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看著,驚恐萬分,在賀望舟用力之前先為自己解釋:“公子饒命!我可以去少夫人跟前請罪,我可以再自斷右臂,隻要少夫人能消氣,我怎麽樣都可以!”


    賀望舟眉峰軒起,“是嗎?”


    紅袖以為自己求到了情,終於得鬆一口氣。


    果然,賀望舟把她放開,“那你去將軍府幫我取一樣東西來。”


    紅袖鬆了一口氣,“奴一定不負公子所托。”


    最後一個字音說完,紅袖麵上一痛,一直戴在臉上的人皮麵具被撕下,露在賀望舟眼前的,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


    這才是真正的紅袖。


    下一瞬,隻覺得斷了的胳膊上一陣鑽心刺痛,她還來不及張口喊痛,賀望舟已經收了手,將那枚玄鐵所製的暗器拔了出去。


    *


    五苓散的毒性確實霸道,毒雖解了,但墨經年的身體還是虛弱。


    此時他正靠在榻上,數著賀望舟倒的第七杯酒。


    他攔下賀望舟倒酒的動作,“她的傷不是紅袖所為。”


    “我知道。”


    墨經年皺眉,“是因為將軍府已經快查到舒言身上了,所以你才讓紅袖出去頂死?”


    賀望舟聲音裏沒有任何波瀾,“梅花釘本來就是紅袖使的暗器,當然是她去應付。再者,言兒不喜歡她。一個奴才,死了就死了。”


    墨經年道:“林毅早有準備,現在的將軍府進得去出不來。如果紅袖被抓,她跟了你這麽多年,知道你不少事情,你不怕她狗急跳牆,咬你一口?”


    “她敢咬我,就一定會咬你。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墨經年笑了,“要是讓別人聽見,又要說賀大公子不要臉了。”


    賀望舟沒搭話,隻繼續喝著酒。


    “你當真信了舒言的那些說辭?”


    賀望舟杯子落下,力氣不輕不重。


    “她救了你。單憑這個,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了。”


    墨經年目光沉沉,等賀望舟喝到第十五杯的時候,他才肯定道:“北元人人都知道靖安侯府的大公子玩物喪誌,不學無術,行事荒唐,整日流連風月場所。沒想到啊,望舟,你栽進去了。”


    賀望舟倒酒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酒水頓時溢出白玉酒杯。


    “這不得多謝五皇子你?要不是你讓貴妃娘娘吹了聖上枕邊風,聖上怎會給我指這麽一門親事。”


    墨經年聲音也跟著沉下來。


    “我讓你娶她隻是想要江淮韓家的財力,沒想到你會對她動心。”


    賀望舟一口飲盡杯中酒水,“我又不用登高位,栽不栽的無所謂。倒是你,別學我。”


    迴了金玉苑,舒言渾身滾燙,竟然又燒起來了。他心下猛地一沉,微醺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現在太晚,賀望舟不好再去宮裏請何太醫,隻讓阿四把徐掌櫃那邊的坐診大夫叫來。


    大夫知道東家身份貴重,雖然也見過兩次,但第一次來侯府還是緊張些。


    進了屋,大夫對上賀望舟啐了冰的目光,嚇得腦袋一縮。


    “你隻需讓她退熱,其他的不用你管。但若是退不下來,爺砍了你腦袋。”


    大夫雙腿一軟,趕緊先把頭磕頭,一邊心裏嘀咕著:這大公子也不像是會懼內的樣子,怎的外頭就傳成那樣了?


    此時,將軍府。


    林仲軒手持寒霜,用劍尖挑開剛死之人肩上溢血的衣服,果真見一個血窟窿。


    有侍衛去驗後迴稟:“少將軍,正是被奪命所傷。昨晚的刺客就是她了。”


    林仲軒沒說話,隻握緊了寒霜。


    不是。


    那夜與他交手的,絕不是此人。


    *


    舒言再醒來時,看著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後認出來,“賀望舟?”


    他不苟言笑,眼裏似乎還有些生氣。


    舒言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他查出自己的身份了?


    心中惴惴不安,想著到時候該怎麽解釋,沒想到賀望舟身體壓下來,把她半個身子緊緊摟進了懷裏。


    “你可不能再睡了,你已經睡了整整三日。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舒言被他勒的快喘不過氣了。


    她想把賀望舟推開,可躺了兩三日,她身上真的一點兒力氣都沒了。


    嘶……


    賀望舟身體猛地彈開,“我傷著你了?快給我看看。”


    舒言還來不及躲開,賀望舟已經一把掀了被子。冷風灌進來,舒言才察覺自己身上隻穿了件水紅的肚兜。


    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瞬間染上酡紅,等賀望舟確認傷口無礙後才重新給她蓋好被子。


    “以後可不能隨便生病了。”


    舒言這一病足足養了半個月,梁氏不在府上,府上安生得很。隻是賀望舟哪裏都不去,天天在屋裏守著她,隻要她下床,立馬又給她抱迴去。


    樂此不疲。


    她實在不想聽賀望舟嘮叨,便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直到自己傷勢痊愈。


    知道舒言悶在屋裏難受,喜兒每天都想辦法說些事兒來告訴她。


    今日喜兒剛從前院迴來,腳步匆匆進了屋裏,忙跟舒言說:“少夫人,剛才二公子挨打了。”


    舒言扔了從賀望舟那裏拿來的話本,“被賀望舟打的?”


    喜兒搖頭,“是侯爺。剛才宮裏來人了,不知道跟侯爺說了什麽,侯爺大發脾氣,要不是夫人從靜安堂趕過來,二公子怕是要被侯爺打死了。”


    梁氏迴來了?


    自從賀正元罰梁氏去靜安堂禮佛後,梁氏一直住在山裏,怎麽今天這麽巧就迴來了。


    “賀望舟呢?”


    才剛問完這句話,賀望舟正好踏進屋裏。


    “言兒想我了?昨晚可是抱著你睡了一夜,今早我胳膊都抬不起來,怎麽才這會兒又想我了?”


    喜兒偷笑笑,懂事的退了下去。


    舒言臉有些紅。


    這幾天賀望舟天天守著她,兩個人日日在一起,更熟悉了些,同時賀望舟的臉皮好像也更厚了一些,那些叫人臉紅的話他張口就來,一點兒也不在乎屋裏有沒有別人,一點兒也不知道害臊。


    “我問你,賀諗之為何被打?”


    賀望舟嗤笑,“他被打不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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