」


    初芙在家裏向來都是一唿百應那種,謝英乾當即站了起來,不再管什麽招數,陸大老爺也笑嗬嗬轉身過問都整治了什麽。


    「有舅舅你愛吃的醬燜鵪鶉,有爹爹愛吃的蔥爆羊肉,還有哥哥表哥的……」初芙一一數來,被點名的幾人隻是聽就一臉滿足,仿佛已經把東西吃到肚子裏去了。


    初芙說著還特意放慢了腳步,到趙晏清身邊低聲說:「你愛吃的,迴去再給你做。」


    今兒先哄好他嶽父。


    趙晏清眸光溫柔,去握了握她手:「方才多虧你了。」


    初芙指尖就在他手掌心撓了撓,迴於一笑。


    到了側廳,丫鬟已經上好菜,趙晏清坐下的時候怔了怔。大大的圓桌上菜色並不多,就是初芙口中那幾道了,這是他吃過最簡單的席麵。


    再抬頭一看,慣來板著臉的謝英乾麵上帶了笑,抬手舉杯,竟是要敬他。趙晏清忙托了酒杯,謝英乾溫聲說:「殿下,我們家用飯向來是這樣,沒什麽山珍海味,但勝在家人團圓。」


    團圓二字讓趙晏清心神一震,十分有感觸。


    這話也是將他完全納入家人中了。


    「什麽都比不得團圓二字。」趙晏清站起身,雙手托著杯子迴敬。


    謝英乾笑了笑,仰頭一口悶了。初芙當即再給趙晏清倒酒敬舅舅,迴門宴上,三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都痛痛快快醉了一迴。


    飯後,初芙扶著趙晏清往自己閨房去,這人醉得隻知道黏著她,壓得她連步子都要邁不開。好不容易把人丟到床上,又被他拉著抱到懷裏一通狼吻,怎麽掐都不鬆手,抱著她沉沉睡去。


    等他一覺醒來就快是太陽落山的時辰,忙亂梳洗後要去給謝英乾告辭,卻被侍衛告知還未醒酒。


    初芙進了內室去瞧,果然鼾聲震天,有些無耐地給他捏好被角,輕聲說:「爹爹,女兒過幾天再迴來給你做好吃的。」


    夫妻倆出院子的時候,正房窗戶前隱約有個高大身影,直到兩人身影不見了許久才消失。


    迴到王府,初芙想著趙晏清中午喝了許多酒,晚上就吩咐人做了清淡的粥,再配了些醬菜,就那麽用了晚飯。


    新婚夫妻自然是蜜裏調油,還沒到沐浴的時候,趙晏清心思就在那蠢蠢欲動,把妻子拉到懷裏直吻得氣喘籲籲。


    初芙迴神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抱到了浴池裏,水聲在耳邊輕輕地蕩漾著,她被他扶了腰坐著,身前是他吮嗜的酥麻。


    浴池裏的熱氣蒸得她全身都泛著粉色,一張臉更是豔得如同出水芙蓉,身上軟綿隻能抱緊他的肩頭,隨著他依附著他,像水波一樣起伏。


    初芙睜眼便是次日的日上三竿,身邊已經沒了他的身影。她坐起身抱著被子出了會神,慢慢地挪下床,蘇木蘇葉聽到拉響的玲聲,忙進內室幫她梳妝。


    問起趙晏清做什麽去,蘇葉抿抿唇說道:「殿下似乎有要緊事去了書房,很嚴肅。」


    是出什麽事了嗎?


    初芙簡單梳洗,換過衣裳讓人帶路去書房。


    書房裏,趙晏清正看太子讓人暗中送來的信,信上說瓦剌二王子死的那條狗肚子被刨開了再埋的,十分可疑。太子懷疑驚馬事件是故意的,為的就是等狗死了,取什麽東西。


    太子會關注瓦剌王子,是因為他沉得驚馬太過巧合,派人去看看那狗究竟有沒有問題,結果才會有這個發現。


    趙晏清捏著信,鳳眸微幽。瓦剌確實是跟陳王舊黨有聯係過,用狗來傳遞消息嗎?似乎京城興起養狗,就是在九月,使團進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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