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山最懂給人扣帽子,對這種事也最敏感,一聽周大隊長這句話,他立刻慌了神。


    “大隊長,您別急!”田大山訕笑著給周大隊長遞了一根煙,眼裏還有心疼,這可是他托人從省城買迴來的紅雙喜,七塊錢一包呢!他都舍不得抽,平時也就是拿出去炫耀炫耀。


    但田大山當做寶貝的紅雙喜,在周大隊長看來什麽也不是。


    周大隊長冷嗤了一聲:“不用,我們這種地裏刨食的老農民,不好這一口。”


    說著,周大隊長抽了口旱煙。


    田大山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在這時候,他隻能賠笑:“大隊長,就是小孩子之間開個玩笑,這點打鬧不值得上綱上線。”


    “上綱上線?”周大隊長把田大山的話重述了一遍,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剛才你們家可不是這麽說的。”


    聽了這話,田大山知道周大隊長是不願意這麽輕易的把這件事揭過去。


    他狠狠地瞪了眼程大花,主動把程大花推了出來:“大隊長,都是我家這婆娘胡說八道,她的性子您也知道,一直都是口無遮攔的,但剛剛她說的,也就是一句玩笑話,怎麽能當真呢?”


    周大隊長沒理會田大山的巧舌如簧,他皺著眉,盯著陸長柏身上的傷痕,對田大山更加沒有好臉色。


    大家也都不是瞎的,陸長柏身上的傷這麽多,看上去還都不輕,田驢蛋年紀這麽小,下手就這麽狠毒,實在是讓人害怕。


    田大山一貫在大隊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就連當初田老婆子去舉報陸家,大家都沒將這件事跟田大山聯係上。


    可是現在……


    有什麽樣的父母就會有什麽樣的兒女,看田驢蛋這模樣,他父母一定不會是個好的。


    就算陸家是壞分子,也沒見清水大隊裏有誰家的小孩去欺負陸家的兩個孩子,最大的陸長柏,也隻有六歲,田驢蛋可都十歲了。


    周圍人的眼神變化,田大山盡收眼底,他臉色十分難看,之後選大隊長,可是還要村民投票的!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田大山狠厲的眼神立刻射向程大花,他抓住程大花的手,在程大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逼著程大花給夏遙道歉。


    “你這個婆娘!我是說不動你了!這個家到底是我做主還是你做主?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一定要管好驢蛋!”


    “當初你跟媽做出那些事,我就覺得愧對於陸家老爺子!你竟然還放任驢蛋去欺負陸家的兩個孩子!”


    田大山疾言厲色地訓斥著程大花,別看程大花在外麵潑辣,但對上田大山,她屁都不敢放。


    而因為田大山的話,不少圍觀的人竟然還信了他。


    夏遙站在一旁,涼颼颼地說了一句:“感情你們田家幹的壞事都不是你做的?田隊長你還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歹竹出好筍啊!”


    她意味深長的話,引起了幾道笑聲。


    田大山握了握拳,夏遙是最難纏的那一個,他之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城裏丫頭牙尖嘴利,心眼子多呢?


    而說完這些話後,夏遙還抬起頭,衝著他無辜一笑:“田隊長,你別誤會,我是誇你呢!”


    但她的話,已經讓不少心大的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尤其是桂花嬸子,她皺著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看向田大山的眼神就變了。


    虧得她以前還覺得田大山是個好的,現在一看,田大山恐怕是田家隱藏最深的那個人!而且仔細一想,好處都讓田大山占了,壞的全都讓田老婆子跟程大花背了。


    “作為一家之主,你不能管教好家裏的人,那就是你的過錯!”桂花嬸子沉著臉,“今天這件事,你們田家必須要給一個說法!”


    “瞧瞧孩子身上都成什麽樣了?”


    周大隊長抽著旱煙,隨著桂花嬸子的話點了點頭。


    “今天我們都在這,給你們做個見證,長柏身上的這些傷,你們必須要給個合理的賠償!”


    “還有道歉。”夏遙語氣堅定,“我們家長柏一直都乖巧聽話,為了不讓家裏擔心,一直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裏,田驢蛋變本加厲的欺負他,嚴重損害了他的心理健康,他必須要道歉!”


    夏遙一字一句,眼神堅定不容人拒絕。


    陸長柏在她說完這句話後,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著她。


    她衝著陸長柏笑了笑,一改剛才嚴肅的神情。


    “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迴公道。”


    陸長柏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緒,他的眼睛有些酸澀,但他謹記自己是男孩子,努力眨巴著眼睛把淚水憋了迴去。


    夏遙牽著他的手,直視田大山一家。


    “道歉,還要二十塊的醫藥費。”


    “二十塊?”程大花像是一隻炸毛的公雞,聲音也變得尖銳,“你怎麽不去搶?”


    “那咱們就請村裏人來評評理。”夏遙冷笑,“看看這一身的傷值不值二十塊!而且據我所知,從三年前,田驢蛋就開始這樣對待長柏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年前正好是田隊長當上生產三隊隊長的時候吧?看來是從那時候起,田驢蛋就學會仗勢欺人了。”


    “二十就二十!”田大山恨不得拿東西堵上夏遙的嘴。


    這每一句話,都是一頂大帽子,他要是再讓夏遙鬧下去,別說是清水大隊了,恐怕整個公社、整個縣城都要知道他的兒子仗勢欺人了!


    二十塊雖然多,但他們也不是出不起!


    “拿來。”夏遙手掌朝上,掃了眼不服氣的田驢蛋,“還有道歉呢?”


    “道歉!”田大山一巴掌拍在了田驢蛋的腦袋上,“趕緊的!”


    田驢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剛才囂張的氣焰已經蕩然無存,可他也不願意給陸長柏道歉。


    田大山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愣著幹什麽?”


    “我沒錯!”田驢蛋“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外麵跑,“他就是個小畜生!你跟媽都說了的!陸景是大畜生!陸長柏跟陸甜甜是小畜生!”


    田驢蛋臨走前還要來這麽一出,田大山的臉都氣紅了。


    他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疊票子,顫抖著手數了二十塊給夏遙,然後抓著程大花的手,拔腿就走。


    在他們兩口子即將離開的關頭,夏遙笑了笑:“看來田驢蛋沒有遺傳到田隊長您的優良品質啊……”


    田大山幾乎都要維持不住自己的形象了,但見程大花又有罵人的趨勢,他趕緊加快了腳步。


    這件事可不能再繼續鬧騰下去了!


    兩人的腳步飛快,一路走到了田家門口。


    沒了人,田大山的力道也鬆了。


    程大花立刻甩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地問道:


    “難道咱們就這麽算了?那可是整整二十塊錢!都夠咱們家用上半年的了!”


    提到這,程大花就捂住了胸口,這哪是二十塊啊!這分明就是她心口上的一塊肉!


    田大山見她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臉色又陰沉了許多:“那要怎麽辦?真要等她把全村的人都叫來?到時候別說是大隊長的位置了,就連我這個生產隊隊長的位置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程大花嘴裏仍然念叨著:“那可是二十塊……二十塊……”


    “行了!”田大山聽得不耐煩,又迅速打斷了她的話,“你就知道看這點小錢!你也不想想,隻要咱們耐得住性子,把陸家藏起來的那些寶藏找到……”


    聞言,程大花雙眼亮得像是兩盞燈。


    “當家的你說得對!”程大花喜得臉都皺成了一團,“那恐怕得有……兩千塊了吧?”


    “何止兩千?你也太小看陸家了!”田大山冷笑,“兩萬塊都不止!”


    程大花聽到這個數,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癡迷的笑,仿佛錢已經在對著她招手了。


    陸家。


    周大隊長深深地看了眼夏遙,倒也沒說什麽,背著手就走了。


    反倒是桂花嬸子,看著滿地的狼藉,歎了口氣。


    “這田家真是不讓人省心!”她愛憐的拍了拍陸長柏的手,“你也是個傻孩子,怎麽都不跟我們說呢?”


    陸長柏低著頭,眼睛已經有些泛紅了。


    夏遙連忙把他放到了自己背後,對桂花嬸子低聲說了一句:“這不是陸家的成分……”


    “你別擔心!”桂花嬸子的臉色很難看,擲地有聲地扔下了一句話,“以後村裏要是有誰還敢拿成分說事,我就帶縣裏的婦女主任去他們家做思想工作!成分不好又怎麽樣?難道成分不好就該受人欺負?”


    “再說了……誰不知道縣裏那一群人是……”


    話說了一半,桂花嬸子又閉上了嘴。


    縣裏那群人就算是再差,她也不能直說。


    夏遙都懂,縣裏那群人在幾年後,不過就是跳梁小醜罷了。


    “桂花嬸子,今天多謝你了。”夏遙親昵的挽著桂花嬸子的手,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


    再然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隻見陸景目光沉沉,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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