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使節要遊覽建鄴,蕭玧被蕭瑒派去給使節團當導遊去了,雖說是大涼使節入東黎為客,可到底不是多麽尊貴的任務,蕭瑒竟然派東黎齊王去當這個導遊,未免也太過高看這大涼使節了,霍清然總覺得有些奇怪。


    不光霍清然奇怪,蕭玧更是奇怪,大涼使節團裏那個叫林菀的侍女,囂張跋扈得很,一點也不想什麽正經侍女。逛個建鄴,一會兒要去東城逛集市,一會兒要去西城吃東西,飯沒吃完又要去泛舟,說好了去佛寺,去了竟嫌山不夠雄奇!這裏是建鄴國寺,又不是名山大川!


    蕭玧累得夠嗆,氣得半死,隻帶了一天就罷工了,稱病閉門不出,讓使節團自己跑建鄴玩兒去。


    刺殺一事後,晉王蕭玴受了驚,舊疾複發,連著兩日沒上朝了,一直在宮中修養,蕭瑒曾前去探望,見他頑疾不愈,連一局棋也沒精力下完,特別批準蕭玴休息半月,臨行還囑咐晉王萬不可操勞,言官們將此兄友弟恭的一幕濃墨重彩地記在了起居注上,半日就傳遍朝野。


    霍清然這兩日都沒找到合適的宅子,今日又繼續她的找房大業。


    建鄴,從小在這裏長大,雖說後來去軍營待了幾年,但最近這四年也是一直待在這兒,霍清然對這座東黎天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找房子對她來說其實很容易,隻是……


    隻是今日,蕭玴該有機會出來了吧。


    霍清然想著,又隨意逛了逛,偶爾找家房子看看,不滿意,再接著看。


    逛著逛著,由最熱鬧的街漸漸逛到了偏僻之處,她沒有停,繼續往深處去,轉過街角,霍清然輕輕巧巧爬上了一旁的圍牆,坐在牆頭,看到一名男子從轉角處探出頭來,見跟蹤的人不見了蹤影,那人一著急跑了出來,後麵還跟了兩人。


    三人沿著街道要追去,霍清然掰下牆頭碎裂的瓦,攥在手裏。


    “喂——”霍清然開口喊道:“你們幾個,是在找我嗎?”


    三名男子聞聲迴頭,發現自己暴露,但並沒有慌張,多年的殺手生涯,教會了他們最基本的道理,鎮定,是可以救命的。


    噌——整齊劃一地聲音,三人拔出刀。


    霍清然突然笑了,抬手如閃電般,三塊碎瓦礫激射而出,正中三人手腕,三把刀同時脫手。


    在碎瓦礫出手的那一瞬,霍清然已經動了,踩著牆麵,幾乎和那三塊碎瓦礫同時來到三名刺客麵前,刺客刀堪堪脫手,霍清然在牆麵一蹬,身體借力彈射出去,抬腿橫掃,將三人踢倒在地。


    落地!勾起地上的刀!入手!


    三名刺客剛倒下,霍清然的刀已經指著三人了!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


    三名刺客都不是賴手,但他們失了先機,有時候失了先機,隻需要一瞬,就注定要失敗,尤其是當他們麵對一個從戰場上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這樣的人最清楚,如何用最快最簡單的方法打敗敵人,絕不浪費一招,一式。


    “誰派你們來的!”


    殺手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當的,殺手自然有他們的素養,比如說絕不出賣雇主!出賣雇主的殺手接不到活兒,更活不長。


    所以霍清然白問了,沒有人迴答。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聽得出來人很多,但聲音很輕,像貓的腳步聲,貓不會帶著殺氣向著霍清然而來,很明顯,是殺手的腳步聲。


    霍清然手裏的刀一轉,劃過三人的脖頸,刺客應聲倒地,下一瞬,一隊十幾名刺客已然出現在轉角。


    兩把刀交錯在一起,一把是霍清然的,一把是殺手們的,一群殺手當然不可能隻用一把刀,殺手本身,就是刀。


    霍清然一刀砍下,衝在最前頭的刺客沒能接下這一刀,霍清然的刀壓著他的刀直接砍到他身上。


    倒了一個,霍清然默數。


    一群人與她瞬間戰成一團。


    揮刀!砍!劈!


    橫刀!橫掃!


    招招致命!


    五個!


    霍清然殺出重圍,沿著街道另一頭奔去,剩下的殺手,緊緊跟上。還未跑到街角,另一群殺手又堵住了她的去路。


    霍清然立刻轉向翻牆,從小路遁走,沒想到小路上也有殺手堵截。再迴頭,另外兩路人馬已經追了上來。


    緊緊攥了攥手裏的刀,沒有意思猶豫便撲向麵前的人群。


    究竟是誰,竟然花這麽大代價,在建鄴就敢出手,而且似乎是不取她性命就不罷手的意思。


    瞬息之間,又有幾人倒下了,然而人實在太多了,殺了一個,另一個又補上;殺了一雙,另一對又衝上來,好像在戰場上,無數的敵人,一個接一個,怎麽殺也殺不完。


    好像那年泗水河畔,那麽多人,怎麽也殺不盡,救不了爹,救不了哥哥。


    救不了自己。


    滿地滿身的鮮血,刺目,刺鼻,同那日一般無二。


    呃——肩膀中了一刀,還好她避得及時,不深。


    另一刀又要劈將下來,霍清然抬腿將那人踢倒,同時撞在身後幾名刺客身上,另一邊又揮刀拚殺。


    人太多,團團圍著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走。


    大仇未報,難道我霍清然竟要殞命在此?


    突然,另一群人出現了,加入了戰局,幸運的是,這群人似乎不是來殺她的。


    兩方人馬交鋒,人數相當,但一方有霍清然這樣的高手,刺客很快被壓製,落了下風,死了過半,剩下二十多人紛紛遁逃。


    救她的人她沒見過,待刺客逃了個幹淨,為首之人遞了一張紙條給霍清然便帶著所有人迅速離去了。


    紙條上的字跡很熟悉:“東羊巷四十七號。”


    霍清然挑了條小路,一路躲著人走,她現在滿身是血的樣子可不宜見人。


    東羊巷四十七號的門上掛著“此屋出售”的牌子。


    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開的。


    “可是來看房子的。”老人對她滿身鮮血沒有絲毫的詫異或恐懼。


    “是。”霍清然點頭。


    “進來吧。”老者讓出一條路。


    霍清然進門,入目即是前院,不大,但勝在幹淨整潔。


    老者沒有停留,一直往後院走去,兩進的小院子,霍清然跟著老者走到主人書房。


    書架上擺滿了書,從上往下第二排,從右往左第十二本書,用力推入,一陣輕微的轟隆聲,書架自動移開,露出後麵的暗道。


    “姑娘,請。”老者伸手作“請”狀。


    霍清然想老者點頭行了一禮,道:“多謝。”


    進了暗道,後麵的書架就合上了,暗道名為暗道,確實有些暗,沿路隻有微弱的燭光照亮,不過對霍清然而言足夠了。


    彎彎拐拐走了一陣,到了一處階梯,霍清然拾級而上,已無路可走,她輕敲了敲麵前的牆壁,原本的牆壁緩緩移動,露出了出口,出口處一名男子長身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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