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四伏?但是目前為止,希特勒的戰略都是正確的啊。”佐藤大吃一驚,顯然沒料到石原會在這個場合唱反調。


    “蘇聯人在用廣闊的領土延伸德國人的補給線,和蔣介石利用華中山區與我們拉鋸的策略一致,他們炸毀了所有河上的鐵路橋,這使得德軍在修通橋梁前,向*擊非常困難。”石原頓了頓,“恕我直言,希特勒犯了一個與我們一樣的錯誤,無限地擴張領土,延伸兵力,卻找不到停止戰爭的辦法。”


    “但是正是德軍的奮戰,使得德國集團內部分崩離析的苗頭最終消弭,如果不是莫斯科被攻占,意大利羅馬尼亞這些國家,很可能會退出對俄國的作戰,那才是災難。而今年春季的攻勢,甚至使得土耳其加入到德國這邊。難道這不是巨大的政治上的勝利?”


    “不錯,這確實是政治上的勝利,但是絕非戰略的勝利。戰略服務於政治,但是如果戰略導致戰爭失敗,情況就會逆轉。我認為俄國人已經找到了失敗的症結,他們開始收縮,看起來,已經不是鐵木辛哥或者布瓊尼那樣舊時代哥薩克的戰法,我相信年輕的軍事指揮官正在籌劃反擊。”


    “哦。”


    “必須看到,隨著接近一年的猛攻,德國進攻扇麵已經擴大到了極限,進攻線上的兵力已經變得虛弱,你們看這裏,”氣定神閑的石原掐滅了煙頭,在比例尺很大的世界地圖上指點起來,當然地圖上沒有任何代表軍隊的箭頭,隻能看到伏爾加河,他完全憑記憶在指點江山“第6集團軍距離其北方側翼最近的部隊,相聚180公裏,天下無敵的虛名,造就的輕敵和莽撞,讓德國人迷失了方向,他們仍然在盲目前進,我估計德國裝甲部隊早就過了發動機大修時間,目前能用的已經衰弱到去年6月份進攻時的八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所以……大的失敗很快會發生。”


    屋子裏寂靜無聲,石原驚世駭俗的論調確實驚人,但是沒人敢反駁他。


    “這……不太可能吧?雖然淺野提倒了德軍失敗,是因為戰線過長,但是他也提倒雙方博弈的勝負關鍵是莫斯科,一旦奪取莫斯科……”


    “不是莫斯科,那隻是後世寫曆史的人不懂戰爭罷了,我們攻占了南京中國人投降了嗎?英國人曾經占領華盛頓,美國人投降了嗎?拿破侖也占領了莫斯科他勝利了嗎?”


    牧野在邊上點了點頭,他覺得石原所言有理,淺野沒有從曆史上看到真正的教訓,隻是膚淺且籠統地將戰爭勝敗歸咎於某些關鍵戰役的勝負。莫斯科顯然沒有成為他預言的勝負轉換節點。


    “那麽,我們的形勢又如何?”佐藤榮作小心問道。


    “至於我們的形勢,恕我直言,比德國人更壞。希特勒畢竟是一個下士,而東條隻具備上等兵的能力。”


    他每次提到東條,都難免會情緒激動,不過過分的陰損其實起了反作用,因為損害了他所做評論的公信力。


    “為什麽,您會有這樣的看法?”佐藤語氣裏有了些不滿。


    “表麵上來看,我們的態勢比德國人要好,我們可以借助海洋運輸彌補相隔幾千公裏戰場間的運輸問題,但是問題也恰恰在這裏。”石原解釋道,“我們無法摧毀敵人建造艦隊的本土基地,山本的艦隊到了哪裏,敵人就躲起來,他一走又迴來,南洋破碎地帶,很適合這樣的把戲,也就是說空有巨大的艦隊,卻連最基本的運輸也無法保障。這一點會在下半年凸顯出來,他們會慢慢利用優勢,而我們的海軍隻能疲於奔命。另外,我大致了解了最近在緬北的戰鬥,雖然我們僥幸獲勝,但是損失非常大,如果我們不能以很小的代價贏得每一場戰爭,我們如何麵對人口和工業同時占據優勢國家的長期戰爭?”


    “澳大利亞的情況呢?”


    “也很困難,我們在南洋的勝利,很大程度上是靠土人起義,但是在澳洲托管的新幾內亞,已經沒有當地勢力幫助我們了,一旦我們的軍隊踏足澳洲,可想而知,換來的隻會是白人的拚死抵抗。一旦我們在澳洲或者印度陷入苦戰,屆時大本營就隻能在相隔遙遠的地區,疲於奔命,而敵人則會越來越活躍。”


    他的話引來了不滿,但是沒有人當場發作,大家理解石原作為被迫提前退役的軍人,大概是出於某種怨氣,才發表如此刺耳反論的。


    “你們不信?那等著瞧好了,下半年就會證明我的看法是對的,我判斷,最先給我們苦頭吃的,是緬甸用美式武裝裝備起來的中國軍隊,到了明年會更困難,各個戰場的敵人會找到對付我們的辦法,所以屆時,戰爭必須依靠牧野君和他的新式武器才能維持下去。”


    “我會竭盡全力的。”牧野點了點頭,“湯川先生剛剛加入了我們的項目,至少在理論計算上加快了不少。”


    “說起這個,帝國大學對雪風號的檢驗有結果了嗎?”岸信介問道。


    “沒有發現殘留的放射性物質,也許是設備靈敏度的問題,如果早一些迴佐世保,而不是在南洋轉戰那麽久或許會有發現。”


    “沒有發現不是好事嗎?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是那種武器,爆炸後會留下半衰期很長的物質,必然會發現。”佐藤不滿道,他發現牧野立場可恨,總是想證明有強敵存在。


    “我最擔心的是某種爆炸更充分的聚變*,所以兩個月後,很難找到裂變物質了。”


    會場再次沉寂,這裏有幾個人知道牧野的中國核潛艇假設,但是都不想就此討論,在他們看來,穿越來的三個人全都瘋瘋癲癲的,牧野症狀猶在淺野之上,唯一正常的那位,很可惜被幹掉了。


    加爾各答市區,周有福和他的人提前裝完了所有板條箱,從重量上判斷,他很確定裏麵是金條,因為不會有人將鉛放進金庫裏。他的自行火炮退出了金行,還有半個小時天就要放亮了,這是老大提倒的危險時刻,必須立即離開。


    與此同時,影佐禎昭破天荒地用電台直接與上級進行了通訊,因為他擔心英國人會在日軍登陸前搶運金條。這批金條對於已經空虛的日本國庫意義重大,他想到一條毒計,要求靠近海岸的戰艦,用主炮轟擊銀行,將其摧毀,使得盟軍無法倉促搬運,雖然也是給自己製造麻煩,但是日軍上岸後,總是有辦法的。他的辦法與英國人基本如出一轍。


    m7自行火炮迅速穿越胡格利河,風馳電掣向北而去,之前的火力表演還在起作用,一路上沒有遭遇任何抵抗組織的反擊。不過反抗組織一直在暗中觀察,發現盟軍撤離,開始向銀行蠢蠢而來,這次不是日本人的指揮,而是自發的行動,誰都覺得自己可以撈一些剩餘的好處。


    兩架英國威靈頓轟炸機從達卡機場摸黑起飛,趕到加爾各答上空時天剛擦亮,但是一架日軍炮兵觀測機比他們早一步趕到,已經在上空盤旋著。


    轟炸機沒有去管飛的較高的觀測機,它們降低高度,尋找河畔的銀行建築。根據計劃,他們找到銀行,低速靠近,然後在最有把握的高度投下500磅*,將銀行主體建築摧毀,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飛行員不知道。總的來說,靠區區幾顆500磅*要摧毀那樣一棟建築有些困難,但是目前皇家空軍隻能調來這麽兩架飛機。


    天氣出奇的好,沒有幹擾視線的霧霾,飛行員很快辨認出了銀行的尖頂。兩架飛機一前一後減速飛過去。目視發現銀行周邊已經聚集了不少本地武裝分子,有一些在向自己開槍。飛行員不去管他們,平分向目標。


    兩架飛機在幾乎擦到尖頂的高度投下*,然後拔起逃走。不過即使如此,落點仍然不算很理想,至少兩顆*落到邊上人群裏。機尾機槍手往下看時,看到巨大的爆炸吞噬了大樓,但是火光消退,大樓還在那裏並未倒下,倒是將周圍武裝分子炸到了,一堆堆人體,如同破衣服般掛在各處燃燒著。飛行員想,這下如何迴去交差。


    飛機悻悻飛遠時,發現海上日軍艦隊竟然開始射擊,第一輪炮彈散亂落在城裏,讓他們見識到了日軍艦炮的巨大威力,決不在500磅航空*下。


    飛行員繞了一個大圈,轉向東北方向返航時,日軍艦隊開始了第二輪射擊,這次經過修正,大致可以看出敵人的炮擊目標了,竟然正在他們轟炸的範圍。


    顯然是空中觀測機對目標修正切了作用,這次炮擊以摧枯拉朽的破壞,徹底摧毀了銀行大樓,對於英國飛行員來說,意外之喜出現了,帶隊長機立即與指揮部通話,大言不慚地報告攻擊精準,那座大樓已經蕩然無存。


    隨即日本艦船還進行了第三輪射擊,為了讓殘垣斷瓦堆積的更嚴實些。根據觀測機報告,除了大通洋行還有一角聳立,該地區其餘6棟建築,全都夷為平地,攻擊效果極好。


    這次攻擊由第一艦隊第三戰隊的兩艘金剛級發起,大和號的460巨炮沒有參與,一共發射了72發356毫米炮彈,其威力足夠夷平一個街區內的所有建築。其中的金剛號其實是一艘英國生產的軍艦,英國人在東亞搬弄是非的平衡策略,終於收獲可喜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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