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玲報案最初,她曾提到她家的小型雪納瑞曾經走失又迴家,且在狗狗失蹤期間,有個送來的包裹裏麵裝著包含小狗吊牌的人造染血毛發。


    她因為受到驚嚇而將雪納瑞暫時寄放在了朋友家裏。


    在林煜接觸案件展開調查,並提出建議讓他們夫妻二人調整住處周圍的監控,更換門鎖和盡量更改近期的工作時間之後。


    她漸漸感覺騷擾事件已經平息了下來,又聽到朋友說家裏有動物也可以預警,這才將小狗重新接迴了家裏。


    小狗吊牌裏的定位器受到了破壞,而狗狗又是不能主動說話溝通的,沒有足夠的條件給予反射,邵文錫就算心中存疑也沒有貿然開口。


    在案件危險性降低之後,他就更沒有必要多說一句嚇人的話了。


    但是現在他非說不可,林煜也有了些隱約的預感。


    “小狗失蹤不是偶然,先前的問話過程中,牧玲說她家的狗有偷跑出門的前科,也是會對外人有防備的那種性格。


    但攻擊性不高,也就意味著外人是有機會靠近它並馴化它的。


    我認為,失蹤不是偶然,迴來更不是偶然,事實上,迴來才是重點。


    嫌疑人需要家主放鬆警惕,也是在給自己之後的行動清掃障礙。”


    邵文錫將自己代入進嫌疑人的思維裏,聲音帶著一種漠然的冰冷說:“在我看來,電子設備是動動腦筋有些身手就可以欺瞞必要的部分的。


    但狗不一樣,聽得到聲音,聞得到氣味,還會發出吠叫,隻有先獲得了它的信任,才真正能夠有機會走進房間為所欲為。


    而且會降低主人的警惕——因為狗沒有叫,就不會想起來去看一眼監控,或者看一眼門窗。這就是馴化的意義了。”


    林煜問:“你覺得,嫌疑人昨天是什麽時候離開那棟別墅的呢?”


    邵文錫說:“嫌疑人喜歡刺激,離開的時間應該不會比我們抵達的時間早太多。


    我想她至少在牧玲洗澡的時候還在,很可能是在牧玲洗澡期間或者之後才播放的音樂,釋放的蛇群。去別墅的路上的監控捕捉到有效的人影了嗎?”


    林煜將電腦屏幕轉向他說:“道路兩邊有綠化,這人一直藏在陰影裏移動,避開了能避開的,就這個轉角影子還清楚一點兒,這麽糊,你看是男的女的?”


    “女的吧,但我不是看這個看出來的,”邵文錫拿出文件裏的兩張證據照說,“我是根據這兩個推測的。”


    邵文錫單拎出來的兩張照片,也是他們開會時說到的重點,一張是撞擊屋門的組裝玩具,小車上麵放了個娃娃的照片。


    另一張則是那間爬滿了蛇的房間清理之後,消防隊拿出來的一個小音箱。


    音箱有儲存功能,播放的是拷貝進去的一段兒哼唱,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在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錄下來的。


    趙寬上午用取證之後的小音箱在會議室播放了一下,安靜的環境裏,這段哼唱聽起來哀傷又可怕。


    “侯宇沒有案底對吧?”邵文錫忽然問道。


    林煜說:“他有幾條交通違規,但關於侵害騷擾的案底完全沒有,以防萬一,我還查了牧玲的,也是一樣,很幹淨的。”


    邵文錫又說:“可以問問他讀書的高中,大學或者初中的人際關係嗎?”


    “可以倒是可以。”林煜想了下說,“我現在,還在讓老趙查一些東西,你聽一下這個音頻。


    我認為如果有案子發生,這個背景音的空曠感很像是在高的,空的地方。


    除了女孩兒的聲音,也似乎有些風聲,所以,沒有案底可能是因為判定是……”


    “自殺。”


    林煜迴憶道:“你說過蛇的象征意義,對被恐嚇者來說,蛇往往代表著權威和諷刺,或者是性與欺騙。


    蛇之前出現,是在侯宇的車裏,在前麵故意降速壓車這個行為,則是對侯宇和牧玲都發生過。”


    “我早上和毛莉分開兩邊,已經問過他們夫妻了,他們不是最近都在吵架,吵架是前天發生的。


    原因說是為了彼此陪伴的時間安排不太滿意,一時衝動就吵起來了,所以姑且算是偶然事件。


    大量的蛇都在書房裏,二樓的書房是侯宇最常使用的地方,所以這些也更像是針對侯宇的。”


    邵文錫挑眉道:“一時衝動,吵架就住在辦公室,那個時間他不睡覺嗎?為什麽會錯過他愛人的電話呢?”


    “他說自己去洗澡了,沒拿著手機,出來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又接到小何打過去的電話,這才趕緊穿衣服開車趕過來。”


    “你相信嗎?”


    林煜抿唇道:“怎麽說呢……雖然邏輯是通的,他昨天出現時衣服也確實亂七八糟的,但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很奇怪啊。”


    “圍巾。”


    “嗯?”林煜冒出問號,又恍然點頭道:“對,圍巾!他慌慌張張的,還能記著圍圍巾再出門呢。


    你要是緊張我,連外套大概都想不起來穿,抓起車鑰匙就跑出來了。”


    邵文錫歪頭說:“我不是很喜歡做這個對比對象,如果硬要對比的話,你和我吵架我絕對不要一走了之。”


    林煜笑著說:“那是因為我們現在才正式交往了一個月多一點點,誰知道以後,你還受不受得了我的脾氣呢?”


    邵文錫問:“你受得了我的脾氣嗎?”


    林煜說:“你對著我有什麽脾氣嗎?好像沒有吧。”


    邵文錫翻舊賬說:“有人今天早上還罵我討厭加自私來著。”


    林煜毫不愧疚地說:“我是罵了,你有好好反省自己嗎?還是以為幫我請迴客,就能讓我把早上那茬兒給揭過去了?”


    邵文錫笑道:“我覺得早上那茬兒說的不隻是一件事,除了晚上嚇到你,出門之前聊到的和程醫生有關的話題,應該也是一個導火索吧?”


    林煜舔了下嘴角默認。


    邵文錫伸手將坐在轉椅裏的林煜拉到近處,反正辦公室的門窗都是關著的,他索性又把賴在座位裏的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這才抬頭看著對方,很溫柔地說道:“道德感不強的人,有自私和討人厭的缺點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你說的沒錯,我認真反省過了,我確實有這方麵的問題。”


    “我想起,你當初故意不肯告訴我梁森的出現,動機雖然無害,我卻還是很迫切的想知道你隱瞞我的原因。


    換位思考,我逼著你吐露心聲,反過來自己卻一意孤行,確實是很自私的行為。”


    林煜說:“我雖然討厭你這些行為,但我不是討厭你這個人,我早上是在氣頭上,話說得重了。”


    “重嗎?”邵文錫眨眨眼睛說,“我倒不覺得,我喜歡你有話說話的樣子,我是習慣了隱藏自己的人。


    如果另一半對我也總是在試探和窺視,大概我會更覺得難以忍受吧。”


    林煜歎氣道:“在我麵前,你說什麽都可以的。”


    “我知道。”


    邵文錫很快的應聲道:“我知道的,但我已經很習慣以前的自己,從高中,到大學,從國內到國外再迴來國內。


    我不需要分享我的真實想法,我的邏輯和設計,現在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林煜說:“我沒有為此責怪你,我隻是生氣自己沒辦法想你所想而已,反正你瞞我的事情也不是一兩件,我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邵文錫愣了愣,敏銳地問道:“我還瞞了你別的什麽,被你發現了嗎?”


    林煜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邵文錫意外道:“還有別的什麽隱瞞會讓你在意嗎?”


    昨天晚上,難道不是隻有程醫生的事情林煜感覺受到了欺瞞嗎?


    林煜歎了一聲說:“一件小事罷了,我本來不想說的,我想,對你而言那一定是一件小事。


    我說出來,反倒顯得自己斤斤計較,說不定又被你說成是我在補償小時候的自己。”


    邵文錫更好奇了。


    林煜被他熱切地凝望著,現在反倒不得不說,隻好長出口氣解釋起來,“我以前送你的那本書。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買錯了?我的禮物看起來是不是像個笑話?”


    “……”


    邵文錫默了默,反問道:“你怎麽忽然……哦……對,他也有那本,昨天你在書架那邊一直晃,我沒細看你在翻什麽,原來是翻到這個了……”


    林煜忍不住說:“你果然看過他那本,我就知道……怪不得你當時對我態度那麽差,連個笑臉都不給我呢……”


    “我很喜歡。”


    邵文錫打斷他說:“我很喜歡你的禮物。那是我第一次收到不想退迴去的禮物,即便禮物的內容都是錯的,但隻要送禮物的人對了,我就無法不喜歡他的用心。


    林煜,我喜歡你給我的一切,我的家裏也隻保留著你送給我的所有的禮物,沒有討厭,沒有笑話。我喜歡你……”


    林煜和他吻到一起,解開了一道繩結的心髒輕快起來,讓他在親吻間討哄的委屈道:“那玩意兒又厚又貴,我當時辛苦攢下來。


    原本打算暑假去海邊買衝浪板的零花錢都用光了呢,還被迫考了一次數學滿分!”


    邵文錫笑他:“我說過價格不菲,可以報銷,是你強撐著不要的。”


    林煜摟著他說:“我後悔了!我要報銷!現在通貨膨脹,再加上這些年的利息,你得寫個賣身契給我才行。”


    邵文錫被他的胡謅給逗笑了,正要問他給個寫賣身契的模版,辦公室的門就被敲了兩下。


    老趙探頭進來又飛快躲迴去,在門板後頭字正腔圓道:“隊長!你讓我查的自殺案件,我查出來了!你現在來看?還是十分鍾之後呢?”


    林煜扶額嘟噥道:“十分鍾能幹嘛?這麽不懂事。”


    從邵文錫身上下來,拉開門走出去公事公辦地問:“你怎麽查這麽快?鎖定的準不準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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