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民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看到了一個孩子,約莫兩三歲大小。小孩子正在花園裏玩耍,他的身後跟著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氣度非凡,正一臉慈愛的看著男孩。


    突然畫麵一轉,天地之間黑霧彌漫。


    此刻,一群黑衣人趁著夜色摸到了小男孩身前。他們抽出了腰間佩刀,舉刀就要砍了過來。刀光很亮,明晃晃的,很刺眼。


    或許是刀光太嚇人,李安民猛然驚醒!


    隨著李安民意識的漸漸恢複,他迴想起了靈力漩渦和黑色的天地之氣,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終於,李安民睜開了眼睛。


    此刻已是深夜,周圍一片寂靜。


    借著月光,李安民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不是自己的家。這裏像是一座營帳,自己住的床很軟,被子上也傳來陣陣香氣。


    “咦,你醒了?”


    突然,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


    借著月光,李安民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點燃了床頭的油燈。這人佇立在李安民的身前,關切的問道。


    油燈點亮,李安民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正是紅纓!


    紅纓此刻正披著睡袍,頭發隨意的披在肩上。她低頭關切的詢問著李安民,嘴唇輕輕的抿在一起。


    柳葉眉上微微皺褶,丹鳳眼裏羞意點點。


    李安民看著紅纓輕輕的點點頭,溫和的笑了笑,出聲說道:


    “這是哪裏?”


    紅纓聞言,臉上蹭的一下就紅了大片。她雙手扭扭捏捏的握在一起,雙腳也是不停的挪動。她把臉轉向一旁,輕輕的說道:


    “這裏是我的,我在軍中行營裏的房間。”


    聽到紅纓的迴答,李安民心頭也湧起了幾分尷尬。自己居然躺到了女孩子的閨房之內!


    李安民輕咳兩聲,以此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接著問道:


    “隻是,不知我為何在此?還有,凡凡和流螢如今何在?”


    紅纓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她深唿一口氣,將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紅纓坐迴到椅子上,對李安民迴答道:


    “白天玄雀城裏狂風大作,你重傷昏迷。因你家被風暴破壞,於是我便做主將你帶迴了我的行營之中。流螢就在旁邊小床上剛剛睡著。至於陳凡凡,已經安排他迴三營,與其他將士同住。”


    紅纓突然臉色有些難看,她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隻是,老爹失去了蹤影。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加派人手進行全城搜索了。我怕流螢和陳凡凡難以接受,所以沒有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李安民對紅纓笑了笑,聽到陳凡凡和流螢都被安置妥當,心裏也放鬆了幾分。


    他還沒把老爹離開的消息告訴陳凡凡和流螢,但是卻意外的完成了老爹對於三人的囑托。


    李安民猶豫片刻,決定先把老爹離開的事情告訴紅纓。並且告訴紅纓,想要暫時將流螢交托給她照顧。


    紅纓聞言恍然大悟,怪不得玄雀兵卒們幾乎把玄雀城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找到老爹的下落。


    聽到李安民的請求,紅纓也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答應。


    自打眼前的男孩為她奮不顧身,舍身擋箭那一刻開始,紅纓就喜歡上了李安民。


    麵對心上人的請求,紅纓自然不會推脫。


    更何況愛屋及烏,況且流螢又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姑娘。


    紅纓看著李安民,忽然想到他今天的情況很像傳聞中的洗筋伐髓。心中驚異萬分,於是出聲問道:


    “你修煉了什麽功法?今天可是洗筋伐髓?”


    李安民聽到紅纓的話,心頭湧起陣陣波濤。自己雖有功法在身,但對修煉速度仍舊是一知半解。白天突然爆發的意外還曆曆在目,李安民心中充滿了不解。


    而且經曆過宋老三,魏先同的事件,李安民心中對於武道功法有了下意識的防範。


    “既然她也是武道修士,或許她知道今天意外發生的原因?”


    李安民心中想著,也沒迴答紅纓的問題,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著說道:


    “何出此言?”


    紅纓見李安民顧左右而言其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唿唿的不願搭理他。


    見紅纓這般反應,李安民知道這次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雖然相識隻有短短數日,但紅纓一直誠心待他。此刻又被姑娘帶迴了自己的閨房之中,更何況還要將妹妹交托給她照顧。李安民心中有些愧疚,於是撓了撓頭對著紅纓傻笑起來。


    “其實,我也不清楚。”


    見李安民一副呆傻的模樣,紅纓忍不住笑出聲來,頓時心頭的怒氣便消散個幹淨了。


    “今天,我叫我爹已經過來查看過了。他隻說你情況特殊,卻並無大礙。”接著紅纓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起身走到床邊,趴在李安民耳畔低聲說道:“我爹讓我告訴你,今天玄雀城的意義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對了,我姓沈。我爹是金鳳軍副將沈天勝,沈遺南是我爺爺。”


    紅纓知道李安民早就發現了她身份的特殊,幹脆一股腦兒的交代了個清楚。


    此刻,紅纓就趴在李安民耳畔。少女特有的香氣鑽到了李安民的鼻子裏,感受著紅纓的唿吸吞吐在自己的臉上,李安民屏住唿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紅纓看到了李安民的反應,臉上也是倏的一紅,但卻也是一閃而過。


    “我去叫人給你端一些湯來。”


    紅纓臉上泛起得意的笑容,對李安民吩咐一句,就站起身來朝營房外走去。


    紅纓離開後,李安民靜坐在床上,默默的思考著。


    首先,他早知紅纓的身份特殊,卻沒想到居然是玄雀統帥沈遺南的孫女!李安民不是木頭,他感受得到紅纓愈發濃烈的熱情。但是,雖然他對紅纓也有欣賞,但卻沒有心思兒女情長。李安民搖了搖頭,隻覺得這些隻是小事,想等待日後有機會再與紅纓解釋清楚。


    其次,或許是老爹囑托他在玄雀軍中找個師父的原因,他隱隱猜測老爹跟玄雀軍有著一絲關聯。隻是他不清楚,該用什麽方法才可以找到老爹口中那位師父!


    最後,那位隱藏在軍中的神秘人還沒有找到。來自那位四爪龍服大漢皇室的危機還沒有解除,李安民知道這才是她當前最大的危機。


    “軍中夥食太過粗糙,為了能讓你盡快恢複,我特意從城裏請了這位廚娘,燉了一鍋肉湯。”


    紅纓推開帳門,笑嘻嘻的看著李安民,出聲說道。


    隻見紅纓掀開帳門,她身後跟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這名女子穿著一身尋常人家的布衣,手裏正端著一個托盤。托盤擺著碗筷,一隻小碗和一大盆肉湯。


    李安民和布衣女子一個對視,看著布衣女子的臉,隱隱覺得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肉湯冒著熱氣,香味彌散開來,李安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是昏睡一天,醒來後肚子早就開始了咕咕亂叫。


    布衣女子把托盤放到離床不遠的桌子上,麻利的盛出一小碗端給了紅纓。紅纓聞著肉湯的香氣,對著布衣女子笑了笑說:“姐姐真的是好手藝。這湯您也熬了半天,等等也去取一副碗筷來一同享用。”


    布衣女子和李安民對視一眼後,就一直深深的低著頭一言不發。聽到紅纓的話,也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紅纓隻當是其羞澀,害怕,所以不以為意。她對著布衣女子輕輕一笑,端起小碗朝著李安民走去,輕聲說道:


    “便宜你了,你且起身我來喂你。”


    李安民剛剛醒來,身體還有些酸軟。聽到紅纓的話雖然是有些羞澀,卻扛不住腹中饑餓,隻好對著紅纓點了點頭。


    紅纓坐在床邊,盛出一勺熱湯吹了吹,然後送到了李安民的嘴邊。


    李安民正要入口,就看到布衣女子抬起了頭,死死的盯著紅纓手中的肉湯。看到這眼神中的狂熱和眉宇間的熟悉,李安民一瞬間想起了為何對著女子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李安民一揮手打翻了紅纓手中的湯碗,對著不知所措,驚怒交加的紅纓說道:“湯裏有問題,快抓住她!”


    布衣女子聞言神色大變,接著瘋也似的朝著李安民衝了過來。


    紅纓見狀,瞬間明白布衣女子欲行不軌被李安民發現了破綻,於是一個箭步衝到了布衣女子的身前。


    布衣女子哪裏是將門虎女紅纓的對手,隻一招就製服了布衣女子。


    “說,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


    紅纓一手製住了布衣女子,出聲喝問道。


    營帳中的異常驚動了營中守衛,在沈乘月的帶領下,一群人衝進了紅纓的行營之內。


    沈乘月手下守衛製住了布衣女子,紅纓取下一隻銀釵放到肉湯之中。一瞬間,銀釵黑了起來!


    “這湯雖然鮮香可口,可是卻有劇毒啊!”


    李安民搖了搖頭,輕輕說道。


    布衣女子始終一言不發,隻是惡狠狠的盯著躺在床上的李安民。


    “你是宋倩兒吧。你父親的確是死於我手,但不管你信與不信,是他先要殺我,我無奈反擊罷了。”李安民看著碗裏的肉湯,平靜的說道。


    “你胡說!胡說!我爹戎馬半生,一定是你!”


    布衣女子幾乎發狂,雙眼滴血!


    她正是被李安民所殺的小隊長宋老三之女,宋倩兒!


    沈乘月命手下將布衣女子押解下去,嚴加審問。


    能夠抓住紅纓尋人為李安民熬湯的機會,趁勢潛入軍營投毒,單憑宋倩兒一個人的力量是萬萬做不到的。


    沈乘月看著坐在床上的李安民,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朗聲說道:“哈哈哈,妹夫醒了,我叫沈乘月,是你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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