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斐嵐現在已經拿得出手預防的藥物,這個結果已經是很大的突破,然而,嘖嘖嘖,那口感,讓衛傾十分拒絕再品嚐第二次。


    軍營是個十分注重時間的地方,忙碌一天,衛傾兩人被點名陪同在斐嵐身旁,身體早就已經疲憊不堪。


    畢竟在不明就理的外人眼中看來,她倆隻是被莫雲指派給斐嵐的幫手,一個人有再多的才學,也隻是一個人,全軍上下那麽多患者,僅僅憑借斐嵐一人,再多的本事也接受不了這麽大的折騰。


    而且還有一點,衛傾汐兒本身喝過免疫藥水,即使身處於患有惡病的外城中,也不會受到病毒傳染,所以她們此時此刻反倒是成為了那個最累最苦的人,一天到晚折騰不停在軍營中來迴穿梭,著實讓人累的夠嗆。


    也隻有到晚餐飯後才能放鬆一下身體,這裏的待遇肯定比不了國師府,但是比起其他士兵,借了斐嵐的光,這個地方已經很好了,然而讓一個人接受優越的生活會融入的很快,墜落到條件設備極差的境地還是需要有個反衝時間,畢竟這落差有點兒大,衛傾在床上翻個身,這床有點硌人,默默在心中想著。


    她閉上眼,這一天發生的事情盡數在眼前劃過,其實疑點很多,按道理來講斐嵐身處的大家族,定然小時候就是養尊處優,被人伺候到大,這麽看他現在這個寒顫樣子,怎麽可能身邊連個搭把手的侍從都沒有?衛傾現在靜下腦子想一想,真是有很多地方不符合常規設定。


    一個大家族子嗣,要什麽沒有,教育資源,人脈關係,這是一個家族立足於五國紛爭之間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因為,沒有足夠強大的人脈關係網絡係統維持斐家,斐家一族不管曾經是如何龐大的傳世醫門,沒有這一點支撐,肯定早已泯滅又深又長的曆史河流中。


    她不會相信斐家不會為斐嵐提供資源,如若真如同她想的那樣,再加之汐兒為她講的斐家之說,那麽斐嵐隻身前往這裏,肯定不會隻是簡單的治病救人,反倒……反倒像是一種曆練。


    衛傾眼光一閃,翻身坐起,嚇得一旁已經昏昏欲睡,躺在她鄰鋪床上的汐兒同樣驚魂未定坐了起來。


    她帶著迷迷糊糊的睡意,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垂著頭,坐在了床上,汐兒口中無意識的焦急萬分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又要往外城裏送什麽東西。?”


    衛傾並沒有迴答她的夢囈,隻覺腦中清明一片:沒錯,這麽猜想便說得通了,汐兒講到斐家一族傳世如今,家族之中從未出現過汙點,在外人口中皆是君子做派,那麽如何才能讓一個底蘊豐厚,傳世百年的老家族養出來的後繼子嗣身上不帶半分驕縱頑劣脾性?


    就算是族中有資質閱曆豐厚的老先生教導,怎麽又可能做到一族之中不會出現任何一個紈絝子弟,這是不存在的,優越的環境容易使人變壞,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人從心底透露出來的貪婪不可能是教導有方便能指導出來,即使品性優良之家,難保不會出現一兩個紕漏。


    衛傾握緊雙拳,那唯一的法子便是讓家中子孫去自身體會世間百態,知曉世間冷暖,方可品味生活之不易。


    可是還有一點,如果在曆練的過程中發生什麽意外,或許是曆練之人沾染到不好的行為習慣,那麽曆練的意義便不存在——肯定有人暗中觀察!說不定當曆練之人出現違背斐家一族原則之時,那暗中觀察之人便會出現,在這種苗頭發芽之前,扼殺於未成形之前,怪不得汐兒提到斐家一族,神情言語之間,全然是尊敬*之色。


    能夠培養出一遝一遝的君子世家,確實能讓人由之心底發出敬佩。


    不過斐家居然敢把斐嵐這個乖寶寶放置發生疫病的軍營之中,這麽看來,他這也不隻是簡簡單單的曆練,更像是一種能力的鍛煉,與塑造品性的打磨。


    並不舒適的床刺激著衛傾,她輕笑出聲,口中低喃:“既然如此,那何不把如今這種場麵也當成是自己的曆練呢。嗬嗬,人生百味,世間冷暖,多多感知,多多易善”


    衛傾雙臂枕於頭下,看著屋頂聽著窗欞與風兒之間嬉戲玩鬧發出的音樂,另外一層看不到的地方,老鼠在其中發出的吱吱響聲,一來一迴之間,窗欞與吱吱聲竟然合成了詼諧的音律。


    在衛傾就這樣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口咣當一聲被撞開,緊接著是男子粗礦的聲音貫徹在整個屋內。


    “嘿,你們倆別睡了,斐大夫讓你倆去給他燒洗澡水”


    衛傾慶幸於自己被沒有脫掉衣服而眠,不然到時候還真是有口難開,軍中紀律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問都不問,連敲門都不帶搭理的,直接推門而入,這是誰教他的道理?


    衛傾也是有脾氣的,這個斐嵐怎麽迴事?還真把兩人當著丫鬟使喚啦?


    衛傾瞪著門口那個人,那黝黑的皮膚,淩亂的發型,還有傳來的汗臭味刺激著她的五感,很難不讓人火冒三丈,他丫的,她都忙活一天了,身上早就髒的不行,汗臭味與早晨去城外賞風景,賞迴來的一身塵土融合為一體,都這個樣了她還沒說什麽好不好。


    衛傾道:“現在已經入夜,我等已經休息,不能隨便找個人去燒水,非要折騰我們倆,是嫌我們白日裏沒幹活?那你可要去問問了,這一整天我和我家二弟可是馬不停蹄穿插在外城與裏城之間,腿都快跑折了,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那士兵被衛傾反駁口氣一噎,倒是真沒想過“他”這般彪悍,隻不過自家將軍有吩咐,伺候斐大夫的重任隻能交托於這兩人,而且當時將軍麵色還不好,他當然要為將軍出口惡氣。


    “這可不是我能管的事,是斐大夫說非你們燒水不可,我也隻是把話帶到這裏而已,你兇什麽兇?像是個潑婦!”說罷,一轉身出了門。


    這士兵可不敢透露一點兒消息,說是自家將軍要給這人找茬,說出來顏麵何在,隻能把鍋推給斐大夫了,莫怪莫怪,不知道這倆人哪惹著將軍了,不過也沒見過將軍何時有過這樣陰晴不變的臉色,平時頂多就是黑著一張臉,這倆人一出現,嘿,還別說,將軍那張臉跟染了色似的,總算是有點人氣了。


    堅硬的木床被她用拳頭捶得鐺鐺響,衛傾惱火的還用腳踢了踢,隻不過除卻聲響更加大的咯吱咯吱,和腳後跟的酸疼之外,並沒有什麽大用處,也隻是無端添加怒氣罷了。


    汐兒已經徹底驚醒,一張小臉十分沮喪:“小姐,咱是不是要去燒水呀?都那麽晚了,不想去呀,隻想睡覺。”


    “啊~!”衛傾聽到信兒的問話,低低嘶吼像隻無助小獸,並且很煩躁的抓了抓腦袋,直至成為雞窩頭。


    她現在有點兒後悔了,怎麽辦?斐嵐真的把她倆當作丫鬟使喚了,這還是她自個自作自受,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黑色的夜空中,那星辰閃爍不停,美麗得讓人望而觀止,然而此刻,滿天的星鬥,即使光芒萬丈也照不進衛傾灰暗的內心,她好想睡覺,她目光幽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兒向地鍋灶台裏填柴火,不過看著一旁汐兒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似睡相,心中一刹那被掃去灰暗。


    火是汐兒幫忙點著的,衛傾心疼汐兒,讓她在一邊眯會,她來燒火,汐兒不願,執意要陪在她身邊,可是這都到了深夜,怎麽可能不困不想睡覺,她揚起手,輕輕把汐兒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汐兒很安心的在她的肩上蹭了蹭腦袋,很乖巧。


    衛傾看她這樣心中發笑,汐兒沒有變,她還是當初那個單純懵懂的汐兒,也好,在這異國他鄉之處,有一個汐兒能陪著她,也是極好的,至少要好過她一個人孤軍奮戰,那最開始,在花春樓中所遭遇的一切,以及被一心付出感情的思思珠珠二人拋棄的無可奈何,這一時間居然開始被治愈。


    花春樓一直以來都是衛傾的暗傷,那是她初到異界時的刻骨銘心之痛,還有一個穆子楚的存在,一直都在提示她,一顆真心付出的感情,其實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穆子楚對她感興趣,可是你讓她如何麵對一段不堪的過往?隻有遠離他,遺忘掉那段傷痛,用其他美好的記憶來縫補,所以她十分抗拒穆子楚對她的感覺,就算知道穆子楚的心思掛念在她身上又如何,就算知道他為自己做過什麽又如何,以衛傾的視角看來,穆子楚不消失,她的那段傷痛便不會被治愈。


    衛傾寧願選擇逃避,獨自舔舐傷口。


    她拍拍汐兒的肩膀,惆悵萬分,在這黑夜之中,第一次正式自己對待穆子楚的感情。


    不碰便不痛,既然今天觸碰到了痛,不如直接把原因連根拔起,其實她心中對怨恨穆子楚早就已經在多日中的消磨殆盡,初見之時他應該是與九殿下密談,這一點憑自己當時聽出來的隻言片語就可以猜測到,自己還傻愣愣的把人家叫住,穆子楚當時沒把她殺掉已經是很大的寬容,畢竟如果她是細作,穆子楚不可能不知道他留下了一個隱患。


    原來呀,他也並不是印象中的不近人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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