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穀坐在車子上,幾乎沒有臉去看坐在邊上的扶蘇,越想越覺得崩潰!


    這麽私密的事情,居然被人知道了!


    他看著路上的風景,心裏忍不住浮現想從窗口跳出去的想法。


    扶蘇捧著一本旅遊雜誌看著,也許是受了段金明的影響,他對《中國地理》也產生了不一般的偏愛,上次還專門托段金明幫他訂了整整一年的量。


    似乎察覺了李芳穀的想法,他抬頭露出詢問的眼神。


    李芳穀一臉想死的表情,根本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最後隻能虛弱的擺擺手,表示沒什麽。


    天啊……李芳穀一聲長歎,算了,扶蘇要是看見的是他看到的影像,那最多看到的應該是段金明的身體……


    好吧,雖然段金明身材很好,那東西尺寸大,形狀也好看,但是扶蘇應該是個直的,不會對他有想法的……


    可是這不是明擺著讓他知道他是在下麵的那個了嗎?


    李芳穀無力扶額,他還是跳車算了。


    李芳穀糾結了一路,幾個小時後,兩人在海州車站下車。


    看到自己熟悉的風景,李芳穀一陣熱淚盈眶,迴家的感覺真好啊。


    扶蘇問:“李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裏?”


    李芳穀想了想,先打了個電話給周玉,問扶蘇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在周家住下。


    周玉很爽快的答應了,叫人又收拾出一個房間給扶蘇,而且對他說,他決定把家搬到青州去,暫時去陪伴周亮,這邊的房子要是空下來,沒有人住會黴味,他最好可以一直住在那裏,保持房子裏有活人的氣息。


    李芳穀心想,這是讓他替他們看房子的意思嗎?不過,這也正合他意。而且扶蘇也沒有地方可去,總不能讓他一直住賓館吧。


    於是李芳穀也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並且感激不盡的對周玉表示了感謝。


    周玉沉默了一下,告訴他,他不會放棄尋找對付清衡的方法,一定要帶周亮迴家,而且讓李芳穀快點迴去,說有人正在等著他。


    李芳穀不解,誰在等他?他掛上電話,和扶蘇直接打了一輛車迴去,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是誰在等他,難道是將子?


    他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迴到周家,一打開門,他就覺察到了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息,那種氣息,讓他陌生,又讓他懷念;讓他溫馨,又讓他傷感。


    似乎是哪根神經被觸動了,他眼眶一紅,眼淚幾乎下來,他知道是誰在等他了。


    房子裏,一個個子窈窕高瘦的女人站在角落裏,正微笑著看著他,李芳穀看見她,嘴唇動了動,眼淚滾了下來,叫了一聲:“媽。”


    那個女人,他曾經在示見之狸的幻境裏看過,隻是那個時候是示見之狸幻化的,不是本尊,而現在眼前的這個,看起來虛弱無比,卻又真實無比的靈魂,的的確確就是他的生母季金秀了。


    季金秀看著他滾下來的淚水,神色複雜的笑了一下,露出慈愛的表情,慢慢走上來:“小穀,你是男人,怎麽這麽愛哭呢?”


    李芳穀手裏的行李落在地上,想去擁抱她,卻無法碰觸。他滿臉激動的看著季金秀,他以為他老媽早就去投胎了,卻沒想到一直都在人間。隻是,為什麽?為什麽到今天她才來見他?


    季金秀等他臉上的表情平複下來,才開口說話:“小穀,媽媽留不了多久了。不一會,我就得去地府了,這次是真的要去洗罪池裏淨化靈魂,然後投胎了。你有沒有什麽想和媽媽說的?”


    李芳穀張嘴,他想說的很多,他有千言萬語,他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她,見了麵,卻隻能癡癡的看著她,一句話也問不出來,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恨不得把她的容顏永遠印在腦海中。


    季金秀歎了口氣,說:“還是我自己說吧。”她看向邊上尷尬站著的扶蘇,笑了笑:“他是你的武神?”


    李芳穀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即心裏一亮,他還正愁著怎麽和扶蘇解除契約,眼前這位不是詢問的最好人選嗎?


    “媽,這是扶蘇,是我的朋友。”他向季金秀介紹扶蘇。


    扶蘇一愣,表情驚訝的看著他,聽到他繼續說:“媽,扶蘇名義上是我的武神,但是第一,我能力淺薄,配不上他主人的身份。第二,扶蘇確確實實是個有自己思想的人,是個獨立的人。我也沒法做到把他當武神看待。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幫了我很多的忙,我很感激他。而且,我更想和他平輩的論處,不想用主人這個身份壓他。我想放他自由,你知道解除契約的辦法不?”


    季金秀上下打量他,又仔細看了看扶蘇,臉色肅穆起來,轉過臉看著他,問:“要解除契約,你得付出巨大代價。這契約是基於血脈的力量定下的,豈是你說要解除就能解除的?我看的出來,扶蘇的修行很高,他身上的氣息也不一般,隱約帶著‘犼’的氣息,時日一長,說不定他能修煉成犼。到時候你擁有這麽強的武神,說不定可以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你是男人,難道你不渴求力量?”


    李芳穀一愣,他早知道扶蘇不一般,但是沒想到這樣不得了,他皺起眉頭,說:“媽,我知道扶蘇很厲害。如果他心甘情願想當我的武神,我當然高興。但是我真的對他端不起主人的架子。他那麽強,不該讓他隻屈就一個武神。而且,你看他,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哪個人會心甘情願的與人為仆?”


    季金秀冷笑一聲,說:“隻是看起來像人而已,他本質上還就隻是個僵屍而已。”


    扶蘇臉色沉下去,身上散發出陰冷氣息。


    季金秀對著他冷笑,李芳穀一愣,嘴唇抿了抿,不甘心的說:“媽,不管扶蘇本質是什麽,他在心中就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是我的朋友!別說他現在自己也渴求自由,就算他心甘情願留下來,我也做不到隻當他是武神。你把將子叔留給我,我一直當他是我親人,是我第二個爸爸,我從來沒把他當僵屍。將子叔對你一直念念不忘,我以為你也是和我一樣看他的。”


    季金秀臉色嘲諷:“李芳穀,我沒想到將子把你養成了這種廢物,你這樣看起來哪裏像個男人了?男人都渴望權勢,渴望地位。所謂武神,說著好聽帶著個‘神’字,充其量就是個機器,是一把武器,一個工具而已。你放著這麽好的工具不用,居然說要放他自由,你未免太好笑了。”


    扶蘇心中浮現恥辱感,眼睛升起紅色盯著季金秀,看到她那張美豔的臉上滿滿的嘲諷,他拚命壓抑心中的怒火,不管怎麽樣,這個女人都是李芳穀的親生母親,他不能……


    扶蘇能忍得住,李芳穀卻忍不住,他心中怒火騰的竄起,為的扶蘇,也為的將子,他聲音不由提高:“媽!扶蘇不是工具!他雖然是僵屍,但是在我看來,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是我的朋友!將子叔也不是工具!他是我叔,是我的親人!”


    季金秀也怒了,她細致的眉毛幾乎倒豎,沉聲道:“李芳穀,你這個窩囊廢!是將子灌輸的你這個觀點對不對?武神就是武神,隻是工具!他看起來再像個人,他也隻是個工具!僵屍,就是個妖物而已!難道你對他還能產生別的感情不成?”


    扶蘇大怒,獠牙都伸了出來,但是想到她是李芳穀的母親,他強行忍住,要是因為被羞辱就動手,那他就真的成了季金秀嘴裏的妖物。


    李芳穀卻按捺不住了,他心中神傷,為什麽?為什麽他的母親是這種人?和他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她居然是這種渴求力量的瘋子,和李斯成說的不一樣,和林月華說的不一樣,和將子說的更不一樣。


    他上前一步,眼睛緊緊的盯著季金秀,一字一句的說:“扶蘇不是妖物!他就是個人!你看,他現在這麽憤怒,都可以忍著怒火不對你出手!如果他玩真的,你現在隻是一抹幽魂,他輕鬆就可以撕碎你。媽,你要真是當我是兒子,你別羞辱他,好嗎?他是我朋友!”


    季金秀嗤笑一聲:“李芳穀,別幼稚天真了,什麽朋友!他就是個僵屍,是妖物,你別被他騙了。你仔細想想,他真的是個人嗎?如果你真這樣認為,你就再大聲對我說一遍,看你能不能說服我。”


    李芳穀眼眶紅了,他覺得母親的形象已經在他心裏崩塌了,他眼中含淚,看了看扶蘇,又看了看季金秀,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的說:“扶蘇不是妖物!扶蘇是個人!他是我的朋友!”他吐字很清晰,抑揚頓挫,非常有力!


    季金秀捂著嘴嗬嗬嗬的笑起來,一副眼淚都要笑出來的樣子,說:“沒想到我季金秀英明一世,居然生了個這麽蠢的兒子!你再說一遍看看?你剛剛聲音太小,我沒聽見。”


    李芳穀臉上現出怒容,正要開口,扶蘇拉住他,朝他搖搖頭,說:“算了,李先生。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不該和自己的母親這麽爭吵。契約不能解除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


    李芳穀撐死了活到一百歲,最多八十年,他一樣可以取迴自由。而且,不管結果怎麽樣,有李芳穀今天這幾句話就已經足夠了。從此以後,讓他跟著李芳穀,他也心甘情願。


    李芳穀搖搖頭,用力逼迴自己的淚水,掙開他的手,又朝前一步,走到季金秀麵前,微微的垂下視線看她,聲音高高揚起:“扶蘇不是妖物!他是個人!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要他當我的武神!”


    他幾乎是吼完這句話,因為太用力,話音結束,房間裏居然響起了迴音。


    扶蘇心裏一動,一陣溫暖上湧,他看向季金秀,以為她會勃然大怒,沒想到她卻笑了。


    李芳穀吼完,隻覺得渾身的氣力都朝著一個地方湧,身體上一陣震顫,右肩上一陣灼熱傳來,然後是刺骨的疼痛,那股痛無邊無際,嘶嘶朝著骨縫裏鑽,幾乎無休無止。他忍不住按住肩膀,痛吟出聲。


    扶蘇也覺得肩上一陣發熱,一道鮮紅亮圈從他肩膀上浮起,然後砰地一聲,碎裂開來,化為點點星光散去了。


    李芳穀肩膀上的痛楚褪去,他覺得身體裏似乎少了一部分,是什麽他說不上來,又好像什麽都沒少。他腦中靈光一現,不可思議的看向季金秀。


    季金秀看著他柔柔的笑著:“看,契約解除了。”


    扶蘇也吃驚的看著她,李芳穀更是滿臉驚訝。


    季金秀滿臉慈愛的看著他:“就是這麽簡單,隻要你大聲喊出來,心甘情願的想斷開這層羈絆,契約就會自動解除。小穀,將子把你教的真好,媽媽很高興,真的。”


    李芳穀一陣激動,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季金秀,又看了看扶蘇。


    扶蘇愣住了,原來契約已經解除了,他和李芳穀之間僅有的聯係,斷掉了……


    拿迴了自由,他心裏又是高興,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這下,他和李芳穀是真的沒有什麽關係了……


    心裏竟然有不舍,他心裏,也許是有一點點喜歡李芳穀的吧……他閉上眼睛,掩蓋住眼睛裏的慌亂。


    季金秀笑了笑,說:“好了,小穀。你和你朋友的問題稍後你們自己聊吧,媽媽的時間不多了,你坐下來,和我好好說一會話吧。不一會,媽媽就要走了。”


    李芳穀鼻子一酸,點了點頭,對扶蘇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走到一邊坐下,和季金秀說話。


    “媽,這些年你去了哪裏?為什麽你沒有去投胎?難道你是在等我?”是不放心他體內還有旱魃的毒素,所以直到看到他脫困了,不用再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出現的嗎?


    季金秀淡淡的說:“媽媽一直在,隻是你沒看到而已。我在另外一個世界,一直在注視著你。”


    李芳穀不解,一直看著他?在哪裏?


    季金秀說:“你上次和周亮去挑法器,不是看到我了嗎?你還迴頭看了一下,我還以為你知道媽媽在那裏看著你呢。”


    李芳穀心裏一震,明白了,說:“你在那個水晶球裏,對不對?”


    季金秀點點頭,說:“誰說我兒子笨了?我兒子不是聰明的很嘛!”


    李芳穀心裏驚濤駭浪,他明白了,他知道了,周玉當初封印他的毒,恐怕是用的季金秀的靈魂當的引子。這個封印是個雙環封印,一個環在他的體內,而另外一個就在周家的這個水晶球裏了,季金秀的靈魂就在這個水晶球裏,維護著封印的平衡。這些年,她在那麽小的一個球裏,日子一定不好過……


    難怪,難怪他上次離魂之後會來到周家,原來不是巧合。


    他看著季金秀,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這是他的母親,一個為了兒子,耽誤了這麽多年時間,承受了這麽久的孤獨的母親……


    季金秀哈哈一笑,說:“小穀,媽媽不是感性的人,怎麽生出你這樣的孩子呢?多愁又善感的,搞的我覺得好像生了個女兒一樣。”


    李芳穀的傷感頓時一掃而空,華麗麗的囧了。


    “不過,現在也確實和生個女兒差不多了,畢竟你沒給我帶迴媳婦,卻給我帶了個幹兒子迴家,可惜段家為了替光凰鳥療傷,我那幹兒子不能來見我了。不然我還真想和他父母坐下來,好好聊聊我們兩家的親事。”季金秀臉上露出傷感的說。


    李芳穀大窘,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老媽這樣也太開明了一點。而且,他竟然連段金明的事情也知道了。


    季金秀又歎口氣:“哎,可惜媽媽死了太久了,連點傳家寶也不能留給你。”她看著李芳穀窘迫的臉色笑了笑,“到現在都是媽媽在說話,難道你就沒有要和媽媽說的話嗎?”


    李芳穀臉色正了正,小聲問:“媽,我找了個男人,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季金秀吃驚的問。


    李芳穀抓狂,要不要這麽通情達理,他找的是男人啊!


    季金秀看他的臉色,不由笑了出來,說:“小穀,媽媽已經是個死人,要是這個時候還有什麽看不開的,那也算是白死了這一迴。人生苦短,你說,這人在世上,活著又不是為了生孩子的,找的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不就是想找個和一起相伴到老的人嗎?既然找的是伴侶,那是男的女的,人也好妖也罷,又有什麽區別呢?”


    李芳穀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小穀,你看爸爸和媽媽雖然相愛,到最後也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了,你看,愛情這種事情,不是男人女人就能在一起的問題。雖然段家的小夥子是個男人,媽媽對他很滿意,真的。他現在對你是真心的,媽媽能感覺到。挺好的,我特滿意。”


    李芳穀不由笑了,說:“媽,聽到你說這話,我真高興。真的。”他猶豫了一下,問:“媽,將子叔,你見過了嗎?這些年,他一直都……”他相信他媽媽肯定是知道將子的想法的,隻是……


    季金秀傷感一笑,說:“別跟他說,我也不見他了。省的他見到我傷感。”她又不是傻子,將子對她什麽心思,她怎麽會不懂。


    李芳穀張了張嘴,他能理解季金秀的想法,但是,又替將子心疼,要是以後將子知道了……


    金金秀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說:“算了,我還是去見見他吧。他把你教的這麽好,我好歹也該跟他說聲謝謝。”她眼神看向虛空,似乎想起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在想。


    半晌,她轉過頭來,說:“小穀,你現在過的挺好的。媽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現在可以放心的走了。對了,媽媽留給你的那個鈴鐺,雖然現在沒什麽用,但是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她附到李芳穀的耳邊悄悄說。


    李芳穀眼神一動,疑惑的望著她。


    季金秀表情很嚴肅,說:“小穀,那個鈴鐺,非常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要是以後你有機會見到淩端陽,記得把這個鈴鐺拿給他,看他怎麽處理。千萬要記得。”


    李芳穀心裏一震,他老媽居然也認識淩端陽?淩端陽那麽神秘,似乎一直在進行什麽奇怪的陰謀一樣,難道他母親也參與其中嗎?


    “媽……”他慌亂的開口。


    季金秀語氣淡了,說:“小穀,時間差不多了,媽媽再去見一下將子,這就走了。這次能見到你,媽媽真的很開心。其實還有很多想和你說的,但是現在覺得,似乎也沒有必要說那麽多了。看到你現在這樣,媽媽很自豪,真的。可惜我們母子緣分淺,都沒有時間好好相處過,以後也沒有再見的機會。如果下輩子有緣,我再好好當你的母親一次,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受到以前受的那些苦。也可惜沒有機會謝謝林月華了,我很感激她,她對你很好,你以後要好好孝敬她。”


    李芳穀留戀不舍的看著她,這是他的母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居然時間這麽快,就要永別了。他死死忍著淚水,不讓它奪眶而出。


    季金秀也留戀無比的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俊秀的少年,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


    良久,隻剩下一聲歎息,季金秀的魂魄慢慢散去,房間裏隻留下一片空蕩蕩。


    李芳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滾落臉頰。


    扶蘇站在他背後,看著他的背影,想來安慰他,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卻立刻被製止了。


    李芳穀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扶蘇,別過來!求你!讓我冷靜一會,就一會就好!”就一會,他就會收拾起臉上的淚水,還有心中的傷感。


    他是男人,不該被人看到淚水,現在,就讓他一個人靜靜呆著,把心中的傷感全都排泄出去,之後,讓他可以迎來全新的明天。


    暫時就讓他一個人……


    扶蘇停住了腳步,眼神閃了閃,轉身出了門。


    外麵陽光一片燦爛。現在,他自由了!


    沒有任何可以束縛他的東西!


    隻是,天地這麽大,他又要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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