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秦樂文不禁問鳳翎,可知大哥什麽事兒?問一直在安樂候府好好兒的,怎麽這次就遇了險呢?還險些連累家人。


    秦樂文便有些不滿,說問過秦顯文,他卻什麽也肯說。


    秦顯文總說無事,誤會,可饒是秦樂文這麽粗枝大葉的人都覺得奇怪了,更別說其餘幾人。


    幾雙眼睛一時就聚焦在鳳翎臉上。


    鳳翎搖頭說不知。


    她雖心頭有疑,也確實不盡知,問當日事如何。


    秦樂文便將當日的情形詳細說給她聽。


    他們跟著安樂候世子往坎兒莊的一處別院,不費多大勁兒,就在那裏見到秦顯文。門外有人看守,卻也不曾為難他。


    嫂子翠英被安置在另處,亦有丫環服侍妥貼。


    又不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所以眾人才覺得奇怪。


    鳳翎心下便更明白了幾分。


    恐怕秦顯文的被軟禁還是與林子楓的逃離有關,而且安樂候父子恐怕並無切實證據。


    安樂候父子猜測,林子楓逃出安樂候府是秦顯文助了一臂之力,而林子楓又帶走了候府某個重要秘密,這個秘密,又或許被秦顯文知道。


    安樂候父子其實並沒有真正重用秦顯文,也許並沒有懷疑秦顯文進入安樂候府的用意,不過又顧忌於秦顯文是唯一懂得解釋隋風天地二經的人,所以才一直被留用至今。


    也正因為沒有真憑實據,這次秦顯文才隻是被軟禁。


    不過安樂候父子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又抓去了翠英,想以此為相脅。逼迫秦顯文。


    不過最後都被鳳翎在候府後院一頓混攪弄亂了陣腳。


    鳳翎猜測,大概這些應該是世子陸之勳的自作主張。


    她早就知道,安樂候總嫌幾個兒子有勇無謀,無一是大將之材,反而更加重用從小帶在候府的義子林子楓。


    所以陸之勳在候府挨打受罵也是活該!


    鳳翎想起陸之勳的狼狽樣兒。差點笑出聲來。


    秦樂文忙問她笑什麽。


    鳳翎便將在安樂候府的始末講給眾人聽,特別繪聲繪色地講了陸之勳被郭氏打得頭上腫起一個大包來。


    秦樂文大唿解氣,“難怪這廝走到哪兒都低著頭呢,原來是沒臉見人呀!”


    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加之後來秦顯文雲淡風輕的解釋,此事也就算圓過去了。


    甘氏心情大好,親手備了飯菜。請眾人往廳上用飯。


    甘氏說難得一聚又並無外人,所以除了翠英需臥床休息,不在席中,其餘眾人包括周氏都一並出席,男女混坐。並不拘禮。


    周氏想替眾人布菜,被鳳翎接過,說二嫂有喜,不能久站。


    眾人皆入席,鳳翎在一旁替甘氏布菜。


    讓鳳翎略盡過孝心,甘氏便笑著拉她入座。


    眾人許久沒吃過甘氏親手做的飯菜,都大唿“好吃!”誰也再顧不得客氣相讓,不過須臾。便將一桌子菜風卷殘雲般的吃了個幹淨。


    秦大寶一邊摸肚子,一邊伸大拇指,“秦大娘做的飯菜就是好吃。比咱們酒樓裏的大師傅做得還好!真好吃!”


    甘氏滿臉是笑,“那就惦記著大娘這裏,常來吃!”


    秦大寶忙不迭點頭,“隻要能吃到大娘做的飯菜,我天天兒來!”


    話音未落,一旁的秦大業抓起筷子就往他額上敲。被秦大寶“哈”一聲舉筷格開。


    秦大寶“哈哈”的笑,“我早知道你會來這手。哥!”


    “誰是你哥!”秦大業收筷子放迴桌上,瞪他。


    “誰是誰是豬!”秦大寶似乎就等著他這句呢。接完得意地仰頭大笑。


    秦樂文嗆了口水,“卟”的一聲將茶水正噴在對麵秦大業的臉上,一邊嘴上還不停,邊笑邊咳邊抹嘴,“沒,沒看出來呀,啥時變的種啊,大業,豬!”


    秦大業抹了把臉,氣得站起來就要往秦大寶腦門上掄拳頭。


    秦大寶慌忙舉手告饒,“我錯了,錯了,哥!你不是豬,不是豬!哥,玩笑,玩笑!咱們都村裏長大的,豬啥樣咱們不知道麽?是吧,二子?你見過像我哥這麽英明睿智的豬麽?”


    秦大寶說完跳起來就跑。


    秦樂文跟著亂,盯著秦大業喊“真沒見過!真沒見過!今兒大開眼界了!”


    秦大業憋紅臉,舉著拳在秦大寶後麵追。


    秦大寶圍著桌子跑了幾圈,眼看就要被秦大業撈著了,忙往甘氏身旁擠,摟著甘氏的肩求救,“大娘,救我,大娘!我哥要打我!我肉嫩,可不是他對手!”


    甘氏笑得前仰後合,用力拍他的手,“叫你嘴貧!論打架,你打得過你哥啊?就這樣兒,還敢跟他貧!”笑畢,轉臉向秦大業,道,“大業,大娘替你打過這貧小子了,你放過他吧?”


    秦大業這才收了拳,麵上還惡狠狠地,瞪著秦大寶,“瞧在大娘麵兒上,不然瞧我不收拾你!”


    秦大寶衝他吐吐舌,又起身衝甘氏作揖,“多謝大娘救命之恩!”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秦大業瞪他一眼,才返身坐迴位上。


    鳳翎不禁笑著打趣秦大寶,“我瞧你也是豬腦子,你哥是豬,你又是啥?聲聲叫著哥的,是啥?”


    “豬唄!”常歡第一個接上,“豬兄豬弟,真好湊一對兒!”


    秦大寶臉皮厚,吭吭幾句也就過轉了話題。


    鬧哄哄的吃了飯,聊了一會兒,甘氏麵有乏意,周氏便扶她進去歇著。


    眾人也就差不多該散了。


    秦大業與秦大寶起身告辭。


    大家一起送二人出來,秦大寶左手拉常歡,又手拉秦樂文往前問東問西,一邊嘴裏還喊秦守文和常歡。“還不快點,三兒!我迴汝陽可就難見了,還不跟我說說話兒!我可舍不得你們呢!”


    “阿歡,阿歡,這邊!站這兒!”


    秦大寶將其他人左拉右拽的。鳳翎與秦大業就略落了後。


    秦大業一路低頭隻看自己的腳尖,默默無語。


    隻到前麵望見秦大寶牽著自己的馬在等了,秦大業才抬眼低聲喚了她一句,“阿鳳。”


    鳳翎“恩”了一聲,看著他,秦大業卻欲言又止。


    鳳翎笑了笑。“你可是想問琳琅?”


    秦大業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就是一問。琳琅姑娘於我有恩,你別誤會。她……可好?”


    “好。”鳳翎斂了笑意,柔聲,正色。道,“大業,咱們打小認識,知根知底的,我去汝陽之後,咱們見麵機會也不多,這裏我就不拐彎抹腳了。我就想問你,你知道琳琅的心意。對吧?”


    秦大業低眉,輕輕點頭,“知道。不過……”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輕搖頭,“不說這個。”猶豫著,問,“我其實想問,阿鳳,你在汝陽……過得還好吧?”


    不等鳳翎迴答。他苦笑了一下,“對不住。多此一問了。簫世子年輕有為,阿鳳自然過得極好的。”


    “大業。磨蹭什麽勁兒呢!”


    前麵秦樂文大聲催了一句,又被秦大寶拉開說別的去了。


    秦大業往秦樂文的方向瞧了一眼,轉臉衝鳳翎笑笑,陷入了沉默。


    “我好,多謝關心。不過,大業,有句話我想了許久,當我請求你。”


    “你說!”秦大業驀地抬起眼來,麵有喜色,“我說過,隻要是阿鳳所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琳琅……”


    秦大業眸子裏那一瞬跳躍的火光便隨著這兩個字磨滅殆盡,動動唇,他卻什麽話也未說,再次低眉下去。


    鳳翎心頭亦有些不忍,微頓了頓才說道,“我是想為了琳琅,也為了你。琳琅不小了,你也是你娘的心頭肉,不能這樣一直拖著。”


    秦大業“嗬”了一聲,“是。”


    “大業,你若有意,此生莫負;你若無意,早些遠離。你懂嗎?”


    秦大業不曾迴答,也不抬眼,隻盯著自己的腳尖,不知在想些什麽。


    想說的說了,他自然應該懂得。


    鳳翎正要開口說再見,就見得秦大業抬眼看她,帶著笑,眼裏卻溢滿了哀傷,“懂。阿鳳對我說過,長痛不如短痛。我懂得。我也說過,隻要阿鳳開口,不論什麽事,我便是萬死不辭的。君子重諾,你放心……阿鳳。”


    不等鳳翎迴答,秦大業己經轉身過去,背對著她揮手,“大寶在等我,你保重,阿鳳。”


    “你也保重。”


    鳳翎應了一聲,目送著秦大業與秦大寶上馬離去。送別舊友,心頭亦難免感傷。


    秦樂文,秦守文倒是與秦大業,秦大寶倒是時常相見的,所以也不以送別為意,嘻嘻哈哈的迴來,兄妹幾人一起折返迴去。


    之後秦天海與齊氏來探過,常歡也就跟著迴去。


    第二日秦樂文迴健銳營複職,秦守文也正常銷假複職。


    鳳翎陪著甘氏在家中住了兩日,汝陽候親自來接,帶她一並迴了汝陽。


    顛簸了兩天,一行人傍晚才迴到汝陽府,鳳翎也就早早梳洗歇下。


    琥珀值夜,睡在鳳翎床邊的榻上。


    琥珀向來夜裏警覺,稍有動靜便醒了,睜眼便瞧見昏暗中一個高挑瘦長的身影站在跟前。


    琥珀嚇出一身汗,才要驚叫,隨即反應過來,黑暗中雖然瞧不真切,可這緊身夜行打扮的熟悉身影不正是世子簫雲?


    琥珀忙翻身起來,開口就要行禮,被簫雲一個手勢止住。


    簫雲打橫右臂,隔空遞劍給她,一指往唇邊靠了靠,便側過臉去看向帳內。


    琥珀會意,忙雙手捧劍,掛好,然後遠遠的行了禮,悄悄出去。


    見鳳翎睡得正熟,並未被打擾,簫雲的唇邊便不自覺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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