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風景,美麗的人,眼前的美得不真實的畫麵卻讓恭親王的心中升起一絲悵惘。


    身後的侍衛已經遠得快看不清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要留出足夠的空間給這對明明情投意合卻不得不苦苦隱忍的情侶!


    腳後跟輕輕磕碰坐騎兩側,快速兩步與九兒齊平了,望著九兒陽光下幾乎透明的側影,恭親王心中抽痛,忍不住脫口說出一句想了無數遍,卻連自己都害怕其後果的話來。


    “九兒,嫁給我吧!”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石化了!隻聽見風聲在耳邊颯颯吹過。


    半晌,九兒輕輕笑了起來,轉頭望向恭親王,神色自如地問道,“自己都被嚇住了吧?”


    恭親王臉上微紅,卻逞能似的,豁出去了,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豁出去這個王爺頭銜不要了,哪怕被貶為庶民,我也認了!九兒,我要娶你!”


    “也許這裏天高皇帝遠,王爺便忘記了,總有一天,而且是很快就會到來的那麽一天,我們都是要迴京城的。”


    九兒本想玩笑著便把這件事情一筆帶過,卻勾起了心底的隱痛,說著話,語氣不由自主地便苛刻起來。


    “我說了,大不了不當這王爺就是了!”恭親王更像是在賭氣了。


    九兒忍不住一串低沉的哂笑,斜眼瞟向恭親王,開始有些生氣他這麽魯莽地揭開這層薄紗,故意直搗黃龍,輕輕問出一句話,卻像晴空裏閃現一道霹靂。


    “如果皇上要你的命呢?”


    “怎麽會?”嘴上這麽說著,臉上卻悚然一驚,這便是恭親王一直都不願正視的問題!否則,便不會一直流連逡巡在九兒身邊,不忍決絕而去。他的心裏一直存著僥幸,即使先皇指婚都沒能斷了念想。


    “如果皇上要的是你的命呢?畢竟先皇已經指過婚了,到時皇上的顏麵往哪兒放?”九兒狠下心來再次追問。如果他隻是一時意亂情迷,質問清楚了,兩下裏便都可不再存著癡心妄念了!畢竟後果太過嚴重,這不是可以拿來寄托閑情的風流逸事。


    恭親王的滿腔熱情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心似秤砣猛地往下沉。


    曾幾何時,恭親王才意識到一件事,以往從來在四哥麵前擁有的優越感早已被現實粉碎了:即使當年的四阿哥天資遠不如自己聰慧,但是,僅憑著更會討得皇阿瑪歡心這一點,便得登大寶;明明,九兒與自己情投意合,卻因為他是皇帝,便可以橫刀奪愛,搶走自己的心上人;自己一腔報國熱忱,運籌帷幄抵禦外侮,卻因為得罪了皇上,便被褫奪一切經辦的事務,變成了閑人一個!


    恭親王冷笑一聲,好像皇上就在跟前似的,大喝一聲,“如果你要拿我的命,有本事,你就拿去吧!”


    九兒吃了一驚,見他仿佛魔怔了,在對著麵前的虛空咬牙切齒。心裏一軟,白嫩的小手伸過去蓋在他的大手上,勸慰道,“算了,別想了!”


    恭親王一張俊臉憋得通紅,手掌一翻,握住九兒的小手,一時忘情,用勁兒捏緊了,大聲問道,“九兒,我問你,你如今的身家可謂富可敵國,又有私兵在手,為何不助我奪取帝位?”


    “終於問出口了!”九兒心中暗道,手上吃痛,皺了皺眉,努力想把手掙脫出來,哪裏掙得動。見恭親王眼紅耳赤盯著自己,一臉悲憤,知道觸動了他的傷心事,不由得心痛起來。


    “我知道你心裏的苦!”九兒看著他的眼睛,溫柔地說道,“你別急,既然說到這一步了,我們慢慢商議。”


    恭親王心中一動,急切地問道“你真的會助我?”


    九兒冷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關鍵是,那是否真的是你想要的?”


    恭親王一愣,想起奪嫡必經的那些腥風血雨,心中那股勁兒突地就散了,這才發覺自己緊緊捏著九兒的手,趕緊鬆開,九兒白嫩的小手已經被掐腫了。


    恭親王愧悔難當,難過地捂著九兒的手,心中波濤洶湧,幹脆把臉埋進九兒的手裏,無聲地抽咽起來。


    唉!九兒歎息著,探出身體,伸出另一隻手去撫摸他的額頭。恭親王一把抱住九兒,托住她的身體,直接挪到了自己的馬上,橫坐在自己身前,一頭埋進九兒的懷中哽咽有聲。


    九兒知道他的心地仁慈,不忍做那些殺伐勾當去連累無辜,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動起奪嫡的心思。仁者大愛!正是因為如此,九兒才會心思一直纏繞在恭親王的身上吧!


    九兒雙手張開,環繞住恭親王的身體,緊緊地與他相擁在一起,心裏矛盾重重,不知怎樣才能解開這個殺機四伏的棋局?有沒有兵不血刃的辦法可以化解這個難題呢?


    九兒的思緒開始飄遠了,卻沒想到她這一貼緊了身體,懷中的恭親王卻已經感覺到了女兒家那對傲人的珍寶了,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哪裏還克製得住?突地抬起臉來,滾燙的雙唇尋到了九兒的櫻桃小口,立即癡纏起來。


    九兒猝不及防,伸手去推開他,誰知被他手上一緊,摟得更是氣也喘不過來了。口裏唇舌交纏,那另一隻手毫不空閑地一把摸上了那一對山峰。


    九兒嚶嚀一聲,頓時被點出火花,一股似乎來自遠古的渴望燒得她渾身火燙。


    恭親王哪裏還收得住手,手指靈巧地撥弄著,倏地便鑽進了九兒貼身的衣衫裏,滾燙的大手掌一把覆上了有些冰涼的肌膚。


    兩人同時身體一緊,幹柴烈火終於燒出了熊熊的火焰。


    恭親王單手撐住九兒,一個翻身下馬,抱住九兒便往厚厚的青草地上盡情滾去。


    這股厚重的饑渴早已纏繞兩人許久了,主動迴避,甚至隔絕音信也沒能撲滅它,現在看來,即使皇權奪命,似乎也不能阻擋了!


    兩人倏然分開,深深地對望著,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宿命的安排,似乎拋卻了所有的顧慮,微微一笑,鄭重地將自己的身和心托付給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具滾燙的軀體終於停歇了下來。


    “王爺!”九兒輕聲喚道。


    不妨恭親王一個翻身,俯瞰著九兒潮紅的麵容,伸出手指刮著那小小的瓊鼻,假作生氣道,“還叫王爺?叫我的名字,奕欣!”


    “嗯…..欣!”九兒嬌羞地改了口,“我有個主意,你看行不行?”


    “好啊!”奕欣假作嗔怒道,“我如此投入賣力,你居然還在考慮事情?”


    九兒氣得舉起粉拳就去捶打他的胸膛,哪裏打得著?早被一把握住。九兒假作生氣道,“人家考慮很久了,也許可以有這麽一個出路!”


    奕欣卻緩緩地搖搖頭,冷靜地說道,“還能有什麽出路?無外乎放棄一些東西,換迴兩條性命!四哥的脾性,我還不了解嗎?有上海的產業在那裏放著,他需要你繼續經營,給他的小金庫增加收入,不敢害你性命。不過,我的性命卻是隨時可以拿去的!”說著,親了親九兒的小手,眼裏熠熠閃著光華,對九兒鄭重地說道,“為了九兒!奕欣無悔!”


    九兒心中暖暖的,將臉貼在奕欣火熱的胸膛上,嗔怪道,“九兒可不許你隨便將性命交予別人!哪怕他是皇上也不行!”


    奕欣放鬆地輕撫九兒的後背,勸道,“難道不忍奪嫡給本就內憂外患的朝堂另添隱憂,為了我的一條性命就要大動幹戈嗎?早知如此,不若當初起心去拚一拚呢!”


    九兒支起身子,狡黠地笑道,“除了明修棧道,也可以暗度陳倉嘛!條條大路通……京城!有的是辦法逼他就範!”


    “哦?”奕欣不禁聳然動容,“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九兒撲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臉上一副與年紀不相稱的老謀深算,幾乎得意地說道,“我在布一盤很大的局,如果能成功,隻怕我們的性命獲救隻是小事一樁!”


    奕欣聽得稀奇,“此等大事都成了小事,那你布局的這盤棋,到底要下到何等地步才叫成功呢?”


    九兒抿著嘴有些犯難,不知如何跟他講解,歪著腦袋手指敲著紅唇,嘀咕道,“要跟你講清楚這件事情,還真不容易,至少得給你先講述一遍英國近代曆史,故事可長得很呢!”


    奕欣張大了嘴,看著一本正經的九兒,要不是素知她的七竅玲瓏心,真的要嗤笑起來了。


    九兒見他癡傻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作勢打了他的額頭一下,嗔怪道,“誰叫你眼光蔽塞,大清之外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害得我還得從頭給你啟蒙!”


    奕?冷不防被她打一下,佯作惱羞成怒,氣道,“你是越發沒了規矩,敢打王爺!”


    “切!”九兒也斜著眼取笑道,“還王爺呢!剛才是誰在那裏說性命都舍棄了,誰還在乎王爺的頭銜呢!”


    奕欣發狠著一躍而起,立時把嬌小的九兒壓在了身下,九兒驚唿一聲,嘴又被堵住了,兩人又是一番廝磨纏綿。


    好半天,奕欣才突然想起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那個英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九兒渾身筋骨酥軟,滿麵潮紅,嬌慵無力地躺在奕欣的懷裏,眼光掃過身旁被壓得半折的青草,輕輕地吐出了那個縈繞在腦海中多年的詞語,“君主立憲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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