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奕譞臉上一紅,訥訥道,“雖說可以請皇後娘娘以後照拂我們,可是投資新式工業畢竟也還是需要資本的。可是,我……我…..你也知道,我就是個空架子王爺,哪裏來的這許多銀錢?總不能把先皇賞的皇莊給賣了吧?”


    芝蘭一愣,轉瞬間拿眼使勁剜著奕譞,奚落道,“人家當我嫁了個王爺是多麽風光之事!誰知道竟然不堪若此!”說罷,轉身便朝自己的梳妝台走去。


    奕譞也頗覺顏麵無光,望著芝蘭婀娜的背影,咬咬牙道,“不行,咱們就把這二百頃地轉手賣了,拿這個錢去入股!”


    芝蘭“霍的”轉身勸道,“千萬別!那可是二百頃地呢,不是小數!多少人盯著呢!萬一被人當槍使了,咱們可劃不來!犯不著為了這二百頃地毀了你清廉王爺的美譽!”


    “那……咱們怎麽辦?”奕譞沒招兒了,一見芝蘭從梳妝台中抱出一個紅木漆器匣子來,大吃一驚,叫道,“那……那可是你的嫁妝!這如何使得?”


    芝蘭抱著匣子走到奕譞跟前,將匣子往桌上一放,甜甜笑道,“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就算是陪嫁,我當時也不太清楚用途,所以沒跟你說。如今想來,竟是個寶貝!”


    這下倒把奕譞的興趣勾起來了,趕緊勾著腦袋過去看。芝蘭打開紅木漆器匣子,裏麵竟然是厚厚的一遝紙張。奕譞以為是銀票,立刻眉開眼笑地伸手去翻撿,誰知拿起來一看上麵的內容,竟然不知道是什麽。


    “這……這是什麽?”奕譞掩飾著眼中的失望,吃驚地問道。


    芝蘭微微一笑,神秘地低聲透露道,“這個東西叫做‘股票’!是我出嫁的時候。九兒給我的嫁妝!我當時不知是什麽?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這個東西應該是值不少錢的,否則,當初九兒不會這麽鄭重地囑咐我好好收著。”


    奕譞一聽“股票”,立刻來了精神,拿起那些紙張仔細打量起來,隻見手掌大小的厚紙上麵,四圍一圈龍鳳呈祥的花邊,紙麵上用很淺的顏色印著複雜的暗紋。紙麵中間用黑色油墨印刷著一些隸書大字:“大清上海證券公司發行京滬鐵路公司股票一萬股,右上方還有一串奇怪的字符。因為芝蘭經常看賬本的關係,奕譞也知道。那些字符叫做阿拉伯數字,是現在新式學堂中算學科目的必學內容。


    大概數數那一遝紙張,約莫百來張的樣子,奕譞喃喃道,“這個東西可怎麽變現成銀錢呢?上麵連錢莊票號的字樣也沒有!”


    芝蘭拿起股票仔細端詳了一陣。好生迴想了一番,當時自己的嫁妝是九兒一手包辦的,光是時新家用電器就不下百來件,又有裝滿各種時新麵料、羽絨被褥和家用軟飾的箱籠二百擔,再有中式西式櫥櫃幾十件,光是沙發就有六套。而當時九兒鄭重交待給自己的便是這個紅木漆器匣子。想來價值至少遠在那些嫁妝之上。


    “要不?我進宮跟姐姐問問?”芝蘭有些遲疑。


    “別?千萬別?”奕譞連連擺手,大叫道,“萬一真是值錢的玩意兒。送到咱們手裏了,還不知道怎麽用,還要進宮去問!那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那你說怎麽辦?”芝蘭賭氣把股票往匣子裏一扔,坐在椅子上兩手使勁絞著手絹兒。


    奕譞手支著腦袋,眼睛緊緊盯著那一匣子的厚紙堆。突然眼睛一亮,拿起一張股票來。興奮地指著上麵的字,對芝蘭喊道,“去這兒問問不就什麽都明白了?”


    芝蘭趕緊伸著腦袋湊過去瞧那幾個字,正是“大清上海證券公司!”芝蘭這才醒過神兒來,拍著手掌歡唿道,“正是!咱們派人上這兒打聽不就成了嗎?省得迴頭去問九兒,還不得被她恥笑咱們背著金山給銀錢憋死了!明兒你就趕緊打發秦管家到上海跑一趟吧。”


    “秦管家?明兒打發他趕緊跑一趟河南龍門縣,把那燙手的二百頃地的地契趕緊給還迴去才是正經!免得夜長夢多!至於這上海嘛……”奕譞笑嘻嘻地拿大手掌摩挲著自己額頭上的青皮道,“上海這邊兒,我要親自去跑一趟!”


    芝蘭吃了一驚,扭頭去看奕譞,隻見他兩眼放光,目光灼灼,芝蘭一眼就能看出裏麵的期待和熱望,心中覺得不妙,脫口便說道,“那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奕譞嚇了一跳,瞪著芝蘭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你個女人家家的,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你啥摻和啥?”


    芝蘭不服氣道,“虧你還是我相公!我現在執掌著黎明慈善社和《新生活》雜誌社兩樣事情呢,哪個不是拋頭露麵的事兒?還有九兒,人家還是堂堂皇後呢,大清的國土哪裏沒去過?你還在用這些陳詞濫調來排揎我?”


    奕譞立刻舉起雙手投降,嘴裏嚷嚷道,“停停停!就當我沒說!帶你一起去還不行嗎?”說罷,氣哼哼地站起身來走到床邊,順勢便往床上一倒。


    芝蘭在他背後使勁瞪了他一眼,心情愉快地自去收拾好那些股票。當她不知道嗎?上海是個銷金窟!她可不放心讓奕譞一個人去那種地方!自從普寧皇帝宣布隻娶一個妻子以後,芝蘭立刻逼著奕譞發誓:從此絕不納妾!雖說奕譞乖乖照辦了,可是芝蘭還是管得很嚴的,


    “這叫防微杜漸!”芝蘭心裏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著,一邊把紅木器漆匣子收起來放好。扭頭再瞧奕譞和衣躺倒床上滿臉沒好氣那副樣子,便有些忍俊不禁。心思一轉,便去打開衣櫥拿出幾個扁扁的紙盒,依次打開了,紙盒裏麵居然還有一層棉紙,再撥開棉紙,才裏麵的物件兒——竟是一件件刺繡精美的西式絲綢睡袍。這都是新婚的時候九兒送的,直到現在芝蘭也還沒穿過。


    芝蘭輕撫著美麗的刺繡,看著大開的領口有些拿不定主意,眼光隻管在幾件樣式之間逡巡,要以她的眼光來看,件件都是羞煞人的模樣。她的臉頰間件件紅暈升騰,終於用指尖挑起一套朱紅色兩件套,磨磨蹭蹭換了,這才又走到床邊。


    奕譞已經迷糊了,突然覺得胸前有動靜,知道是芝蘭在幫自己脫衣服,也懶怠動彈,隨她脫去。誰知今天芝蘭伺候得磨磨唧唧的,一顆顆盤鈕解得尤其仔細,細細地手掌時不時地在自己胸上輕輕撫過,漸漸地力道加重了。奕譞酒勁兒未過,隻是覺得十分舒服,眼睛卻睜不開,便微微笑著去抓住那隻不安分的小手。入手柔荑滑膩,手感可人,便舉到自己唇邊去親。


    以往的話,芝蘭都會縮了手便逃,今日卻任由他拿捏。隻聽見芝蘭低低的聲音嗔怪道,“這麽大的人,叫我怎麽給你把衣衫剝下來?”


    奕譞歎口氣,無奈地強自睜開眼睛,正要慢慢坐起來,卻忽見眼前一團火似的,卻是芝蘭穿著一身從未見過的絲質衣衫,腰上紮著一條緞帶,把那窈窕身姿過得分外玲瓏。最惹眼的卻是芝蘭胸前的一片雪白肌膚,簡直把他的眼睛都亮瞎了。


    奕譞“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滿臉驚喜,傻笑著去拉芝蘭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蘭……蘭兒,你……你今兒晚上怎麽美得跟仙女兒下凡似的。”


    誰知芝蘭俏臉一板,忽的把手掙脫了出來,不高興地嘟囔道,“怎的?我隻有今兒晚上才漂亮嗎?”


    奕譞趕緊賠罪,連聲唿道,“當然不是,我的福晉是九天下凡的大美人兒!我又說錯話了!請福晉責罰!”


    芝蘭立刻抓了話把兒,斜睨著眼問道,“那你說,如何責罰?”


    奕譞看著芝蘭那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美妙模樣,樂顛顛地伸出雙臂便去摟住那一把掐的出水來的細嫩小腰,傻笑道,“福晉想怎麽罰就怎麽罰,我絕不敢說半個不字!”


    “哼!”,芝蘭嗔怪一聲,也不答他的話,隻管伸出手來去給他寬衣解帶。把他伺候完了,這才退開一步,斜眼覷著奕譞一副癡傻模樣,看著自己簡直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心中又是羞怯又是得意,半朵紅雲掩上粉頰,捏著紅袖半掩著臉,期期艾艾說道,“那我今兒就罰夫君為我寬衣解帶一迴!”


    “好!”奕譞喜上眉梢,忙不迭叫好,樂道,“福晉便是天天這般罰我才好!”說罷,美滋滋兒地去拉扯那根束腰緞帶,連著廣袖長袍一起解了,才發現裏麵竟然是一襲火紅的真絲吊帶長裙,映襯著大片雪白的肌膚,把奕譞晃得眼花繚亂。那薄薄的真絲之地豈能掩人耳目?偏偏素淨一色、半明半透,隻在要緊處刺繡了幾朵春睡芙蓉。這般春色撩人,奕譞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扯過芝蘭入懷,兩人一起滾入芙蓉暖帳,一時恍若落入無邊春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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