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為靈山,姑衍自然不凡,即便是看得到頭頂的似火驕陽,卻也不曾感到一絲的灼熱,甚至還透著陣陣清涼,這姑衍山儼然成了一方別具一格的小天地。隔絕了炎夏的炙烤,自然也隔絕了外麵的消息,此刻的李安民並不知曉外麵的情況,更無法猜到他心心念念的那襲白裙如今也入了姑衍。


    此刻的少年郎正一臉喜色,興高采烈地望著遠處的山頂。


    原來他與紅纓二人為尋陳凡凡蹤跡,沿著神秘老者離去的方向一路摸索,終於遠遠的看到山頂有一棵光禿禿的枯木。枯木參天,枝椏繁盛,遠比其他巨木更要高大粗壯幾分。可是令人驚奇的是,整棵樹都一片枯黃,沒有長出哪怕一片綠葉。在這方鬱鬱蔥蔥的天地之中,倒是頗為突兀。隻在參天枯木下,結起了一個簡單的草廬。草廬門前豎著一根筆直光滑的細長圓木,似是一道旗杆,隻不過杆子上空蕩蕩的。


    李安民麵露喜色,對跟隨在一旁的紅纓手舞足蹈的說道:“凡凡會不會在那片草廬之中?”


    紅纓見到李安民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緊俏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輕鬆。原來自打二人和蔣通袁留分開以來,李安民就一直冷著臉一言不發,雙眼之中的擔憂之色從未消散過分毫。李安民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紅纓趁勢走到了少年的身前,雙手拉住心上人的右手搖晃個不停,俏臉嘟囔起來,噘著嘴巴嬌聲嗔叫道:“開算是看到你的臉上有了笑模樣兒,像是背負了一個大累贅,莫非是嫌棄人家跟在你身邊了。”


    看到紅纓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時,李安民一時語塞。他愣住了片刻,臉上浮現一絲無奈,最後還是收迴了被紅纓拉住搖個不停的右手,然後輕輕地拍了拍紅纓的肩膀,輕聲說道:“都多大人了,怎麽還跟流螢似的一直撒嬌。”話一說完,李安民臉色一正,就朝著前方繼續走去。


    李安民的表現不僅僅是不解風情,甚至是有些冷漠。聽聞此言,紅纓臉上浮現出一絲的錯愕,接著臉上是藏不住的怒意。隻見紅纓大口大口的深唿吸幾次,將心底的情緒平緩下來,最後她將心頭鬱結的憤懣一口吐出,轉過頭來,鳳眼一挑,對著李安民的背影哼聲說道:“真是木頭。”


    李安民站在前麵,雖然臉上風輕雲淡,可是心裏卻泛起了陣陣波瀾。聽到了紅纓嬌嗔的“木頭”二字,他心中糾結,隻是輕輕閉上了眼睛,悄悄地發出了一道歎息。


    似乎已經習慣了李安民的木訥,即便是心上人一如既往的沒有迴應,紅纓還是很快就平息了心中的癮怒。她加快了腳步跟上了走到了李安民的身前,兩人沉默不語的繼續向前,知道紅纓驚唿一聲,兩人才停住了腳步。


    原來穿過了層層林障,兩人麵前出現了一麵陡峭的石壁。看石頭的模樣,與姑衍巨石一般無二。隻是眼前這塊石壁極大,而且避免極其光滑,很難攀爬上去。李安民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阻礙,他伸出手來,隻見幽冥氣升騰而起,一接觸石壁,李安民隻覺得光芒一閃,眼前就又現出了一副奇異的畫麵。


    李安民看到驕陽之下,一道劍光從天外飛來,隻見光芒一閃就落在一座大山之上,隻聽轟隆一聲,劍芒穿透了大山,愣是將巨大的山體懶腰斜著劈成了兩半。


    李安民又感覺到了一陣心悸,頭暈目眩的感覺襲遍全身,他強撐著沒有昏倒,用力的搖了搖頭。李安民屏氣凝神,唿吸之法再次運轉開來,他就驚訝的發現腦海中那副“兩軍對壘圖”旁邊居然又生出了一幅畫麵,隻見上麵畫著一劍天上來,橫斬人間山的場景。


    “木頭,木頭,你怎麽了?”


    李安民忽然聽到一陣焦急的唿聲,便轉醒過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身前的巨大石壁,激動地對紅纓說道:“快快,運起功法接觸那石壁!”


    紅纓聞言停滯了片刻,眉宇之間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不明白李安民在打什麽主語。雖然不解,可見到李安民一臉迫切的表情,紅纓還是老老實實的照做了。隻見紅纓一聲嬌和,紅色的氣息瞬間就升騰而起,看那模樣,似乎遠比李安民的幽冥氣更凝實幾分。紅纓伸出玉手,輕輕地落在了石壁之上,瞬間眉頭皺的更深了,一臉不解的望向了李安民。


    李安民看到紅纓鳳目圓睜,眉頭緊鎖的模樣,便心頭狂喜,滿心歡喜的對紅纓說道:“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


    “你是不是耍我,神奇你個大頭鬼,明明就是尋常山石,哪裏有奇異之處。”紅纓俏臉微寒,紅纓槍插在地上,雙手叉在腰間,氣唿唿的就朝著李安民走了過來,一臉氣憤的說到。


    李安民心中主意急轉,看紅纓的反應,他就知道她沒有撒謊,紅纓應該是並沒有在巨石上感受到任何氣息。一瞬間李安民的心頭就湧起了諸多疑問:是因為自己的幽冥氣特殊,還是這神奇的畫麵隻能滿足一人觀看?


    “看來在遇到這種石頭,得讓紅纓先摸了。“少年輕輕呢喃道。


    李安民站起身來,對著紅纓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笑。李安民也是機靈,他知道當姑娘生氣的時候,哪怕自己舌燦蓮花,恐怕解釋也並無用處。而裝傻充愣能夠解決十之八九的男女矛盾。果然如此,看見李安民一副憨厚的模樣,紅纓捂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你呀,就是一塊無藥可救的大木頭。”紅纓輕唿一聲,俏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搖了搖頭,無奈的苦笑道。


    李安民知道自己方法再一次奏效了,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對紅纓說道:“好了,我們暫時分來,你沿此向左,我沿此向右,我們順著石壁找找,看看能否尋得其他的前行之路。”


    紅纓輕輕點頭,對著李安民一臉擔憂的囑托道:“好,我們就暫且分開,若是尋得,便高唿喚我。”


    李安民輕輕點頭,痛快的說道:“好的。”話一說完,李安民轉身向右,就要向前搜索。


    “唉,木頭。”忽然紅纓的聲音再次響起,李安民聞聽之後,腳步一頓,卻沒有迴頭。


    “如今你境界頗低,一定要注意安全,於是萬萬不可衝動,更不要強求,保全自己最為重要。”紅纓的聲音再次響起,言辭當中滿是擔憂。


    “好的。”李安民依舊是隻吐出了這兩個字,依舊沒有迴頭。話一說完,他就邁開了步子朝前走去。


    紅纓癡癡地望著李安民離去的背影,嘴巴張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李安民越走越遠,紅纓的臉色也愈發的清冷,她忍不住雙手環抱自己,雙眼之中滿是悲涼,悵惘道:“究竟你是木頭,亦或我是傻瓜。”


    一聲嚶嚀,紅纓一聲長歎,轉身朝著另一方向也快步探尋而去。


    兩人這一別,背道而馳,離得越來越遠。


    話說在韓忠嗣和楊先廷的帶領下,玄雀新卒共二十五羸弱殘兵迫於無奈紛紛踏入了姑衍山中。他們沒有李安民幾人的好運,方一進山,就見片片白霧升騰而起,夾雜著電閃雷霆,鋪天蓋地的朝著他們籠罩而來。詭異的場景將新兵們頓時心中駭然,加之先前受到的北狄白狼軍圍殺的驚嚇,慌亂之中就慌不擇路的四散奔逃。韓忠嗣和楊先廷連忙阻止,在白素素和白貞貞兩女的幫助下,盡力的維持著秩序。


    白霧之中,站著一個身著黑袍,麵帶長獠鬼臉麵具的身影,正是鬼師。他腳下踩著那具狼軍骨都侯的屍體,喃喃自語道:“東西果然不在了,必定被那小子取走了。”忽然聽到一陣哄鬧,循聲望去就看到了剛剛踏入姑衍山的一眾新卒,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片刻,自言自語道:“借刀殺人之計怕是失敗了,小駙馬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蜂巢蜂王果然不可小覷,看來北狄聖山裏那位多情郎真的賣了他麵子。可是即便是李老鬼,恐怕也大意了,嗬嗬,他怕是沒想到我夜下鬼會親入姑衍山吧。”


    話音一落,就看到鬼師悄悄地朝著玄雀新兵們靠近了幾分。躲在雲霧中間,他伸出左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藥瓶,接著取下瓶塞,輕輕地朝著玄雀新卒們揮灑過去。又見他抬起右手,帶著寬大的袍袖輕輕一揮,頓時就生出了一真微風。就看到紅色的粉末,在微風當中無聲無息的朝著玄雀新卒們飄散而去。


    韓忠嗣和楊先廷大費周折,終於暫時的控製住了群情激奮的新卒們,可是他們方要冷靜下來,忽然一聲聲暴喝聲響起。幾人大驚,就看到新兵們雙眼之中漸漸泛起了血腥的紅色,他們麵露狂躁,一個個捶胸頓足,嘶吼著就開始橫中直撞起來。似乎受到了感染,狂躁的新兵越來越多,一瞬間新卒們又亂成了一鍋粥。


    白素素頓時臉色大變,就拉起了白貞貞的手,剛要說些什麽,就忽然聽到一道道沉重的唿吸聲響起。定睛一看,居然是龐勇也陷入了狂躁。


    隻一瞬間,就看到龐勇雙眼裏放著血紅色的兇光,雙拳猛拍著自己的胸膛,咆哮著就衝著白貞貞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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