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炮彈完全按照射表計算彈道,但是如褚亭長所預料,它的*太過陳舊,絲綢表麵防水處理停留在一戰水平。這當然導致了炮彈的初速低於預期,而炮彈的彈道,也自然不會如原來的那樣平直。一個大巧不工的辦法是稍微提高仰角,既然射速不足必然導致落點偏下,那麽增加仰角可以增加正相關,這是褚亭長的想法。但是庫克對這個建議嗤之以鼻,他從未聽到過這樣外行的建議,顯然隻有那些沒有見識過工業社會精密性,不知道射表為何物的中國農民才會有這樣幼稚和無知的想法。


    炮彈接近河岸邊時,開始下降,原本庫克野心頗大,瞄準高雄號中間彈藥庫位置,水線高度,去的特意還用了延時引信,準備爆了彈藥庫,同時讓船底大量進水。大約是打算畢其功於一役。這當然會使得垂直落差上沒什麽餘地。


    炮彈在高雄號200米外,掉落到水裏。擊中戰艦100米外河底,激起巨大水花。值班日軍將探照燈轉向那裏是,延時引信引發水底爆炸。誰都知道那是一發炮彈,因為聽到了炮彈唿嘯而來的聲音,也能確定這門炮位置大致在西麵,但是滂沱大雨中,沒有人看到任何的火光。


    英國人自己的觀察組發迴了沒有命中的消息,說是,隻差了那麽一點。顯然上帝這次沒有稍微修改一下地球引力,幫英國人一把。庫克得到喪氣的結果,一屁股坐下。崗位上穿著雨衣的士兵們都眼巴巴等著他繼續裝填或者卷鋪蓋逃走的命令。


    他轉向褚亭長。


    “少校,我認為我們應該趕緊撤。他們一定會立即反擊。”


    “不行,既然隻差一點,必須立即修正射擊。”褚亭長斬釘截鐵道。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捏著史迪威的尚方寶劍,必須壓製英國人的怯戰心理。


    不等庫克說話,褚亭長用他的福建腔英語下達了立即裝填的命令。


    裝填組離得不遠,早就沒心思裝彈藥了,就等著跑。他們當然不可能聽褚亭長的。褚亭長眼見他們要慫,立即又補充了一個中文命令,邊上中國士兵們一擁而上,將英國人呢從崗位上擠下來,開始自行裝填。


    “你這是要幹什麽?”


    庫克驚愕道。


    “戰機不容錯失。我必須接管這裏,你和你的人可以走了,我會向上級報告你們的英勇表現,可以證明你們是在不得已情況下放棄了裝備。”


    “但是這是大英帝國裝備……”


    “三個小時後,我會還給你的。”褚亭長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條子,塞到他手裏,庫克看了一眼,是借條,看來他早有預見,連欠條都打好了。隻是不知道簽名是不是他自己的。


    “你和你的人過了山梁會很安全,那裏不是日本人直射炮火可能夠到的,你們就在那裏等著看我們的行動。如果可能,建立一個隱蔽的防空陣地。這樣我就放心了。”


    褚亭長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個秒表,開始計算自己士兵的裝填時間。


    庫克有些猶豫,原本這輛車也是要去蘭奇拆毀,所以無所謂重要性,既然中國人急著表現自己的勇猛,不如給他們?但是上級又沒有交代可以用武器私相授受。


    無人機在空中盤旋,它降低了高度,冒著被雷擊中的風險,在雷雨雲側麵觀察炮彈落點,419立即計算出炮彈初速和需要修正的微小仰角。這會兒,陶名章也報告了炮彈落在敵艦前的消息,但是他當然無法觀測到水柱差了多少。


    中國士兵開始毛手毛腳第操作大炮恢複到裝填角度,天車懸掛著第二發炮彈,向前蕩過來,因為列車仍然在後座慣性中開動,使得過程險象環生。


    操作員也是有些毛躁,一路上磕磕碰碰,彈頭幾次差點撞到邊上鐵架子,庫克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他覺得無論日本人是否會反擊,這裏都不能待了,終於下定決心帶著自己人趕緊撤。但是也並不撤遠,躲到山梁後麵貓著。


    坦克連的何必勝連長,拿著專用十字扳手,在炮閂後麵晃晃悠悠的彈頭上找到一個小孔,他突然忘記了延時劃分怎麽來的,隻記得英國人當時順時針擰幾下就成了,於是不管了,立即轉動這個東西到完全轉不動為止,算是完成延時設定。


    然後向後麵豎起大拇指。吊裝員慢慢放下炮彈到推彈槽上,後麵扛著*包的七手八腳的把藥包放到指定位置上。原本英國人規章藥包必須也用天車吊裝,也就是說必須用天車操作兩次,但是研究後發現效率太低,而且這個東西人力可以搬運,速度快得多,於是成規陋習立即被革新掉了。如果炮彈扛得動,他們也會把天車省略掉,可惜扛不動。


    “這是他媽打仗,不是坐月子,還在磨磨蹭蹭。”褚亭長在指揮崗位上喝道。


    裝填手正在進行最後吊裝歸位操作,一驚之於,手一鬆,炮彈咣當掉落到推彈槽上。不過還好,隻是從十厘米高處跌下,沒炸。


    推彈杆將沉重炮彈連同*塞進炮膛。然後閉鎖炮閂。炮手們開始搖動手輪,簡單恢複到剛才角度,同時列車啟動,慢慢前行到後座前的位置上,以避免任何的誤差。當然褚亭長也給出了高低方向上新的修正值。他倒是很篤定,因為無人機看到敵人那邊還很茫然的樣子,那艘巡洋艦既沒有未恢複電力,也沒有轉動炮塔,似乎以為自己很隱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目標。不過一個壞消息是無人機發現,雨雲正在南移,可能一會兒雨就會停。他需要更多的煙霧隱藏自己。


    “師座,完成了。”


    下麵有人喊。


    褚亭長看了一眼秒表,竟然花了26分鍾,太讓他失望了,這個時間,足夠敵人起錨逃走了,如果他們的鍋爐備便,管道壓力足夠的話。不過他預計下一發不會這麽手忙腳亂了,應該還能擠出不少水分。


    “都把嘴張開。”褚亭長趕緊捂住耳朵,坐到椅子上,然後觀察頭上雷雨雲放電,等待時機。剛才第一發時,他端著咖啡故作鎮定,結果巨大的震動在預料之外,咖啡撒到了身上。讓他出了一個小醜。他畢竟在潛艇上當差, 以為105榴整營齊射也不過如此,哪兒知道這門大炮的動靜這麽厲害。


    “開火。”


    一聲巨響,炮彈穿透濃霧直飛過去。對於419來說,僅僅憑借一發炮彈計算新的彈道拋物線模型仍然不夠充分,不過舒平預料這次差不多了,畢竟距離隻有9407.5米,而且目標的側麵投影麵積那是相當的大,高雄號的艦橋,固然沒有日本戰列艦上頭重腳輕的亂搭建那樣誇張,但是也著實不小。其實如果剛才英國指揮官對彈藥受潮有些預計,在正方向增加1個密位。八成就能打到。但是英國人古板到反常識,他竟然完全按照幾十年前的數據射擊,也活該打不著。


    這迴的炮彈仍然有些偏差,修正過頭,高於了船舷。不過高雄號巨大的艦橋擋在了它的前麵。如果炮彈勢頭夠強勁,穿透隻有30毫米厚裝甲的艦橋,憑借某個渾人手動設定的長達半秒鍾的延時,暫時未造成大的傷害。不過此時炮彈動能大減。它一下子撞過裝甲薄弱的艦橋向斜向下穿透,幾乎完全穿透,並落到後麵海裏,但是停在了側後方的機關炮指揮所,把那裏瞌睡剛醒的值班人員砸成一泡肉醬。


    剛穿上衣服往指揮艦橋趕的豬口大佐,感受到了擊中刹那的重大動能,摔倒在地,但是沒有爆炸,以他的經驗,這應該隻是一發動能彈。時間漫長的如同隔了一分鍾,正當大佐開始爬起,並有些慶幸的時候,劇烈的爆炸發生。將側麵4.5米測距儀和通訊室摧毀,氣浪將水上飛機掀翻下海,剛剛站起的大佐又被氣流推倒,撞了個頭破血流。不過因為夜間戰鬥崗位上並非滿員運作,這次爆炸造成的人員損失仍然不大。


    與此同時,列車炮在巨大的後坐力作用下,向後疾馳,當然因為背靠斜坡,很快就減速並停止。當然,停在坡上另一個好處是無需列車牽引,鬆開刹車,它就能自己以略慢於步行的速度迴去。這個過程中,第三發裝填已經開始,中國人才不管什麽規章,戰場上哪兒那麽多規矩。


    褚亭長下令其餘部隊別閑著,趕緊在前麵放火,他已經在前方布置了幾十個汽油桶裝進濕樹枝點燃,連煙霧帶蒸汽,彌漫了幾百米的區域。這會兒必須趕緊補充燃料,要不然被大雨澆滅了。


    根據無人機觀察,他決定不改變方向射界,稍微再減低一些仰角。無人機發現,目標正在起錨,並且開始生火,但是紅外偵測汽輪機沒有動,看來敵人太托大,沒有維持蒸汽壓力,現在臨時抱佛腳,這哪兒來得及。


    躲在一公裏外的英國人冒雨觀戰,等著那些完全外行的中國人倒大黴。他們現在還不能一走了之,上峰給他們的命令,如果放棄戰鬥,撤離前必須摧毀武器。現在他們就在等著,武器被日本人炸掉,這樣就不會上軍事法庭,或許還能領一枚勳章,畢竟他們開過一炮。但是日本人報複性反擊遲遲沒有到。真是奇了怪了。怎麽他們每次揍自己時那麽幹淨利落,輪到這夥中國人時,變得這麽遲鈍?難不成是剛才中國人用一個豬頭搞的迷信活動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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