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兒會失蹤,袁向生和筱富貴有牽扯,這事就是瞎子也能想到。


    徐之卿掃了眼那個戰戰兢兢的小混混,招唿著劉子傑,“子傑,去富春樓!”


    見幾個人快速離開,侯三才鬆口氣,朝過來攙扶他的那個小混混甩了個大嘴巴子,“你個蠢貨,早知道筱富貴那雜碎的下落,咋才說出來?”


    那小混混委屈的捂著已經沒法看的臉說著,“三爺,不是你不讓說的嗎?”


    半刻鍾後。


    富春樓的掌櫃被幾個氣勢兇狠的人堵在了櫃台裏,他驚恐的縮著脖子,“你們要找誰?”


    黃木把腰刀拍在櫃台上,斜眼看著瑟瑟抖著的掌櫃,冷聲問著,“前兒晌午和筱富貴來你們這裏吃飯的人是哪個,掌櫃的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被黃木這舉動嚇的差點蹦起來的掌櫃,聽完黃木的問話,腦子裏亂成一鍋粥,他顫巍巍的用手搓了把臉,才苦巴巴的央求著,“幾位爺別急,讓我好好想想……前兒晌午那是哪個人來著?”


    拎著空托盤的小二,也不怕徐之卿他們幾個,笑嘻嘻的湊過來,“掌櫃,這還用想,不就是城裏的瘸腿袁三爺唄,他可點了一大桌子的菜,你收人家五十兩銀子,咋就那麽快都忘了?”


    在賭館後院聽到那小混混說瘸腿少爺,劉子傑就朝和他們又舊怨的袁向生身上想,這會被這小二的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氣的罵了起來,“和筱富貴勾結在一起的,果然是袁向生那小兔崽子!這個該死的筱富貴不知得了人家多少好處,竟然連親閨女都舍得出賣!”


    “子傑,這會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拉著氣咻咻的劉子傑,徐之卿朝外走著,又問了起來。“你知道那個袁向生在哪裏住嗎?要盡快的把小蘭兒她倆給救出來。”


    黃木在後麵喊著,“徐公子,小的倒是知道袁家在西城那處小宅子,自從他爹袁保田被收了監,袁夫人為了賠償筱東家的那一大筆銀子,把城裏的大宅和一群奴婢都賣掉,就帶著他住在西城呢。”


    已經知道袁向生家在哪裏,他們幾個也不廢話,翻身上馬,騎著快馬出了大丘鎮。


    沒過半的時辰,幾匹馬就進了栗邑城。


    因有徐之卿在,守門的兵卒殷勤的給他們打開城門。


    衝進城門裏,怕大宅的白荷他們焦急,讓黃木先去大宅送消息,徐之卿和劉子傑帶著剩下的那個衙役直奔西城。


    筱白荷聽完黃木的敘述,不等穆正風開口,就要帶著劉元青和食鋪裏的小子們去西城找袁向生算賬。


    穆正風安撫著急怒交加的筱白荷,“白荷,你傷了腳,在家裏等著,我親自過去。”


    小妹和二花落在那樣的渣滓手裏,還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筱白荷紅著眼睛盯著穆正風的臉央求著,“穆伯伯,方才咱都急的如沒頭蒼蠅,這會有了蘭兒她倆的下落,你讓我咋在家裏待的住,腳是傷了,可騎馬也不耽擱多大的事,你就讓我去吧。”


    “就讓白荷去吧,咱們幾個快些趕過去,讓她在後麵跟著。”


    白荷的心情,劉元青能理解,他忙幫白荷說好話。


    城西袁家的小宅門被徐之卿兩腳踹開。


    守門的奴才驚唿聲還沒出來,就被衝進來的劉子傑一腳踢出幾尺遠。


    “讓袁向生那畜生給老子滾出來!”


    三少爺又惹了禍,被人打上門來。


    身上骨頭都摔斷了的小廝打著寒顫朝闖進來的仨人說著,“我家三少爺沒在府裏,他,他這會在煙雨閣裏呢……”


    “子傑,煙雨閣在哪裏,你知不知道?”


    徐之卿皺眉問著怒氣衝衝的劉子傑。


    土生土長的栗城人,他自然熟悉每條街和街上的鋪子,劉子傑黑著臉說著,“就在西城的後街,我這就過去把那畜生捉迴來,你倆在破宅子裏搜搜,沒準蘭兒她們就在這裏。”


    徐之卿待劉子傑大步離開,他抽出身上的長劍抵在那倒黴小廝的脖子處,威逼起來。


    那小廝嚇的眼淚都冒出來,他驚恐的盯著脖子下發著寒光的長劍,“大爺,小的日日守著大門,真沒見三少爺帶倆小丫頭迴來啊。”


    看他確實不像說慌的模樣,徐之卿收了長劍,朝影壁走去。


    宅門口鬧出的動靜已經驚的前院的奴才們紛紛出屋探看。


    見徐之卿拎著長劍走過來,都驚呆了。


    有個機靈的婢女轉身朝二進院子裏跑,跑進夫人正廳,她驚慌的朝夫人報著前院的事情,“夫人,不好了,恐怕是三少爺又惹了禍,人家拎著長劍打上門來了!前院的人都被嚇傻了,夫人快找地方躲躲吧。”


    袁夫人手裏的茶盞應聲落了地,她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厲聲質問著婢女,“那孽障呢?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三少,他吃晌午飯就沒在府裏,不知啥時候出去的。”


    婢女跪著惶恐的迴著夫人的話。


    老爺混賬了大半輩子,幾個庶子沒出息就罷了,唯一的兒子也隨了老爺的性子,家業敗掉,兒子不爭氣,活著也是多餘。


    袁夫人早已心神懼疲,她朝麵前跪著的婢女揮揮手,“蓮兒,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這半老婆子早活夠了,還躲個啥呢。”


    “夫人,你不能這樣,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大禍臨頭,蓮兒也不顧主仆尊卑,上前去拉袁夫人的手腕,焦急的催促著。


    被蓮兒扯著手腕,袁夫人腳步踉蹌的才出了正廳門檻,徐之卿已經氣勢洶湧的進了院子。


    她捏捏蓮兒的手,苦笑著,“傻丫頭,咱已經走不脫,罷了,橫豎都是一死,死了也一了百了。”


    徐之卿大步走過來,看袁夫人一身沮喪之氣,就知道這就是府裏主母,他淩厲的問著,“袁夫人,你那個混蛋兒子帶迴來的倆個小丫頭藏在哪裏?早點說出來,勉強還能饒你性命!”


    袁夫人淒然一笑,平靜的說著,“他做的齷齪事,賤婦怎能知道,公子還是自去打聽吧,至於賤婦的命,就由不得公子做主了。”


    “你,好有骨氣,咋就養出那樣個畜生不如的人呢?”


    徐之卿鄙夷的望著袁夫人,冷笑著說出剜心的話來。


    “一樣米,養百樣人,若有來世,我若投胎還做女人就削了頭發去做個自在的姑子,也不占這肮髒的紅塵俗事。”


    袁夫人淡淡的說完這番話,趁徐之卿愣神的那一瞬,她轉身朝身側不遠的木柱撞了過去。


    “夫人!”


    見夫人撞柱,蓮兒淒厲的驚唿著朝已經滑落在地上的主子撲了過去。


    “夫人,你咋這麽傻啊,你死了,奴婢可咋辦啊?”


    抱著滿頭淌血的主子,蓮兒哭了起來。


    沒想到這女人性子這樣剛烈,掃了眼被婢女抱著腦袋上撞了個血窟窿的女人一眼,徐之卿歎息一聲,轉身朝前院走去。


    “徐公子,袁家的小畜生在哪裏?”


    率先趕過來的穆正風急匆匆進了袁家宅子,迎麵見到一臉沉鬱的徐之卿,他忙問起來。


    徐之卿可不認為是自己闖進來逼死了袁夫人,他沉著臉說著,“穆大人,子傑已經去煙雨閣找那畜生了,今兒還真是晦氣,後院的袁夫人見我們過來,竟撞柱而亡,你過去處理此事,我去煙雨閣看看。”


    “徐公子,你不用去了,蘭兒她們都被我帶迴來了。”


    劉子傑抱著倆昏迷的丫頭進了院子。


    “她們沒事吧?”


    見到劉子傑把倆丫頭帶迴來,穆正風暫時把袁夫人的死拋在耳後,急忙過去查看。


    劉子傑把二花交給湊過來的徐之卿,慶幸的說著,“幸虧到的及時,我砸了煙雨閣把袁向生那畜生暴揍一頓,又逼著那老鴇,才問出蘭兒她倆的藏身之處。”


    一個混賬惹出這麽大的麻煩,穆正風氣的腦袋發脹,朝劉子傑說著,“子傑,你爹和白荷那丫頭還在朝這裏趕,你和徐公子先帶著這倆丫頭先迴去吧,路上肯定就能碰到他們,這裏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


    “白荷也過來了,好,我們這就走。”


    這大半夜的白荷從蘭溪得了信就朝城裏趕,心裏不定急啥樣呢,劉子傑說著話,轉身就朝外走。


    袁夫人死的真不是時候,自己留下也於事無補,徐之卿稍稍猶豫下,也跟著出了袁家小宅子。


    穆正風吩咐身後的衙役去把袁向生和煙雨閣的老鴇都抓迴衙門,他才帶著剩下的人去後院處理袁夫人的事情。


    果然他們才出這條巷子,就和焦急的劉元青、筱白荷他們撞上。


    見到被劉子傑抱在懷裏的妹妹,筱白荷翻身就朝下跳。


    筱白荷從馬背上無所顧忌的朝下跳,劉元青焦急的喊了聲,“哎,白荷你的腳!你咋那麽冒失呢?”


    “沒事,讓我看看蘭兒她們。”


    雙腳一落地,傷了的腳就鑽心的疼,筱白荷抽抽嘴角,急忙忙接過劉子傑遞過來的妹妹。


    她雙腳落地,徐之卿的心卻跟著提的老高,心疼的眼角都抽抽起來。


    淒冷的夜色中幾人都站在巷子外麵的大街上。


    筱白荷席地而坐,垂下頭瞅著妹妹,身上倒也幹淨,就是紅腫的雙眼緊閉,摸摸妹妹的臉,手在鼻子邊探探唿吸也勻稱,筱白荷抬頭急切的問著劉子傑,子傑哥,蘭兒是不是被他們灌了迷藥,咋睡的這樣沉呢?”


    煙雨閣的老鴇怕被自己打死,一古腦的把事情說了出來,包括對兩小丫頭做的事情。劉子傑沉著臉忿忿的說著,“你猜的不錯,小蘭兒她們正是被灌了一滴香,恐怕她倆要到明兒早上才能醒過來呢。”


    看白荷的身子都哆嗦起來,徐之卿心裏痛的厲害,低聲說著,“白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家裏人都急的不成,咱迴去吧。”


    筱白荷點點頭,她艱難的站起身子,懷裏的小蘭兒也被徐之卿接了過去,“你顧好自己就成,小蘭兒交給我。”


    幾人迴到大宅,已經快到子時。


    劉大丫和她娘翠嬸子也從郊外趕了迴來。


    見倆孩子安然迴來,她們娘倆抱著昏睡的人事不醒的二花大哭起來。


    周氏和從村裏趕過來的楊氏拉著她們好一通勸說,她娘倆才止住哭聲。


    筱白荷親自給妹妹洗了熱水澡,她在床前守著妹妹,看著妹妹哭的紅腫的眼。


    這會她已經沒心思聽劉子傑向大家說救妹妹的過程,隻是想著等妹妹醒過來要把袁向生和筱富貴這倆畜生千刀萬剮。


    柳氏和筱白梅悄悄的走進來,她嗓子嘶啞的勸著,“荷兒,你腳還傷著,蘭兒讓我和二丫照看,你去歇著吧。”


    不想看柳氏的眼淚,筱白荷輕輕摸摸妹妹的小臉,叮囑二妹好好看著,她默然的出了屋子。


    穆希芸已經在外麵等著她。


    “白荷這口氣咱不能咽下,筱富貴和袁向生那倆狗雜碎,竟把小蘭兒和二花朝煙雨閣裏賣,敢打小蘭兒的主意,他們是活夠了。”


    雖然大宅裏都是自己的人,可事關小妹和二花的名聲,筱白荷拉著氣衝衝的穆希芸,感激的說著,“希芸,謝謝你,今兒我很累,這些話咱明兒再說吧。”


    “好,你迴去歇著,我還要迴衙門一趟,不親自捅他們幾刀,今夜我是睡不著的!”


    從來就把小蘭兒當做自己妹妹的穆希芸,見筱白荷臉色不好,氣唿唿的說罷,轉身就朝外走。


    看著她的背影,筱白荷心裏也有感動,這丫頭雖然性子急躁了些,心思可真是好,特別是待小蘭兒簡直比她弟弟都要親。


    正要掀簾子進屋,眼角餘光見徐之卿還站在院子裏,她的手停頓下來,態度誠懇的說著,“徐公子,今兒多虧了你和子傑哥,雖說大恩不言謝,可你們的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裏。”


    聽了筱白荷這話,徐之卿也真摯的說著,“白荷,別和我說這麽生份的話,救倆無辜孩子是我和子傑該做的,你迴去早些歇著吧,我也該迴去了。”


    默默的看著徐之卿的背影消失在大宅門處,筱白荷歎口氣,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此優秀的徐之卿卻不是自己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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