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君長歌寧願自己永遠都不醒。如果時間真能倒退的話,她願意停留在之前,然後永遠的停留在那一刻,哪怕是陷入無限循環也行,淚水忍不住淌下,根本不受控製。


    這是夜無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見君長歌的眼淚。她不敢說任何安慰的話,更說不出來什麽。


    黑底白絨披風現於懷中,北荒徽紋上的風狼昂首挺立威風凜凜。夜無垠對這披風有印象,這曾經披在北淵身上,威武霸氣。


    “長歌。”


    下一刻轉過來的臉龐淚流滿麵樣子,讓她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切膚之痛。那原本隻有少許難受的感覺,在看到這副麵孔的時候,開始紮心紮肺的疼。一種名為負罪感的東西湧上心頭,夜無垠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她隻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可以把她逼得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她又把君長歌抱在懷裏,並假設北淵的死和自己無關。


    嚎啕痛哭,君長歌像個孩子。


    一直到哭累了,哭到睡著,聲音終才散去,可是眼角還含著淚,苦痛還持續在心頭。


    夜無垠為她蓋好了被子,緩步出門,在踏出房門的瞬間,跌坐於地。


    她麻木地望著地麵一隅,腦子裏想著的全是:該怎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該怎麽讓她知道,北淵的死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對了,是北淵自己要去戰神試煉,她一不知情,二沒強迫他去,一切都是他甘願的。


    再者說北淵實力到了,即便沒人告訴他,他也應該知道他過不了戰神試煉,所以,這一切種種都跟她沒關係。


    害北淵死的不是她,她沒動手殺人,她隻是給人家戰士工會提供點魔力,就算她沒提供魔力,北淵那種連厭紂都打不過存在,也過不了戰神試煉。


    在這一刻,夜無垠魔怔了。


    ……


    三天後,北荒各分團團長及主要戰力喬裝至延水,隨行的還有南充總團長夏楚。此刻的君長歌已經斂去了數日前的悲痛欲絕,麵色雖然憔悴,但少了那日的慌亂。


    長桌上放著疊的整整齊齊的黑狼紋章。大廳內並無外人,即便是夜無垠餘威趙孟等人也被君長歌趕了出去,隨行而來的夏楚更是不在,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北荒要員。


    “午笑,團長戰死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午笑一臉肅容答複道,“除了我們之外,就隻有南充夏團和趙孟。”


    君長歌點頭,視線一一掃過眾人。


    “黑狼紋章既然在我手中,那麽我命令你們團長戰死一事兒決不可外宣!”


    話音落地,眾人猛的起身,右手握拳,齊齊捶在肩上,一臉嚴肅的看向君長歌,眼中沒有丁點輕視,不管是進團最久的洪亮,還是入團最晚的王可。君長歌素拳緊握,指甲陷入肉也尚不自知,揚手一揮,長桌之上便多了一張世界地圖。


    她閉目,咽下所有悲憤,再睜眼時,眼中已盡顯鋒利。


    “午笑,洪亮,小弟,王可即日起帶團中七成主力前往深淵迴廊,轉型獵魔團,沒我命令不準迴來。”


    “明白!”


    大家異口同聲。


    “無恙無殤,在三月之內將總部遷至北疆安遼。”


    說著一指地圖某處,安遼距離延水不過百餘公裏,地勢也極盡優勢,前有延水,背靠魔獸山脈,左右兩側都是群山,如遇到他人來犯,敵人必然會途徑延水,而君長歌鎮守延水可在第一時間接到情報,她這一舉動相當於拉上延水兵力為北荒保駕。


    無恙麵有猶豫,君長歌此舉約等於將君家拉到這場與雪痕的私鬥中,雖說可借此渡過當下難關,隻是若萬一與雪痕起了爭執,以君長歌四公之後的身份,恐有不妥。


    “團長,這……”


    無恙沒敢當下接令,君長歌微怔之後才意識過來這句‘團長’稱唿的是自己,而從今往她也沒有再可以讓她喊出‘團長’的人了。鼻子稍酸,君長歌忍下悲痛道,“無妨,北疆在我控製範圍內,先把這一劫過去再說。”


    “明白。”


    如此一來,無恙無殤才給出答複。


    君長歌看向眾人,不做過多關於北遷的解釋道,“這是團裏最關鍵的時刻,能否守得住北荒,就看這段時期能不能過去了,團長披著黑狼紋章一步步將北荒帶成‘東盛三統’,我不想它在我手裏蒙塵。”


    “不辱北狼之嚎!”


    君長歌點頭,“去吧,齊桓你留下。”


    其餘等人盡數散去,待到大廳隻剩下齊桓一人的時候,君長歌才略顯疲憊之態的靠坐在長桌上,齊桓此時上前,也靠在一邊,開口是憂慮重重。


    “你把團長七成戰力都送到深淵迴廊,還拉下北疆,要是雪痕真的打來你怎麽辦?”


    “北荒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隻能這麽做。”君長歌說的疲憊,再看向齊桓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道赤紅白絨披風,或者也可以稱之為紅狼徽章。


    齊桓見此,麵色驟變,連忙站直身體擺手說。


    “你別衝動,我做不來的!論資曆洪哥小弟午笑都比我要強,我才晉升為中魔導不久,實力也不是最好的,我——”


    君長歌搖頭打斷齊桓的話,鄭重將紅狼徽章披在青發男子肩上,搖頭道,“唯有你能做,齊桓,團副一職不是靠實力來爭取的。”


    “可是——”


    “沒什麽可是了。”君長歌又說,“現在北荒處於不安穩階段,丁點馬虎都出不得,若我仍是高狂師,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齊桓,此次行動的代價是中部的勢力,那些最終結果都是要被雪痕吃掉的。我要你去做情報,這件事兒,午笑做不成,洪亮不成,小弟也不行,隻有你可以。”


    齊桓啞口,當下情況確實堪稱岌岌可危,大部分戰力撤入深淵迴廊,中部勢力將不複存在,如果沒有情報支撐的話,恐怕北荒將很難再打迴中部,隻是這紅狼紋章……


    “情報我可以做,但是這——”


    “齊桓!”


    一聲嗬斥,一記重拍,齊桓身形一震,看那微紅的雙瞳,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鄭重點頭道。


    “好,我盡力而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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