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望舟喊來阿四,讓他把何太醫帶過來。


    又吩咐徐掌櫃,“言兒名下有個藥鋪,你先去拿一些外傷止血的藥來,這些要就不必記在賬上了,記住,你親自去,讓藥房掌櫃親自給你拿。”


    徐掌櫃不明所以,但還是被賀望舟的正經嚴肅嚇了一跳。


    藥鋪掌櫃是賀望舟選的人,手腳利索的把藥包好,讓徐掌櫃從後門出。


    徐掌櫃前腳剛走,後腳將軍府的人便上門了。


    *


    何太醫看過傷勢,連連皺眉。


    “傷了少夫人的東西好生歹毒,生生將少夫人的肉攪爛了。好在沒傷著筋骨,好好休息調養,加上勤換好藥就會痊愈。”


    生生將肉攪爛……


    賀望舟心頭一緊,望向舒言時滿是疼惜。


    鋪子裏是有夥計守夜的,他問過,夥計這一夜都沒聽見過任何聲響。


    可她明明這麽怕疼,斷斷續續的喊了一夜,偏偏受這麽重的傷卻能忍住一聲不吭。


    賀望舟眸中泛寒,麵色冷鬱。


    “少夫人這般能忍,何某著實佩服。”


    賀望舟舒言一直緊握手心的白色瓷瓶遞給何太醫,“你看看,這裏麵可是解藥。”


    何太醫仔細查驗後說:“大公子,她配做你的夫人。”


    “你剛才說傷了我夫人的是什麽東西?”


    何太醫大致形容一番。


    “公子,應該是這個。”


    阿四手裏拿著塊深色的布料,沾滿了塵土。破布裏抱著一隻玄鐵所製的暗器,上麵全是細密的倒刺。


    確實是個歹毒的東西。


    “公子,北元可不準民間私製玄鐵,這東西會不會……”


    賀望舟扔了手裏的髒東西,“把這個東西洗幹淨,以後我有用。”


    東宮。


    一聲驚叫劃破東宮的夜晚。


    宮人們打著燈籠趕來時,侍衛們正把太子正琚殿門前那具懸著的屍體弄了下來,地上的血水膿黑惡臭,不知道已經掛在這裏多久了。


    太子臉色極其難看,東宮眾人齊刷刷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睨著那具屍體,太子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


    竟敢挑釁到東宮,好,甚好!


    *


    舒言直到當天傍晚才轉醒,看了半天後才認出來,這是金玉苑。


    她迴侯府了!


    她想爬起來,牽扯傷勢,疼得她倒吸一口。


    有人大步走進來,帶著外頭早春的涼意。


    “醒了?還疼嗎?”


    她傻愣愣的看著,“賀望舟?”


    賀望舟把手覆在她的額頭,“還好,已經不燙了。”


    他把舒言扶了坐好,又讓丫鬟把藥端上來,舀起一勺吹涼後才喂到她的嘴邊。


    “喝藥。”


    舒言哪有心情喝藥。


    “我睡了幾天?五爺那邊呢?”


    她想起手心裏的東西,慌忙尋找不見蹤影,頓時小臉蒼白。“解藥……”


    “五爺的毒已經解了。”


    舒言抬頭,一雙杏眸清澈明亮。


    “已經無礙了嗎?”


    他點頭,“但是還得裝裝樣子。”


    舒言終於還是問了心裏一直憋著的問題。


    在宮裏是庸常到別人根本想不起來的五皇子,在外又是心思深沉善於偽裝的五爺。


    “他為何要裝?”


    賀望舟迴答的很巧妙。“為了保命。”


    舒言啞然。


    賀望舟耐心的給她喂藥,她乖乖喝完,賀望舟又給她塞了一塊果脯。


    舒言明顯愣了一下。


    重生前她是林大將軍的女兒,爹娘自小就教她不能嬌氣,喝藥這種小事自小就不用哄。


    她隻聽人說過閨閣小姐嬌氣,喝了藥還得用果脯過過嘴。


    原來甜真的能壓下藥味。


    賀望舟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見她呆呆傻傻討人喜歡,像哄孩子似的,又給了她一塊。


    “餓了一天,想吃點什麽?府上的菜,還是香客來的點心?”


    舒言鼻尖一酸,嚇得賀望舟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胡亂的給她擦著眼角。


    他粗魯的手法硬生生讓舒言還在眼眶裏的淚憋了迴去。


    “都給你整來。屋裏擺不下,我就讓人擺到外麵,擺個十幾桌。”


    賀望舟大手一揮,立馬有下人去辦。


    舒言真是被他氣笑了。


    穩了穩心神,她正了顏色問賀望舟。


    “夫君,五爺他會害你嗎?”


    賀望舟隻覺得好笑,“怎麽這麽問?”


    “他會嗎?”


    舒言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裏帶著些忐忑和急迫。


    “不會。”


    他迴答的篤定,神情是難得的嚴肅。


    舒言鬆了一口氣,“好,那我也幫他。”


    賀望舟輕笑,“你幫他什麽?”


    舒言一字一句,“幫他保命,幫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想坐的位置。”


    他的笑僵在唇邊,“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半垂著眼簾,“五爺,就是五皇子吧?我以前曾聽林今安提起過。第一次你帶我見他時我隻是懷疑,這迴他受傷,我便猜出來了。”


    賀望舟抿唇不語,隻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舒言知道他心中所想,說道:“你放心,多餘的話我不問,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還是知道的。”


    他眸心越發幽深難測。


    有些事情能打聽到,有些事情,他卻想要聽舒言親口說。


    “言兒。你的武功是哪裏學來的?”


    “家裏。”


    舒言倒是也沒撒謊,她確實自小就練武了。要不是重生後舒家女的身體弱了些,她的身手一定還跟從前一樣。


    “上迴我就跟你提過,爹爹寵妾滅妻,母親又是商賈人家出來,在講究名門的權貴夫人那裏低人一頭,怕我被欺負,所以母親才讓我學了防身。”


    賀望舟眯了下眼眸,“那你為何要裝作不會?”


    舒言現學現用,“為了保命。”


    賀望舟不再糾纏問這些小事,“五苓散的解藥,真是找那個老奴得來的?”


    經此一事舒言已經知道瞞不過他,也就不瞞了。


    有些事情早早說開,也省得以後再生事端,惹懷疑。


    “將軍府。”


    “你的傷也是在將軍府傷的?”


    舒言搖頭,半垂著眼眸,淺勾起唇角,說了一個名字。


    “是紅袖。”


    蘭苑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再看見賀望舟,紅袖後頸一片寒涼,下意識的往後退縮了一步。


    見他大步朝著自己走來,若是放在以前,紅袖一定高興不已。


    可現在,她隻剩下恐懼。


    “公,公子?”


    紅袖雙腿一軟,先跪下來認錯。


    下一刻,她的脖頸再次被賀望舟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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