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三秋將風鈴山家主放在了床上,打哈哈道:“迴來了迴來了,師妹這麽晚了還不睡?”


    女子也不進門,笑道:“其實也不晚,商隊迴來了,我也忙著張羅接待。”


    女子朝著屋內看了一眼,問道:“你床上躺的是誰,男的女的?”


    解三秋不知如何作答。


    女孩進門點了蠟燭,一看躺在床上的是女的,激動地問道:“她誰呀,怎麽放你床上了?”


    解三秋解釋道:“風鈴山家主,快去叫師父來。”


    小小年紀就操持著宗門裏吃穿用度的萬筠斜聽到師兄說是風鈴山家主後知道事情的輕重,好奇地看了看遲重鋒,心裏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問師兄,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果斷出門找師父去了。


    解三秋也想招搖過市地把風鈴山家主救迴來,可遲重鋒昏睡著,他也不知道年輕的家主是怎麽個意思。


    若是平日裏,風鈴山家主出行必定是大搖大擺的,這次卻是悄無聲息地跨了一郡都沒人知曉,事出無常必有妖。


    救起風鈴山家主時,解三秋心想前幾個月傳說要入宮當妃子了啊,怎麽就來到我萇楚宮的地頭了?


    其實解三秋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除了練劍啥也不會,至少救起風鈴山家主時,他就能聯想到很多:


    皇帝有個私生子在汝陽城裏晃蕩著,這種事平頭百姓可能還不知道,說不定太子爺死了都快一年了,這種國家大事他們也蒙在鼓裏,還天天念著儲君是如何的愛民如子呢!


    對於朝中發生的事萇楚宮一早就知道了,萇楚宮還知道今年大柱國的病越發重了,沁帝去看了兩次,宮中禦醫大半在羅府住著呢!南北兩黨都在拉外援,狼子野心,總想著左右朝局。


    萇楚宮在山下勢力方麵比不了風鈴山,可萇楚宮也是大沁境內前十的武道宗門,自然有它的消息渠道,否者每年送出去那麽多的金銀古董不是白花了?


    萇楚宮以武立宗,宗門裏的人就會練劍,其他啥也不會,要不是出了個吳鉤,缸裏都快舀不出糧了!


    當然這樣說是有些誇張,萇楚宮這兩年實力蒸蒸日上,外有解三秋行俠仗義揚名江湖,內有萬筠斜操持張羅,還有個財神吳鉤為宗門殫精竭力,日進鬥金。


    可萇楚宮裏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朝中無人,消息總是慢了半拍,比如遲家發生變故這事兒,若不是湊巧救了遲家家主,萇楚宮指不定還要蒙在鼓裏多久呢!


    萬筠斜不一會兒就迴來了,換了一身白色衣裙,一路上師父長師父短地說著,身後六十多歲的老人,正是女孩和解三秋的師父,萇楚宮宮主劉璃,老人剛換的黑袍雍容華貴,紫髯稀疏筆直,頭發有些斑白了,也不聽徒弟說話,一路跟著徒弟進了解三秋的房間。


    大家族的女兒都有些忌諱,遲重鋒算是官宦之女,也算是江湖兒女,又是遲家家主,拋頭露麵也是常有的事。


    萇楚宮宮主劉璃吃不準的是遲家忌不忌諱把脈這種事兒,凡事小心些總沒錯錯,聽到消息的劉璃馬上安排萬筠斜去找個女大夫來。


    自古民間懂些偏方的女人是不少,但不現實,那些一是太遠也接不來,二是萇楚宮也不敢大意,醫的不是尋常人尋常傷,萬筠斜也不敢隨便找個敷衍了事,自然更加小心翼翼。


    要找個女大夫也是難事,萇楚宮宗門裏的人也就四五十個,收納的大大小小客卿閑人卻不下兩百,萬筠斜首先就命人去客卿裏打聽。


    江湖兒女學醫的是沒有,用毒的高手不少啊,用毒的更擔心被毒死,她們也會學些解毒的法子,先找來給風鈴山家主解了藥毒才是要緊。


    劉璃和萬筠斜進門之後,劉璃看了眼風鈴山家主,師兄妹兩人在閑聊著,解三秋聽見銀鈴聲響,抬頭一看,進來一個快到四十的女子,身量比一般女子矮些,身材較之纖細倒是顯得豐盈,以豐滿而評又覺著單薄,女子頭上戴著銀鈴,深藍的袍子上也掛著許多銀飾。


    那女人欠身行禮道:“南疆陸枝拜見宮主!”拜完劉璃之後,也向著師兄妹微微欠身。


    瓜子臉雖然保養得極好,歲月也在她的話語裏留下了痕跡,聲音透著媚意。


    劉璃點點頭作還禮,解三秋和萬筠斜起身還禮,解三秋眼觀鼻,鼻觀心,萬筠斜也毫不失禮。


    禮畢後師兄妹對視,解三秋下巴輕輕動了動,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師妹“你要學著點”。


    萬筠斜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鄙視,惡狠狠地迴瞪了師兄一眼。


    陸枝忙著瞧病人,沒有看到他們師兄妹倆的眼神交流。


    陸枝沉吟著把了把脈,起身迴道:“這位小姐自有神藥護體,也不是多大的病了,不過氣血流逝太多,導致了體虛息弱,再加可能連日顛簸勞累,才惹得熱毒衍生,高熱不退,隻需清理縫合傷口,在用些尋常傷藥內服外用,不過最快也要一年才可痊愈,在萇楚宮的的丹方聖藥麵前,奴家也就不獻醜了,隻寫些祛熱的方子。”


    縫合傷口時劉璃和解三秋自然得迴避,小院裏就他們師徒兩人,黑袍的劉璃背著手看天,說道:“這事做了就做了,是利是弊還真不好說。”


    解三秋屁股坐在石凳上,與在風鈴山時的行正坐端不同,坐沒坐像,後背歪在石緣上頭枕著石桌,不接師父的話。


    劉璃轉身望了懶散的徒弟一眼,問道:“百裏青青入太極境沒有?”


    仰著頭的解三秋不自覺地張著嘴巴,懶洋洋道:“師父啊,你早就問過了。”


    劉璃不太確定地問道:“我問過了?”


    解三秋無比確定地說道:“問過了。”


    下雨了,師徒二人在門外屋簷下避雨,解三秋穿著白色底衫覺得有些冷。


    解三秋幹脆起身,準備去屋裏添件衣服,走到門前,端冷水的端熱水的丫鬟進進出出,他悻悻地迴到簷下,雨停之後師父已經離去了。


    夜深了,他的屋子依然被占著,解三秋搓了搓凍僵的身子,明天肯定又是一場大雨,這幾個季節啊,老天愛哭。


    解三秋搓了搓身體,喊道:“哎,小桃啊,你再迴去一趟,拿身袍子來。”


    名叫小桃的丫鬟咯咯直笑,轉身迴去解三秋屋裏,不一會兒就給解三秋拿了件袍子,月色燈籠下,解三秋一看袍子抽搐著臉,“這不是去年師妹送他的生辰禮物?”


    解三秋心裏想著黃綠色銅錢花圓領袍子,穿起來要多土財主就有多土財主,太難看了。


    解三秋披著袍子,也不伸手到袖子裏,央求道:“小桃啊,可不可以換一件啊?”


    小桃笑盈盈地說道:“我進去的時候說,‘大公子在外麵說要件袍子’,大小姐就讓我拿這件來,說這件熱乎,剛才二公子迴來的時候,還央求著大小姐趕著給他做一身呢!說是那身在半道上穿壞了。”


    解三秋陪笑道:“這身熱乎這身熱乎……”


    去年的時候,萬筠斜給他做了身袍子,就這件黃綠色銅錢花圓領的袍子,解三秋穿了一天,那天萇楚宮裏上到師父劉璃,下到丫鬟仆役,都圍著他哈哈大笑,喉嚨都笑啞了。


    吳鉤的生辰在正月,過了生辰之後又要出去了,萬筠斜也給他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說是犒勞一下子吳鉤。


    吳鉤拿著袍子感恩戴德,整天追著說“謝謝師姐謝謝師姐……”


    倒是把萬筠斜折騰得煩了。


    解三秋心裏哀嚎,今晚肯定睡不上自己的床鋪了,他披著袍子往外走。


    解三秋嘀咕道:“吳鉤那小子不是喜歡這‘漂亮’的袍子嗎,送他得了。”


    “送他?不可能,不是還欠他十兩銀子嘛,這個肯定能頂十五兩了!”


    披著黃綠色銅錢花圓領袍子的解三秋敲響了吳鉤的房門。


    吳鉤驚醒地問道“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門外的解三秋吸了吸鼻子答道:“解三秋。”


    吳鉤問道:“師兄?收足跡呢?”


    收腳跡是厭次郡的俚語,傳說人死了之後的好幾天裏,死者的靈魂依然會在陽間晃蕩,要到他生前走過的所有地方把他的足跡收迴來,才可以順利的轉世投胎。


    對吳鉤的毒嘴罵舌解三秋也不生氣,笑道:“你不是喜歡那身銅錢花袍子嗎,我正想送你呢!”


    聽到說袍子,屋內的吳鉤翻軲轆爬了起來,開門道:“有這等好事?”


    解三秋竄進屋子裏笑道:“要是能換一身也好。”


    吳鉤指了指牆角道:“左邊那個木箱子裏,你愛哪身你就挑哪身!”


    “我這可是好東西啊,我能不能挑右邊的箱子?”解三秋嘴上商量著問道,人卻已經走向了右邊的木箱子,正準備打開呢!


    吳鉤把他拉了迴來說道:“就左邊的,愛換不換,還有,隻準拿一身!”


    解三秋商量道:“好好好,一身一身,不過我這好料子至少值二十兩啊,要不白天欠的那十兩一筆勾線了?”


    被他煩的不行的吳鉤早已清醒,仍然裝作迷迷糊糊地迴道:“一筆勾銷一筆勾銷……”


    得了準話的解三秋隨便在左邊箱子裏拿了件袍子,就被吳鉤推著出去了。


    屋外的解三秋把拿來的袍子披著,小了大半截呢!大概十五歲孩子穿的衣裳,他依然開開心心地迴自己院子。


    屋內的吳鉤一改迷迷糊糊的樣子,臉上帶著奸詐的笑容,想著明早的好事兒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一整夜沒睡著的吳鉤起了個大早,他就算有一肚子壞心思,也不會去兩頭當壞人,隻是跟著師父和師妹一道來看望風鈴山家主。


    路上隨意地問道:“迴來的時候我見師兄把袍子蓋在了遲家主身上,昨晚又占用了他的屋子,也不知有沒有凍壞?”


    萬筠斜不疑有他,迴道:“他支使小桃來屋裏拿身袍子,我就讓小桃把去年我做的那身拿去了。”


    按理來說,遲重鋒原該昨晚就移到萬筠斜屋裏,或者新收拾一屋給她住著,可傷口須好好養,宜靜不宜動,也就留在解三秋屋裏住了。


    今早昏睡了一晚的遲重鋒已經醒來,依著萇楚宮裏大夫的意思,需要人慢慢扶起來活動活動。


    當師徒三人趕到的時候,風鈴山家主正和解三秋在石桌旁聊著天呢!


    遲重鋒換下那穿了半月的黑衫,著了一身雜色衣裙,小了一號,應該是萬筠斜的衣裙。


    青絲兒隨意挽著,無簪無釵盛在素雅,眉不畫黛而呈色,口不抹丹似朱筆,頰不敷粉而白如霜雪,遺世獨立如陸地神仙。


    在外守了一夜的解三秋著了風寒,對這勝過銀裝素裹的美人視而不見,隻坐在石凳上把頭埋在雙腿間,身子緊緊地裹著昨夜換來的黑袍,這袍子看上去就一點也不熱乎,也不能擋蚊蟲。


    吳鉤也的確是個會做生意的主兒,生意上的事能做到皆大歡喜可不容易,但著了風寒的解三秋勒著袍子依然喜喜歡歡,半點沒有虧本的低迷神情,他也興奮得一夜無眠。


    劉璃問了風鈴山家主幾句,無非是好些了沒有?需要什麽吃的玩的隨時找他,在這好好靜養,萇楚宮會派人給風鈴山遞信兒……


    客套完了之後的劉璃“識相地”離開,說是去打發幾個丫鬟來跟前伺候著,解三秋的屋子也要被占用一段時日。


    雖說同樣是一宗之主,但遲重鋒到底是小輩,屬於年輕一代的江湖才俊,劉璃自己在的話,他們說話反而拘束了。


    離去也好給自己徒弟和遲家家主好好攀攀交情,他哪裏知道,大徒弟劍意是不俗是真,練劍練傻了也是真,聊天也不會。


    在劉璃剛走後,解三秋笑道:“也不用謝我,遲家家主欠我萇楚宮兩迴人情了。”


    遲重鋒不答。


    女人相妒,萬筠斜不愛和遲家主聊天,長得高長得漂亮了不起啊,還不是有這麽大個疤。


    萬筠斜完全能想到洞房花燭夜欲行周公之禮時,寬衣解帶後就著昏暗的燭光下,拳頭大的疤肯定會把自家男人嚇了癱軟!


    生下來就掉錢眼兒裏的吳鉤,眼裏就隻有白花花的銀錢,常人一般說著“我說句話您別不愛聽”的時候,肯定就會說別人最不想聽的話了。


    吳鉤說道:“遲家主,我說句話您別不愛聽。”


    萬筠斜問道:“吳師弟,商隊的銀子入了公中了沒有?”


    吳鉤不搭師姐的話,自接著先前的茬說道:“您說您在我萇楚宮養傷每日花銷……”


    把頭放在雙腿間的解三秋抬起頭來向吳鉤使眼色,吳鉤裝作沒看見,接著道:“得記賬上吧,湯藥的話昨晚就去了好多銀子,他們也沒記,不過……”


    萬筠斜問道:“吳師弟,馬喂了沒?再不喂可就賣不出好價錢了!”


    吳鉤想著那馬還沒喂呢!也不請辭,自離去了,一路上還大聲說道:“不過既然那時家主未醒,就算記了也做不得數,我吳鉤做生意向來堂堂正正不打馬虎,以後的日子裏所有花銷我記賬上了啊!家主傷好後離去我不管,銀子的事您也別操心,不用風鈴山送來,我自個兒辛苦一趟,自去取去。”


    萬筠斜恨恨地瞪著遠去的吳鉤,不好意思迴頭看風鈴山家主。


    解三秋又羞愧地把頭埋在大腿上。


    見風鈴山家主不答,去而複返的吳鉤還想再說一遍。


    遲重鋒道:“我知道了。”


    吳鉤轉手雙手抱拳,“爽快!”


    風鈴上家主遲重鋒不作表情說道:“銀錢花銷確實該算清楚。”


    ……


    ……


    萇楚宮劍主劉璃離去之後,不一會就來了十幾個雜役,進屋把解三秋平日裏常用的東西挪到別的房間,萬筠斜也張羅著給風鈴山家主買些貼己的常換衣物及其屋內的各類陳設擺件。


    問完風鈴山家主後,萬筠斜忙安排著人去采買,而迴避的解三秋和吳鉤兩師兄弟也迴到石桌旁。


    吳鉤以昨晚解三秋的姿勢仰躺在石桌上,輕聲道:“師兄,給我五十兩,昨晚的事一筆勾銷。”


    聽著吳鉤的話語,解三秋一臉疑惑,問道:“這吝嗇鬼不會想反悔了吧?”


    遲重鋒歪了歪頭,一臉疑惑。


    吳鉤說道:“師兄,你猜猜早上來的時候我和師姐說了什麽?”


    解三秋一點也不好奇,也不想問。


    “其實呢,也沒說什麽,昨晚你不是脫了袍子在外麵呆了一夜嗎,我就隨口說道:‘迴來的時候我見師兄把袍子蓋在遲家主身上,昨晚又占用了他的屋子,也不知有沒有凍壞?’”


    解三秋也有些疑惑,問道:“吳師弟是要唱哪出啊?”


    吳鉤也不管他,笑道:“師姐和我說:‘他支使小桃來屋裏拿身袍子,我就讓小桃將去年我做的那身拿去了。’”


    吳鉤數著手指笑道:“早上師姐竟然忘了問你怎麽穿了身黑色袍子,看來待會我得提醒提醒她。”


    風鈴山遲家家主從頭到尾都沒聽懂他們師兄弟在說些什麽,也插不上話。


    解三秋把吳鉤推了出去,低聲道:“師弟……有事好商量啊……”


    萇楚宮的大廳內,安排好所有事的萬筠斜揉了揉眉心,一宗七八百號人的吃穿用度全都靠她張羅,這差事確實為難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了。


    萇楚宮宮主劉璃癡心劍道,平日裏並不管雜事,也就由著萬筠斜折騰。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有這等管家的本事,開始時萬筠斜也做了好些錯事。


    好在這姑娘愛學,跟著各地的帳房掌櫃的請教如何算賬,也跟著商隊鏢行學些江湖規矩。


    萇楚宮沒有穩固的官家靠山,極少與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官打交道,萬筠斜也就少了這點曆練。


    所以宗內大小事務還得按江湖規矩來,萇楚宮大小客卿閑人奉承她張弛有度,說到底她啊!也不過是個江湖上還算會辦事的野丫頭,匪性猶存。


    說是張羅著給風鈴山家主買些貼己的常換衣物及其屋內的各類陳設擺件,其實這不過是離開的借口而已,萇楚宮每年進銀子不少,可出銀子更多。


    那些孝敬銀子也準備著要遞上去了,官家的銀子,都是趕時節不趕年關,現在出了銀子,那些官家九月再收些銀子,一棟宅子不就有了,年關再送去的話,熱臉貼上熱屁股,誰稀罕你的熱臉啊,山下不給麵子,宗門運轉將受到大大的掣肘。


    收羅上來的銀子十去其九,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家的萬筠斜覺得像是從身子上割肉一樣的疼。


    外人隻知道萇楚宮商隊如何的日進鬥金,可哪有人關注萇楚宮的人馬折損。


    今年高車也不知發了什麽瘋,商隊到了境內突然遭遇襲殺,丟了一路上收來的貨物算是要緊,可折了百十人和馬匹,萬筠斜心裏真的在流血。


    商隊迴來時依然浩浩蕩蕩,不當家的宗裏人,有幾個知道商隊出了變故?大宗要維持大宗的麵子,好些生麵孔都是臨時雇來湊數的呢!


    萬筠斜胡亂地喝了口茶,不顧形象地躺在椅子上。


    解三秋迴來時,萬筠斜有空去堵他一整天,可這姑娘啊,一年也沒多少閑時,那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樂趣。


    也就在師兄麵前,萬筠斜依然保持著翩翩少女的心態,在了外人麵前,萬筠斜是對自個兒都下得去手的狠角兒!


    比起萬筠斜的苦,吳鉤好像輕鬆很多,不過是刀口舔血而已。


    商隊穿山過卡哪個不要錢使?到了言語習俗不通的蠻人之地,稍不注意就被追殺也是常有的事。


    對十六歲不諳人情世故的的孩子來說,這也是天大的難事。


    解三秋愛做那一葦渡江的逍遙事,可他哪裏知道?那些給他寫詩的書生,念他入骨的歡場清倌,哪個不從宗裏拿幾百兩銀子?


    辦完事的萬筠斜又迴到了小院,隻有風鈴山家主一人,倆師兄弟也不知去哪了。


    高高在上的兩個女人好像沒什麽好聊的,小院裏氣氛很尷尬。


    好在時間持續不了多久,那對活寶又爭爭吵吵地迴來了。


    “師姐!”外麵傳來吳鉤的大喊聲。


    先聞聲後見人。


    吳鉤衣衫不整,就穿著身白色內衫。


    解三秋在後麵拉拉扯扯。


    萬筠斜問道:“何事?”


    兩人打哈哈道:“啊哈,沒事沒事!”


    先前在院外的時候,吳鉤穿了件不合身的銅錢花袍子,看著有些不倫不類,正是解三秋昨晚披著的那身。


    吳鉤想著還有斡旋的餘地,低聲演繹地說道:“師姐,師兄把這袍子換給我了,我本來不想交換,又怕他扔了,我才答應跟他換的!”


    解三秋在他身後拉扯著想要解下那衣衫。


    吳鉤大聲喊道:“師姐!”


    解三秋惡狠狠地說道:“成交,算你狠!”


    吳鉤哪有先的急切著想往院裏走的樣子,悉悉索索地脫了那身銅錢花袍子,進了院子後就是遲重鋒和萬筠斜看到的那一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道路漫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味道也還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味道也還行並收藏劍道路漫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