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些日子臉色不好,連活波的小蘭兒也變的有些拘謹。


    目送著大江叔趕著牛車從視線裏消失,她揚起頭望著神色淡然的大姐,小心翼翼的問著,“大姐,二姐迴家要住多少日子才能迴來啊?”


    聽到小妹語氣裏濃濃的不舍,筱白荷蹲下身子,手摸著小妹毛茸茸的頭發,溫和的笑笑,“小蘭兒,你二姐迴家了,不是還有大姐陪著嘛,蘭兒不喜歡大姐嗎?”


    都是娘和二姐吵架,還罵了蘭花嬸子,這才惹惱了大姐,筱白蘭心裏對娘也沒那麽親近,她撲進自家大姐的懷裏委屈的說著,“蘭兒自然喜歡大姐,可蘭兒真的舍不得二姐迴村子裏。”


    自己這些日子忙昏了頭,幾乎沒和小妹說過話,心裏油然起了憐惜,筱白荷把瘦小的妹妹抱了起來。


    小丫頭把身子貼近自家大姐,尖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想到村裏人都瞧不起她們娘仨,小小的丫頭滿腹憂愁,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察覺自己肩頭有些濕熱,小妹的身子也有些抽動,這孩子竟然難過的哭了起來,看來自己讓柳氏和二丫迴村傷了她的心,筱白荷心裏有些抽痛。


    她把小妹的小腦袋輕輕的扒拉在自己麵前,用衣袖給她沾著臉蛋上的淚珠,“傻丫頭,別哭,娘身子不好,大姐讓你二姐迴家照顧娘呢,要不了多久,大姐就把娘和你二姐接迴來。”


    “嗯,大姐,蘭兒不哭,蘭兒會聽大姐話的。”


    被大姐關切的眼神看著,小蘭兒說著話,有些羞窘的把腦袋又擱在大姐的肩頭。


    雖然因為柳氏自己作妖被白荷那丫頭攆迴了村,還牽連到乖巧懂事的二丫,肖蘭花昨夜也勸了好一會子也沒讓那倔強的丫頭改了主意,許是心裏有些愧疚,她今兒做起活來分外的盡心。


    看著她左右手各提著水桶,兩腳依然走的風風火火。


    廚房裏的王愛蓮笑著打趣,“蘭花嫂子一夜起來倒是變成了個大力士咯,竟然能一手拎一桶水,可讓我和青葉咋活喲。”


    嘩啦啦。


    把水倒進水缸裏,肖蘭花喘了口氣,又拎起另一桶水,衝王愛蓮無奈的笑笑,“二丫那伶俐丫頭迴了村,咱廚房的人手少,我不多做些活幹幹,今兒客人來的多,咱幾個保不準會慌亂的不行呢。”


    忙著手裏的活計,趙青葉也多了句嘴,“就是,二丫姑娘那麽勤快的小人,走了別說蘭花嬸子咯,就連我都舍不得呢,也不知姑娘啥時候能讓二丫姑娘迴來呢。”


    柳氏來這裏日子不長,卻不惹人待見,筱白梅懂事又勤快,性子爽利也從不小看她們這些奴婢,趙青葉她們都舍不得這個好姑娘離開。


    昨夜也聽白荷說起劉元青去外麵在招小二的事情,可廚房裏還真離不開手腳麻利的二丫。


    肖蘭花把空了的水桶放在廚房門外,又進廚房端盛著蔬菜的大竹筐,隨口說了句,“咱食鋪生意好,興許二丫半個月就該迴來了。”


    “哎,六巧你不在前麵守著鋪子,咋迴來了?”


    端著菜筐出了廚房,見六巧小跑著過來,肖蘭花忙問起來。


    “蘭花嬸子,劉二叔帶了好幾個小子在前麵店鋪裏,白荷姐讓我迴來給你們打下手呢!”


    有人在前麵鋪子守著,自己也能幫著廚房做些事情,六巧滿臉都是笑容。


    早看到春歌在院子裏牽著青驢碾壓果子汁弄的手忙腳亂,肖蘭花笑著吩咐六巧,“六巧,廚房裏暫時還沒你做的活,你去幫春歌那丫頭碾壓果子汁吧。”


    筱白荷打量了劉元青帶過來的四個收拾的幹淨利索的少年,滿意的點點頭。


    又溫和的詢問了他們的家裏情形,把他們的名字都記錄下來,又說了頭兩個月是試用期,試用起每月一兩銀子,若人勤快又守規矩,自會把他們留下當長期工,月前就能長到二兩銀子。


    聽到試用期一個月就能拿一兩銀子,這四個人眼裏都是一片炙熱,都麵含感激的看了看帶他們過來的劉元青。


    見這四人沒有喜形於色,筱白荷更加欽佩劉元青看人的眼光,她嗬嗬笑笑,“劉二叔,你做事白荷放心,我要去繡水閣找周掌櫃辦些事情,他們幾個具體做啥活計,還是劉二叔安排一下吧。”


    這四個小子過了白荷的眼,劉元青也放鬆了略微緊張的神情,“行,白荷你有事去忙,這幾個都是我熟悉的子侄輩,做事不會出紕漏。”


    筱白荷迴到後院,去廚房裏拿了個竹籃,挑選了一些果子,又把春歌和六巧才磨出的果子汁裝了兩罐,早上才炸的魷魚酥卷也裝了一小竹筐。


    自從小黑子走了,春歌就興衝衝的接了碾壓果子汁的活計,哪承想,那青驢在小黑子手裏老實的很,偏她就製服不了,小黑子一個時辰就能碾壓幾大筐的果子汁,輪到自己,硬是多費一個時辰,這青驢死活不拉磨,這兩日可把她給鬱悶死了。


    見姑娘裝著果子汁,她噘嘴發著脾氣,“姑娘,小黑子那死小子到底啥時候才能迴來啊?這頭蠢驢子壓根就不聽奴婢的使喚!”


    清洗著才擇好的蔬菜,肖蘭花嗬嗬笑著打趣氣惱的春歌,“哎,春歌,我看你倆是前世的仇人這世的冤家,在一起整日的磨嘴纏牙,他才走幾日,你這丫頭可就念叨起來了?”


    憤憤的瞪了眼拴在石磨旁的那頭蠢驢,春歌氣唿唿的說著,“哪個稀罕念叨他個死東西,還不是他把這蠢驢給慣的和他一樣一身的臭毛病,才會這樣不受別人指揮呢!”


    人常說,順毛驢,你自己脾氣不好,不怪驢子也欺負你。


    看著焦躁的春歌,整理好籃子裏的禮物,筱白荷笑著安撫她,“好了春歌,都是你脾氣暴躁,這驢子才不聽你的使喚,你若不想碾壓果子汁,待會讓劉二叔再安排個人過來,你還是去廚房裏幫蘭花嬸子她們幾個的忙吧。”


    經過這兩日的碾壓果子汁的經曆,春歌是一眼也不想再看那和小黑子差不多的蠢驢,老實安分的點點頭,算是應下筱白荷的安排。


    春歌才把石磨用水清洗幹淨,小石頭過來怯生生的拉扯著她的衣擺,“春歌姐姐,小屋的那個哥哥醒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他?”


    “小石頭,那小子他不是早醒了嘛,春歌姐姐忙著呢,有做不完的活計,哪個有閑工夫去看他。”


    不說穆小姐拿過來的百年人參,那個倒黴的人仍然半死半活,就沒聽到他開口說過一個字,連上個茅廁、吃個飯都要人伺候著,這半個月可沒少讓姑娘破費藥錢,春歌才不稀罕去搭理他個沒用的廢物。


    “可是那哥哥今兒說話了,要我找個人過去呢……”


    見春歌姐姐不搭理他,小石頭鬆開了手,拘謹的站著。


    劉元青帶著黃家兩小子來到後院,正好聽到小石頭的話,他吩咐黃家兄弟倆先幫著春歌清洗石磨,自己去了小屋。


    見到屋子裏來了個中年漢子,靠後牆的木板床上,紀召依然蒼白的臉有了些血色,“大叔,謝謝你救了我。”


    白荷當初莽撞的把個傷勢嚴重的少年救迴來,費了不少銀子這少年卻還是留著口氣,今兒竟然開了口,劉元青也喜上眉頭,“公子,公子能開口說話了,這可是大喜事啊!”


    看他要掙紮這起來,劉元青忙去攙扶著他,“公子重傷初愈,還是再多躺兩日才妥當呢。”


    心裏牽掛著生死不明的姑姑,已經恢複了神智的紀召怎能讓自己繼續在這裏躺下去。


    他枯瘦的手緊緊的抓著劉元青的手臂,急切的問著,“大叔,這是哪裏?我昏睡了多少日子?”


    這少年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過了大半月,命是勉強保住,劉元青也很想早些知道他的底細,就緩緩的把筱白荷把他從巷子裏救迴的事情和他複述一遍。


    得知自己竟然渾渾噩噩的在栗邑待了半個多月,紀召的眼圈紅了,心又狠狠的揪了起來,頹廢的靠在劉元青的身上,喃喃自語,“我真是沒用,竟然睡了這麽久,姑姑咋辦……”


    想到當初在書院聽到姑姑失蹤的消息,連夜趕迴盛京,半夜潛入徐府,找到姑姑的奶嬤嬤才驚駭的得知是徐府長房的曆氏害了姑姑,他捉了厲氏的獨生子才威逼出姑姑的下落,竟然自信自己可以把姑姑救迴來,連府裏的護院都沒帶一個,一路追蹤厲氏那毒婦派出的人,來到了遂州府下轄的這個栗邑小城。


    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裏是那些兇狠的市井混混的對手,硬是被曆氏派來的人給砍傷的僅剩下一口氣。


    那夜得知姑姑的下落,就該迴府告訴祖父和爹娘知道,紀召懊悔的抓著自己的頭發,一雙眼裏滿滿的悔意和對曆氏的恨,“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也高估了自己的能耐,錯失了營救姑姑的絕好時機,若姑姑因此喪了命,我怎能對得住祖父、母和爹他們呢。”


    “公子,你別這樣,有啥難處可以和劉某說說,興許能幫的上公子呢。”


    聽到紀召的自責和懊悔,劉元青忙把他抓著頭發的手推開,一臉誠懇的勸解著。


    想到再也見不到性子爽利的姑姑,家裏親人哀傷的麵孔,紀召的拳頭捶打著床畔,“沒用的,我姑姑被曆氏那毒婦害死了,我沒臉迴去見紀府的親人啊,都是徐子乾這個沒用的男人,連妻子都護不住,我姑姑被他徐家的毒婦害死,他也罪責難逃!”


    終究還是身子虛弱,發泄了心裏的怨恨和悲憤,紀召又陷入昏昏欲睡之中。


    劉元青聽了好大一會也沒明白這公子的來曆,把他身子放在床上,歎口氣出了小屋。


    看著院子裏的人都井井有條的忙活著,因紀召的事情他也沒心情去隔壁院子做工,坐在石桌旁陷入沉思。


    聽到側門的打開的聲音,知道是白荷迴來,劉元青突然站起身子,朝側門那裏走了過去。


    從繡水閣迴來,還不到午時,前麵鋪子裏已經有了兩三桌的食客,筱白荷心情越發的好,這會聽到劉元青說她救迴的少年已經能開口說話,她怎能不驚喜,“劉二叔,你說小屋的那個公子真的和你說了好一會的話?哎呀,那可真是件大好的事情呢!我去看看他!”


    劉元青見白荷急匆匆的要去小屋,忙苦笑著攔著,“白荷,你先別急,我看那公子神色明顯的有些不好,這會又睡著了。”


    “這人前世肯定是沒忒缺覺,咋能這麽喜歡睡覺呢,不是能說話了還這麽貪睡,八成就是屬豬的!”


    聽到人又睡著了,筱白荷失望的搖搖頭,又吩咐春歌去給他再熬些枸杞瘦肉粥待他睡醒了再喝。


    “才熬了藥湯子沒多久,又要給他熬粥,咱廚房裏忙著呢。”


    春歌不情願的點點頭,嘴裏碎碎念著,去廚房裏淘米準備給那討人嫌的小子熬粥。


    即使看著劉元青帶來的小子很機靈,筱白荷也怕他們初來乍到,不熟悉招待客人,仍然讓劉子傑在午時到未時末這一段時間去前麵照應著。


    她看著春歌端著熬好的營養粥出了廚房,接過來親自去了小屋。


    自己忙,好幾日都沒過來看他,把粥放下,筱白荷仔細的打量了這少年,見他睡著還眉頭緊皺,肯定是有極重的心事煩擾的連睡覺都沒個安寧。


    屋子裏有濃鬱的藥草味道,抽抽鼻子的筱白荷轉過身子走到窗戶邊,伸手把木隔窗朝外推開,讓屋子裏的藥味散出一些。


    許是她的力氣有些大,床上的紀召睜開了迷茫的眼,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


    筱白荷轉過身子就見床上的少年眼神怔然的望著自己,她溫和的笑笑,“你醒了,我讓廚房的人給你熬了碗藥粥,能不能坐起來啊?”


    見這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姑娘一臉柔和笑容,緩緩的走近床榻,紀召麵上有了紅暈,“你就是筱姑娘吧,我方才聽劉二叔說,是姑娘救了我,這救命大恩,紀召一定會報答的。”


    “你能好轉就成,我可不要啥報答不報答,有話先喝了粥再說。”


    這話和小黑子說的一個樣,聽著咋有些不那麽順耳,筱白荷擺擺手,把粥端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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