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此刻仍然是深夜,岸信介的小圈子聚會仍然在進行。


    石原莞爾的見解使得熱絡的會場一下子安靜了許久。中將鐵口直斷,不但剛過伏爾加河的德軍馬上要吃敗仗,繼而判斷,如果日軍登陸印度,也必然迎來一場失敗,所有人都覺得石原的論斷武斷而又掃興,但是又無從反駁。


    事實上唯一在場的穿越者牧野,倒是十分認同這個觀點。他認為淺野利用曆史知識,確實使得日軍又進了一步,但是局麵又成了一灘渾水,可借鑒的曆史不存在了,曆史勢必重新流向自由邏輯——既科技和工業更占優的一方,最終會走向勝利。這是他憂心的部分。


    沒有人願意挑戰石原,於是討論流漸漸迴到技術方麵,再次由牧野控製,他推銷自己的觀點:可能有盟國穿越者一同到來的假設;當然沒有得到太多唿應。因為當日雪風號已經經由帝國大學的最先進設備檢測過,沒發現任何反常的輻射現象,看起來第一師團毀滅,隻是一個暫時不能解開的謎。


    另外,牧野再次建議把提煉核武材料的工廠設置在海外的構想,以綁架潛在穿越者,破壞這些設施的決心,同時他強調,無論走哪條技術路線(重水或者石墨反應堆)都具有一定危險性,不宜建立在本土;最好選一個煤炭或者水電資源豐富的地方。他列舉了幾個地方,包括朝鮮,滿洲和華北。與會者對華北選項十分不感冒,因為那裏的治安戰未見好轉。岸信介知道牧野的心思,因為在他的妄想中,有一艘中國核潛艇存在,所以他覺得隻有靠近北京的地方才最安全。但是岸信介作為戰時內閣的商工大臣,部分同意這樣的看法,將工程分解,分散風險,確實是戰時體製所必須的,尤其華北有取之不盡的人力資源,對於挖開一座山建立工廠這種事,在日本本土,確實是不可想象的,成本會增加十倍之巨。


    會議最終得出結論,以帝國大學牽頭,同時在本土、滿洲、和華北進行考察,考察期間繼續對春日丸進行打撈,設法找到關鍵圖紙和船上的核材料。


    目前打撈工作還在進行,日本潛水員進入折斷處艙段已經不成問題,但是新的問題卡在了打通因為沉沒而封死的其他部分,需要水下切開金屬艙壁,但是日本沒有這樣的技術,使用軟質管道進行200米水下輸氣證明了不可行,電弧切割無法解決電弧熄滅問題,而春日號使用的鋼板也是本時代沒見識過的,切割難度極大;前一陣子,岸信介還在等德國那邊的消息,但是日本駐德國大使館得到的迴話,德國的技術儲備中似乎也不包括這樣奇怪的部分。目前可以選擇的,似乎還有一條出路,就是爆破,但是也可能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牧野不讚同這麽粗暴的辦法。


    剛剛撤離加爾各答的褚亭長,一直在電台裏關注周有福的情況,得知他無事撤出,並且暗示得手,心情大好。下一步,他當然要先看一眼,箱子裏到底是什麽東西,然後找地方藏起來。至於怎麽使用,他還沒想好,從緬北逃至東印度的華人目前有十幾萬,需要安置,如果這批人他們長期在山南紮下來,有利於將來中國經營這一地區。


    實際上華人一直在向四周擴散,但是礙於橫斷山阻隔,長期沒發現雅魯藏布江下遊這麽大一片平原,現在這裏人跡罕至,英國勢力不穩固,正是趁機站住腳跟的好時機,當然這需要能開荒的華人來耕耘。419那裏開銷當然也需要一些,如果能搭上延安的線,可以送一些過去。他有些擔心,自己沒有通過領導自作主張,幹下這件大事,會不會受批評?當然,當務之急,是下一步作戰,部隊剛剛得到裝備,還沒有訓練,但是日軍登陸就在眼前。也許明天,也許後天。


    他的隊伍一路北撤,等待周有福匯合以及419聯絡,但是419一直沒有消息,他想可能在水下監控敵人艦隊,必須等到晚上才能浮起通訊吧。


    這期間,他得到了剛剛設立在蘭姆伽的美軍通訊部隊轉發的消息,原有的遠征軍番號將繼續供怒江一線,以及鬆山地區的部隊使用,逃往印度的遠征軍不再使用這一稱號,而是改為駐印軍。


    駐印軍的中方指揮官人選未定,但是重慶很快會派大員來視察部隊,同時也為考察軍事和鼓舞士氣。目前杜長官身體抱恙,史迪威迫不及待要趕他走,換個聽話的,也不知道將來上級是誰。史迪威當然希望沒有這個“中方最高指揮官”,這樣他可以控製這裏十萬人。不過,褚亭長打定主意,不能讓美國人染指自己的部隊。


    他肚子裏已經有了整合,以及擴充部隊的想法,一旦敵人登陸,無論419通訊恢複與否,必須立即以小股部隊實施主動反擊,必須讓日本人知道,出了艦炮保護範圍,寸步難行。也為後續部隊恢複戰鬥力爭取時間。要是日軍再像天兵天將一樣,一路殺到後方基地,盟軍又要卷鋪蓋跑路,永遠沒有穩住陣腳繼而反攻的那一天。


    從情勢看,賈木納河東岸,是英軍14師和孫立人新38師,他們將要防範日軍從達卡上岸,西岸是自己和英軍一個第4集團軍司令部,主要防禦加爾各答方向,但是英軍司令部很空虛,隻是個架子。他估計日軍會在艦隊支援下,同時在達卡和加爾各答登陸,以利於迅速展開兵力,到那時,隔著賈木納河的駐印軍兩軍將很難互相支援,可視同處在不同的戰區。而日軍的艦隊炮火和航空兵支援,則不受地理阻隔,隨時可以增員任何地區,這一點上處於優勢當中。


    遠在怒江西岸的鬆山,74軍控製地區,一架c47在鬆山山區盤旋,尋找那條山間臨時跑道。花了一些功夫,飛行員看到了地麵上星星點點的火光勾勒出的炮彈,長度隻有大約一公裏,原本隻是空投場,最近平整了一下,可以起降飛機了。


    這架飛機低空通過瑞麗飛來這裏,冒著被日軍擊落或者撞到山上的風險,為的就是給這裏的孤軍帶來鼓舞。


    張靈甫帶領手下,站在隻降落過十幾個架次的臨時機場末端,等著飛機徐徐降下來。心裏捏著一把汗,昨天已經有一架美國飛機用盡跑道前速度減不下來,隻能再次拉起,結果撞到山上。


    飛機跌跌撞撞在群山環抱的芒市跑道上飛馳,最終還是減速成功,如果再多衝出一段,它就撞到山了。


    艙門打開,一名高級軍官走了下來,是二級上將陳誠。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幕僚和美國人。


    精神矍鑠的張靈甫走向上將,兩人互相敬禮,握了握手。


    “鍾鱗老弟,長沙一別,可是有兩年了。如今,你又成為孤懸敵後的孤軍啊。”


    “長官,既然飛機能飛進來,就談不上孤軍。這些日子,我與日軍56師團連番交戰,敵人懼怕我地勢,不敢猛攻,屢屢受挫,嗬嗬,當初選這塊地方據守是對了。將來由此反攻,也得必可直插臘戌,克複曼德勒。”


    “不錯不錯,日軍延怒江戰略,為弟所阻斷,如今攻也不是,守也不成,戰略可謂破產,卻有隻能苦苦維持。”


    “當日通訊斷絕,眾軍混亂,眼看全線崩潰一幕即將重演,”張靈甫感慨頓了頓,“突然來了個工兵上尉,提及此處山勢要害,若棄受將來反攻,必然為敵所用,死傷累累;其實我見這裏山勢險峻,也早有此想;嗬嗬,可惜此人雖有見識,卻膽小如鼠,後來怯戰往騰衝逃走了,如今不知死活。”


    “哦哦,還有這麽一出?”陳誠含糊道,顯然他不清楚這件事。


    “張師長,此人可是叫林臨奇?”陳誠身後一人問道。張靈甫認得此人,乃是陳誠最信任的幕僚,國防研究院的參事,20軍參謀長郭汝瑰。


    “不錯,是叫林臨奇這個名字。見到了,還要軍法辦他。”


    “如今張師長虎據怒江以北,震懾數萬日軍,與東英帕爾孫立人,新平陽褚亭長,堪稱遠征軍三傑啊。”郭汝瑰恭維道。


    “三傑?豈敢與他們並列,”張靈甫突然麵露不屑,“那孫立人讓日寇聞之色變,人稱活白起,褚亭長擅長奔襲,民間都叫做當代冠軍侯,他們拿著美國槍炮,打的順手,我這裏武器破爛,可就差得遠,自認也未能攫取那麽大功勞。”張的話酸溜溜的,顯然郭的馬屁沒拍對地方。


    “哪裏,白起也好霍去病也罷,還不是退到印度去了,隻有宗鱗你,硬是在日軍鼻子底下,牢牢占據一塊地方,部隊建製未失,戰力尚存,可謂奇跡。”陳誠拍了拍他肩膀,“將來反攻,你必然是要建立大功業的。”他比郭汝瑰更清楚張靈甫心高氣傲,所以千萬不要拿他和其他人並列,那是犯忌諱的。


    “不敢當,長官此來,確實大壯我軍士氣,不知何日離開?”


    “哦,明日早上就走,隻等普洱那裏偵察站,確認日本飛機沒來。”


    “迴重慶?”


    “不,去印度,現在分了遠征軍和駐印軍,也得美國人打打交道,將來咱們兩邊打,還得互相配合,另外,總裁也有意考察美國軍備,準備組建新式部隊事宜。所以讓國防研究是的郭主任也來,好對,美械新戰法有個了解,我們以往用的德械蘇械,機動和火力都有所欠缺,唯有美械師,可以做到完全淘汰騾馬,對日軍優勢甚大啊。”


    “這樣最好,最好。”


    “嗯,一旦計劃停當,你這裏必然按照甲等美械師補充,駐印軍有的,也一定給你。我前日對總裁說,別看第5軍去了印度,咱們還有74軍,18軍。”


    “好啊,我要是在山頭上架上幾門美國山炮,還能把四周日軍趕的更遠些。”


    “我隨機帶來了美國工程兵顧問,詹寧斯上校,他會勘測這裏山地,製作要塞圖紙,建設器材隨後會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殘陽帝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野狼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野狼獾並收藏殘陽帝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