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食鋪開張,來的客人多,吃飯用的盤子碗筷堆成了小山。


    廚房裏還要準備明兒要用的食材,趙青葉和王愛蓮帶著筱白梅在準備各種食材。


    井台邊,春歌帶著粗壯有力的蕭紅葉在洗刷這些沾滿油汙的餐具。


    她見蕭紅葉不到一刻鍾就打了好幾大盆的水,連氣都不帶喘的,羨慕的說著,“紅葉姐,你可真有力氣,打水比小黑子那臭小子都快的多呢。”


    在家她也是跟著爹和大貴下田做農戶,力氣大的沒邊沿,見春歌的眼神,她哈哈笑著,“春歌,我兩胳膊能夾的動兩麻袋的麥子,打幾桶水這算個啥!”


    瞧著春歌把灶底的柴灰用盆子端了過來,把沾了油漬的碗碟朝柴灰裏放,這次輪到她傻了眼,“春歌,碗碟本來已經夠髒咯,你還用柴灰塗抹,豈不是更髒了嗎?”


    看蕭紅葉一臉不解,春歌抬起頭笑嘻嘻的說著,“紅葉姐,用柴灰洗沾了油漬的碗碟還是我們姑娘想的絕招,你待會就明白咯。”


    蕭紅葉半信半疑的把用柴灰塗過的碗碟,在清水裏衝洗過一遍,頓時變的潔淨如新。


    邊從水盆裏撈出洗幹淨的碗碟,蕭紅葉嘖嘖出聲,“白荷這丫頭腦子可真是和別人不一樣,我就不說了從沒下過廚房,就連村裏的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也不知道這絕招!”


    見蕭紅葉誇讚姑娘,春歌也得意的說著,“那是,我們姑娘可是頂頂聰明的人呢!”


    她們倆的對話讓見大丫頭出去的才從廂房裏悄悄溜出來躺在樹下躺椅上的柳氏撇撇嘴,鄉下人幾個月不動葷腥,哪個舍得讓碗碟上沾那麽多的油漬,也就自家的大丫頭是個霍敗東西的主,做菜才會用那麽多的油和調料。


    今兒食鋪開張,前麵後院來的人可不少,單看那一堆小山似的碗碟盆罐,就知道吃了多少好飯菜,就是不知道大丫頭她能收迴來多少銀子,可別給賠了。若是白荷這死丫頭作妖把熬製藥沫掙的銀子都賠個淨光,她們娘幾個又要過上忍饑挨餓的日子,就是守著隔壁的那個破宅子,隻怕也是逃不過餓死的命運。


    複雜的眼神從井台邊收迴來,閉上眼的柳氏心裏揣揣不安的想著。


    嘶啦啦的聲音帶著一縷縷奇異的香味,又從廚房裏冒出。


    聞到這熟悉的香味,柳氏突然睜開了眼,前兒廚房不是才炸了一大罐子的花椒油,咋又開始炸了?


    就今兒一日,就把那一大罐子的花椒油給用光了?


    雖然她沒去過別家的飯鋪吃過飯,可也沒聽說用花椒油有這麽浪費的,二丫那死丫頭也不替大丫頭操一點的心,任由這些不沾邊的人霍霍廚房裏的食材,要知道,廚房裏的哪樣東西都是大丫頭白花花的銀子買迴來的!


    越想柳氏心裏越焦急,她也不躲懶了,從躺椅上站起身子就朝廚房裏走去。


    端著一大盆才剝淨的蝦仁,肖蘭花迎麵遇上要進廚房的柳氏,她心裏雖然不知道這婆娘這會進廚房做啥,還是滿麵含笑的問著,“柳二妹子,廚房裏又熱又悶,你身子不好,還是在外麵歇著吧。”


    總覺得大丫頭對這個肖氏比自己這個親娘都要親近,又嫉妒又憤恨的柳氏摸摸頭上戴著的銀簪,朝她翻了翻眼皮,氣咻咻的說著,“切,大丫頭不在,廚房裏都是當緊的事,我哪裏有那歇著的好命!”


    前幾日大夥忙的油瓶倒了都顧不上去扶,你不是好端端的在屋子裏躺著裝大家夫人,這會說著酸話讓哪個聽呢。


    看著氣咻咻的架勢,可別又是來廚房裏找茬的吧?


    有這樣不幫顧親閨女還拖後腿的親娘,肖蘭花真心的替白荷姐妹幾個糟心。


    若不是看在白荷姐妹幾個的麵上,肖蘭花真想狠狠的懟她一番。


    忍下心裏嗖嗖的火,她依然笑著勸解,“柳二妹子,白荷姐妹幾個心疼你,哪裏會舍得你進廚房操勞,還是去樹下的躺椅上躺著吧。”


    眼睛餘光瞟到二丫正在朝大罐子裏倒炸好的花椒油,趙青葉又端著一大罐子的油過來,柳氏心裏急的不行,語氣也變的更加尖刻,“蘭花嫂子,我想進廚房裏瞅上一眼,你偏橫阻豎擋的,合著這成了你家的廚房?”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柳氏的話給噎的胸口憋悶的慌,肖蘭花的臉也變了顏色,“柳二妹子,你咋能……”


    “切,別和我套啥近乎,我可不是你的妹子!我進的可是自家的廚房,你還真是臉皮厚實要存心做梗嗎?”


    撇著嘴,柳氏身上去推堵著門口的肖蘭花,也打斷了肖蘭花辯解的話。


    才放下手裏的油罐子,聽到娘說的這乍人心的話,筱白梅氣的臉都青了。


    她轉過身子,氣惱的望著一臉得意的娘,厲聲斥責,“娘,你不來做活又沒人敢說你,陰陽怪氣的衝蘭花嬸子撒啥氣呢!”


    柳氏見二丫黑著臉朝自己走過來,心裏才熄滅的火又躥了出來,“筱白梅!你大姐不在,我是你娘,難道就不能進自家廚房裏看一眼嗎?你個吃裏扒外的死丫頭不幫我,還替外人說話,你這是不講道理,並且忤逆不孝,想生生的氣死親娘啊!”


    壓製著心裏的怒火,筱白梅冷笑著,“娘,你沒事也仔細的想想,咱倆到底是誰不講道理的!”


    “二丫,你別這樣和你娘說話,快去忙自個的吧。”


    這個柳氏自己倒是看走了眼,看著懦弱的人竟然也能說出這樣惡毒誅心的話語來,受了柳氏的氣,肖蘭花縱使身子氣的發軟,也不想讓她娘倆再吵鬧起來,讓這裏的人看了笑話。她好聲好氣的哄著生了氣的筱白梅。


    “死丫頭,你給我起開!”


    劈手揮開二丫伸過來拉扯她的手,柳氏轉臉怒視著肖蘭花尖利的吆喝起來,“肖氏,我們娘倆的事,哪個要你獻好心!”


    被推搡到廚房門上的筱白梅,站起身子,她手揉著撞疼的腰背,氣紅了眼,“娘,你再這樣折騰,待大姐迴來,看你咋交代!”


    柳氏見二丫抬出大丫頭來壓她,又怎甘心蔫下去,臉高高揚起,滿眼得意又帶著不屑的盯著深色複雜的肖蘭花,“我是大丫她親娘,她能把我咋地!”


    眼前蠻橫不講理的人,若不是自己的親娘,筱白梅真想狠狠的甩她幾個巴掌,也打醒她渾渾噩噩的腦子。


    肖蘭花這會很後悔自己方才說的那幾句話,和這樣不可理喻的人就知道眼瞎,任她找茬,白荷肯定能治的住她。


    她麵無表情的端著手裏的盆子朝前走。


    在心裏認定肖蘭花從中作梗,離間她們娘幾個的情分,柳氏又豈肯輕易放她過去,手臂伸開攔著,“肖氏,你今兒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離開!”


    見蘭花嬸子已經處處小心,娘還緊扯著人家不放,筱白梅一大步跨過去,狠狠的拉著她娘伸開的手臂,“娘,你到底還要鬧到啥時候!我們的活還多著呢!”


    “你個忤逆的死丫頭,胳膊肘朝外拐的喪門星,是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親娘啊?”


    柳氏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更加憤恨肖蘭花,她摔掉二丫的手,還惡狠狠的推了二丫一把,惡言穢語從嘴裏冒了出來。


    縱使二丫這倆月在蕭家吃的飯食好,身子也比以前強壯,畢竟還是不到十歲的丫頭,再次被柳氏給推倒在到地上。


    肖蘭花見二丫被推倒在地,臉疼的都皺巴起來,她忙放下手裏的盆子,彎腰去拉還坐在地上的二丫,“二丫,你沒事吧?”


    看著二丫被肖蘭花攙扶起來,絲毫沒愧疚之心的柳氏撇著嘴,“死丫頭裝啥呢,你還想訛我啊!”


    雖說入了秋,可在廚房裏做活,她們穿的仍然是夏日衣衫,猝不及防被推倒在青石板地上,筱白梅的屁股狠狠的墩了一下,也疼的入心如肺,娘不但沒後悔,還惡言惡語,讓她怎不寒心。


    抽著涼氣,她鬆開了肖蘭花的手,衝關切她的肖蘭花勉強擠出笑容,“蘭花嬸子先去忙吧,我緩會就好。”


    原想數落柳氏的心腸硬,又怕再惹到她,還不定鬧出多大的事呢,肖蘭花垂著頭把地上的水盆端起來,大步離開。


    “好你個肖蘭花,竟然還要溜,給我站著!”


    總覺得今兒不把肖蘭花製服,還讓她咋在這些下人麵前有麵子,柳氏衝已經走出四五步的肖蘭花喊著。


    白著臉的筱白梅手扶著廚房的門框,沉聲開了口,“娘,你敢再去尋蘭花嬸子的事,咱這就帶著小妹離開這裏,迴筱家村去,就是大姐阻攔也沒用。”


    “你個沒腦子的死丫頭,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大姐,你竟然處處和我做對!”


    又被二丫拿迴筱家村來威脅,柳氏的手指惡狠狠的朝二丫的腦門點過來。


    筱白梅怎會讓她如願,伸手就握住了柳氏伸過來的手指,冷笑著質問著,“娘把二丫推倒,還不罷休,難道真想和我動手你既然這麽厲害,當初咋不對上筱富貴呢?”


    她們在廚房門口鬧騰,正在洗碗碟的春歌和蕭紅葉倆人也被驚動。


    “咦,這好端端的白荷娘咋和蘭花嬸子幹起架來了?春歌,我要過去瞧瞧去!”


    站在井台上才打了桶水的蕭紅葉,轉過臉朝廚房門口望了一眼,立時丟下手裏的水桶,跳下井台要過去拉架。


    前幾日柳氏的撒潑鬧騰還在腦海裏打轉,見性子粗憨的蕭紅葉要去摻和這事,春歌也顧不上自己倆手都是油漬和草木灰,徑直拽住了蕭紅葉的衣擺,急急的阻止著,“紅葉姐,你可不能去,惹怒了她,你可得不了好。”


    待她止住腳步,再看過去,柳氏已經和二丫撕扯起來,蕭紅葉呐呐的問著,“柳氏一向性子綿軟怯懦,看這撒潑的情形可是衝撞了啥髒東西吧?”


    “紅葉姐,快出來卸貨!”


    蕭紅葉沒等春歌迴應,隨著筱白荷高高的嗓音,側門已經被推開。


    “哎,是姑娘迴來了,這下有好戲看咯!”


    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興奮,春歌鬆開了抓著蕭紅葉衣擺的倆手。


    今兒去秦家竹器鋪子,不單拉迴一千多個竹筒和小竹筐,楊氏又給她送了一大筐的秋筍,讓筱白荷樂的不得了,明兒又能多上一道好菜。


    蕭紅葉撒腿就朝側門那裏跑。


    她見到筱白荷手裏拎著一大筐的竹筒,忙接到手裏,急切的說著,“白荷,你快去廚房那裏看看吧,蘭花嬸子和你娘還有二丫正鬧騰的歡呢!”


    從秦家帶迴來的好心情被蕭紅葉這幾句話給徹底衝散。


    那次是自己事多,柳氏撒潑她沒空閑去搭理,給來個冷處理,就是想讓柳氏反省下,這可倒好,又蹬鼻子上了臉。


    “真是個攪事精!好吃好喝的,還不消停,我娘她這又是做啥妖呢!”氣的筱白荷險些暴了粗話。


    她趕過來時,肖蘭花已經端著盆子走到了院子當間,二丫正和娘在廚房門口吵的正熱鬧。


    筱白荷氣的高聲喊著,“白梅,娘,你倆在做啥!不嫌丟人啊!”


    被這聲喝斥,倆人都住了嘴。


    筱白荷沉著冷臉,把她倆叫到梧桐樹下。


    “二妹,你倒是和我說說,你們忙的都鞋子裏長草了,不盡心做你的活計,為啥要和娘鬧騰起來?”


    明知這事是這個便宜娘挑起來的,筱白荷還是先把矛頭對準了二妹。


    她哪裏想和娘鬧騰,實在是娘做事忒過分。


    見大姐迴來,筱白梅心裏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眼淚也止不住的朝外流。


    有這樣個糟心的娘在這裏待著,大姐的鋪子就別想安生的開下去。


    筱白梅狠了心要治治這個糊塗又多事的娘。


    她抹了把眼淚,“大姐,在這裏住著,讓娘受不少委屈,我也實在待不下去,大姐行個善心,讓我和娘小妹迴筱家村吧。”


    “死丫頭,我受委屈,還不都是怨你個吃裏扒外的喪門星!你個天生命賤的死丫頭想離開,可別牽連上我和蘭兒!”


    聽到二丫說出讓她離開這裏的話,柳氏心裏對大丫的忐忑一下子給氣沒了,立時朝二丫叫罵起來。


    喪門星,賤丫頭,這還是親娘說親閨女的話嗎?


    真是好日子過膩歪了,看來不給柳氏吃些苦頭,她已經忘了以前的苦日子是咋過的。


    皺眉聽完柳氏的謾罵,筱白荷眼裏的冷意更深了幾分,“娘,你咋能這樣罵二丫?”


    柳氏敢對二丫撒潑打罵,可對上大丫的冷臉,她也隻能討好,“荷兒,你別聽你二妹胡說,你鋪子才開張,娘可沒想把你丟下的心思。”


    二妹的話讓筱白荷心中一亮,柳氏幾次找茬,鬧笑話不說,勢必影響鋪子裏的名聲,不如讓她迴筱家村在過過曾經的苦日子,也好讓她安分一些。


    不屑柳氏的伏低討好,筱白荷淡淡的說著,“二丫說的對,這鋪子裏人多忒嘈雜,讓娘在這裏受了委屈,對養身子極為不利,今兒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讓大江叔送娘和二妹先迴筱家村住著,小妹年紀還小,迴去也不會給娘做活,就讓她在這裏待著。”


    “荷兒,娘真的沒想著迴筱家村,娘想留下幫幫你啊!”


    見大丫真要趕自己離開,柳氏慌了神,手伸過來就要抓筱白荷放在石桌上的手。


    把手從石桌上拿開,筱白荷心裏低低的嘲笑著,你不是能作嗎這會知道怕了,可惜已經晚咯。


    “娘,你啥也不用再說,我鋪子裏請的有做工的人,可不敢對娘不孝順讓娘給我做活,娘還是安心的迴筱家村吧,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筱白荷朝二丫使個眼色,丟下這話站起身子就走。


    等大姐離開去看紅葉姐他們卸貨,筱白梅也冷著臉從木凳上站起身子,臨走連個眼神都沒再給她娘丟下一個。


    “蘭花嬸子,真對不住,我娘也不知是吃錯了啥藥,嬸子可別在意啊。”


    從二妹嘴裏得知柳氏竟然對蘭花嬸子說出那樣惡毒的話,筱白荷進了廚房就給正在做活的肖蘭花道歉。


    “嗬嗬,白荷,嬸子哪裏是那心眼小的人,你娘許是在這裏嫌憋悶了,不讓她發個火,對身子也不好。”


    白荷對她說了這幾句話,方才受的那些氣瞬間消散,肖蘭花嗬嗬笑著,表示自己不會放在心上。


    如今筱富貴還在大牢裏蹲著,筱家村的裏正也不敢小看了柳氏和二妹。


    筱白荷最信任肖蘭花,她就把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蘭花嬸子,是我不對,不該把娘她帶到城裏來,我方才已經和二妹商議過,讓娘和二妹迴筱家村。”


    “白荷,你讓你娘和二丫迴筱家村,可惜了二丫這個好丫頭啊。”


    柳氏迴村裏受些苦,就知道到底是哪個真心待她,可讓懂事又勤快的二丫也跟著吃苦,肖蘭花心裏頗不是滋味。


    筱白荷把拿捏柳氏的話當著廚房裏的幾個人說了出來。


    肖蘭花才放鬆了緊提的心,“你這鬼丫頭,有你這話嬸子也放寬了心,不然嬸子可真舍不得二丫離開呢。”


    次日一早,宋大江趕著牛車帶著想鬧騰又不敢的柳氏和一臉譏諷的筱白梅離開了味美軒海鮮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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