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隨著蛇首虛影吞噬龍首林內的天地之氣,少年郎向前九步,便已然踏足人境圓滿。


    緊接著,少年郎氣息完足,以雙腳捶地,猛然間拔地而起,隻見他聲若驚雷,思索閃電,刹那間便已然以無畏之勢,破入了黑無常的虛影之中。


    這一瞬間,龍首林中的時間仿佛陷入了凝滯,風停雨歇,雲散霧去,鴉雀無聲。躲過了颶風席卷的眾人全都齊刷刷的抬起了頭,一臉驚駭的望向了戰場。小山般的黑無常虛影忽然凝滯不動,鑽進了虛影之中的李安民也不見了蹤影。


    書老二眉頭緊鎖,驚懼之下,他遠遠地站到了戰場的邊緣,忐忑的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而隨著黑無常的凝滯,黑童子也承受不住了宋倩兒的遊擊,蹲伏在地上用雙手抱住了腦袋,露出了一副痛苦的模樣。


    脫開身來的宋倩兒暗暗地握緊了拳頭,她不停地吞咽著口水,癡癡的望向那團沉靜的黑影。


    與此同時,蛇首虛影不知何時,已然消散了。


    眾人就這樣等了足足半刻鍾,終於隻聽龍首林中發出了一道清脆的鳴聲,緊接著寂靜無聲的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一聲歎息,緊跟著的是一陣輕笑,隨後就聽到李安民的聲音傳了出來:“唉,可惜手裏沒有劍啊!”歎息裏藏著悲哀之情,輕笑了夾雜著灑脫之意,話語裏裹挾了無奈之感。


    書老二聽到了李安民的話聲後麵露狂喜,他激動地從龍首林的廢墟中站起身來,撲騰掉粘在身上的枯枝和灰土,書二爺放聲長笑,肆無忌憚的叫囂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以黑無常虛影的實力,絕對不會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王大安,即便是你九步破境又如何,即便是你勢若驚天又怎樣,上天是眷顧我的,你還不是一樣敗在了黑無常的虛影之下。”


    宋倩兒聞聽此言,忽然臉色一變。隻見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不定,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自己自己究竟該如何選擇。聽李安民這語氣,隻怕是這小子落敗了。而擺在宋倩兒麵前的是兩個選擇,一是明哲保身,轉身離去。二是拚盡全力,冒險嚐試去救援。似乎答案早已經注定,宋倩兒拜入了極其強大的師門之下,況且李安民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不管是為了前路考量,亦或是對過往的終結,答案都應當是前者。可是偏偏宋倩兒的心卻在她抬起腳步想要趁亂逃離的一瞬間動搖了,他腦海裏浮現出少年郎的細膩溫柔,浮現出了他穿針引線的身影,浮現了他悍不畏死的模樣。“哼,穿著你為我縫製的兔皮靴,我總要報恩不是!”宋倩兒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皮靴上的兔皮,瞬間就為自己找到了前去救援的借口。隻見她鳳目一睜,露出了沉沉的堅定,宋倩兒冷哼一聲,轉過身行,朝著黑無常的虛影衝了過去。


    可是書老二的叫囂聲還未落下,宋倩兒也方才朝著前麵奔走了幾步,就見到黑無常虛影動了。隻見黑無常


    虛影仰天長嘯,嘶吼聲漾起了風聲唿嘯,一陣波紋轟然而起,以無常虛影為中心橫掃而去。宋倩兒腳步一緩,就被這道有天地之氣凝成的波紋震退了幾步。她艱難的睜開了雙眼,就看到了李安民的身形已經穿過了黑無常的虛影,麵色蒼白,似是失去了知覺,雙眼緊閉的飄在了戰場的南端。而與此同時,黑無常虛影麵露兇狠,隻見他手握成拳,狠狠的朝著蜷縮在空中的李安民轟擊而去。


    “小子,快醒醒!”宋倩兒嘶聲力竭的喊出了聲來,可是李安民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不隻是因為黑無常聲勢太大,還是少年郎方才就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


    宋倩兒麵色淒苦,眼神裏露出了絲絲的絕望,心裏滿是悲涼。可是反觀書老二,已經是喜上眉梢,差點就要雀躍而去了。隻見書老二嘿嘿笑著,指著李安民說道:“給我將他轟成渣滓!”


    果不其然,書老二話聲未落,就看到黑無常的大手直直的轟在了李安民的身軀之上。下一瞬間,受了黑無常權利一擊的李安民像是一顆任人擺弄的彈丸一般,直直得被轟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是,少年郎被擊飛的方向,恰好就是書老二所在的位置。看著渾身是血的李安民雙目緊閉,麵色蒼白的朝著自己飛來,書老二忍不住高唿出聲來。隻見他從騎卒許青鬆那裏討來了一把隨身帶著的長刀,緊緊地握在了手中。看著李安民越來越近,書老二臉上的猙獰也越發恐怖,隻見他嘴角一挑,滿眼譏諷的望著李安民,咬牙切齒的說道:“王大安,就讓二爺我送你這最後一程吧。”


    眼見著李安民就要落到了書老二的刀口之下,宋倩兒知道距離太遠,即便是她有心久遠,隻怕也是力有不逮了。宋倩兒哀歎一聲,彎下腰來扯去了靴上的兔皮,緊緊地攥在手裏,淡淡的說道:“罷了,既然你結局注定,那麽仇也好,情也罷,都煙消雲散吧。我會繼續調查我父死亡的真相,不論結果如何我會永遠保留這塊兔皮。就算真的是你殺了我的父親,也當這可憐的小兔兒代你受了我的報複吧。”言罷,宋倩兒輕抹眼角的淚水,下一瞬間,無數的螢火亮起,宋倩兒瞬間消失了在了戰場之中,朝著與馮異分別出疾馳而去。


    可是宋倩兒不知道,她方才離去不久,戰場之中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話說書二爺將騎卒長刀橫於胸前,他雙拳緊緊地握住了刀柄,準備一舉斬下正朝著自己飛來的青年。書二爺總是別有情調,他極為享受刺激之事,此事他的腦袋裏已經想象出了自己一刀將李安民劈成兩段的場景。他似乎看到了那噴淋的熱血,看到了那可圓滾滾的頭顱。隨著李安民越來越近,書老二開始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一邊計算著與李安民的距離,一邊麵色猙獰的前後遊走,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準角度,在空中就將李安民的頭顱斬下。書二爺興奮地估算著距離,判斷著少年郎將要落下的距離,從


    十步到八步,從兩尺到十寸。眼見著李安民已經到了刀鋒所及之處,書老二開始了放聲嘶吼,隻見他已經橫起了刀,將要對著李安民的脖頸斬下。可是就在此時,他忽然渾身一緊,隻因他看到原本麵色蒼白雙目緊閉“王大安”忽然間睜開了眼睛。書老二忽然怔住,就看到少年郎嘴角一撇,淡淡的說道:“正愁沒有足夠的距離能夠擊殺你,卻沒想到你這麽自覺,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話已至此,即便書老二再傻也看出了這此中必定是有問題。情急之下,他已躲閃不及,別無他法,書老二隻好放手一搏,猛得將刀劈下。可是還沒發力,他的眼前就閃耀起了一抹寒光。書老二隻舉得渾身一亮,緊接著就看到天地的旋轉。他想要說話,卻說不出,因為他的頭顱已經被李安民斬落。


    浮雲軍騎卒見狀大驚,他們驚疑不定的聚在一起,紛紛掏出了手裏的刀兵,小心翼翼的提防著李安民。少年郎半跪在地上,他輕輕甩了甩手指,收起了指尖迸射而出的六尺劍氣。李安民麵色冰冷的抬起了頭,他用有如九尺寒冰一般的眼神掃過全場,冷哼一聲,對著浮雲騎卒們喝道:“書老二已死,難道你們想要為他陪葬不成?”緊接著少年郎站起身來,猛得一跺腳,瞬間就驚起了地上的碎石點點。


    眾騎卒見狀大驚,有些舉棋不定。還好許青鬆較為老成,隻見他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緊接著轉過身來對著眾騎卒兄弟們說道:“兄弟們,此人是強大的修士,我們萬萬抵不過。況且我們好些兄弟方才都被颶風所擾,受了不少的傷,不如我們抓緊迴去,一來為兄弟們醫治,二來也將此件情況如實的稟告將軍。此間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鄧將軍一定有所察覺,他定不會責怪與我們的。”


    “對,老許說得對,就聽老許的。”眾騎卒紛紛附喝,隨後就相互攙扶著朝著安寧城走去。隻是臨行前,許青鬆再次轉過頭來,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似乎是想將這個少年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待眾人散去,少年郎終於扛不住身上的劇痛,輕嘶一聲,轟然倒在了地上。就在此刻,忽然又有一道聲音響起:“真是沒有想到,我這弱不禁風的大安老弟居然這麽有能力,竟然能夠一舉擊殺書二哥。”


    李安民聽到這到熟悉的聲音身體忽然一滯,他連忙站起身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前,手裏緊握著鐵痢疾的大胖子,李安民立馬露出全神戒備的神情,他小心翼翼的朝後退了幾步,微微將頭地下,臉上露出了幾分愧疚,對著身前的大胖子說道:“五哥,對不起。”


    “五哥?嗬嗬,我胖老五莫為小人,哪裏配得上尊駕的一聲五哥。”胖老五冷哼一聲,緊接著他抬起了鐵痢疾,直直的對準了李安民,沉聲喝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早已經受了重傷。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何人,如若不然,別怪我手上的鐵痢疾沒有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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