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聶霜白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坐到了聶將軍的身旁。


    聶將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霜白啊,近來沒在外麵闖禍,進步了許多,令為父很是欣慰。”


    聶霜白低著頭,乖巧地答道:“女兒長大了,知曉了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聶將軍一反常態地輕笑了一聲,說道:“長大之後,你也會發現,世間並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更沒有哪些該做不該做,而是……會不會傷及身邊的人。若是你想做個享樂的人,大可以任性妄為,讓其他人為你收拾殘局,但為父清楚,霜白並非如此,對吧?”


    聶霜白點了點頭,說道:“爹爹,這次你叫我來,不隻是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吧?其實……我早就聽府上的人說了,你和莫府即將結親的事。”


    聶將軍沉默了片刻,對聶霜白說道:“霜白,我想問問你的看法,你覺得阿爹這個年紀若是再娶親,還合適麽?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爹爹就會斷了和莫家的這門親事。”


    聶霜白很是震驚,她本以為爹爹隻是知會她一聲,沒想到爹爹竟如此在意她的感受,甚至為了她,願意拒絕莫家的親事。


    “爹爹,能詳細和我說說,你是如何認識莫小姐的麽?”聶霜白好奇地問道,曾經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與爹爹討論這種事情的,而此時此刻,不知為何,她仿佛與爹爹拉近了距離。


    聶將軍輕笑了一聲,索性從太師椅上站起,在空蕩蕩的前廳踱步,一邊走,一邊同聶霜白說道:“我和莫小姐的相識是莫夫人介紹的,平平無奇。當日,莫夫人找到我,提及她有一女,始終未婚嫁,擔憂百年之後,無人照看莫小姐,便委托我能照顧莫小姐的後半生。


    起初,我是一點兒興致也沒有,但礙於麵子,還是與莫小姐見了一麵。誰知,見麵之後,竟然發現與莫小姐相談甚歡,一見如故。鬼使神差地,我就答應了莫夫人的請求,以至於沒有事先問清楚你的意思。之後,為父一直想找個時機與你坐下談談,但這些日子你似乎挺忙,始終不在府上,所以……”


    “爹爹,你能想到我,我已經很感動了。”聶霜白的雙目有些泛紅,“我以為,爹爹今日是來告知女兒一聲,便要準備與莫小姐大婚之事。”


    “傻丫頭!”聶將軍凝視著聶霜白,眼角的魚尾紋微微顫動,“你我父女多年,雖然不是親生,卻甚過親生,為了一個女子,毀了我們多年的父女情意,不值當。若是你不喜歡莫小姐,我便拒了這門親事。你何時得閑,為父帶你去見見莫小姐。”


    聶霜白抿著嘴笑道:“爹爹,我不挑的,隻要莫小姐待您好,我便放心了。”


    聶將軍知曉聶霜白內心並不抵觸他與莫家結親一事,便安排莫家小姐與聶霜白見麵。


    這日,風和日麗,陽光灑在身上,有種若隱若現的溫暖。聶霜白和父親聶將軍一同來到了京城舟橋附近的茶館雅間,與莫小姐會麵。


    剛剛踏進房門,聶霜白便被莫小姐的容顏震驚,雖然莫小姐已接近四十的光景,但她卻保養甚好,看上去風韻猶存。令聶霜白格外關注的是莫小姐的一對眸子,細細長長,眼角微翹,眼中含情,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莫小姐見到二人,立刻從紅木凳上起身,迎了過來,舉手投足間,皆是高雅動人。聶霜白對莫小姐的印象頗好,隻是想到薛晚舟,再將自己與其比較,心又涼了半截。她終於明白為何薛晚舟會喜歡上一個年紀比他大的女子了。


    與莫小姐淺談了幾句,聶霜白又對莫小姐的好感加深了幾分,她談吐自如,大方得體,絲毫不會讓聽者有不舒服的地方。


    聶霜白自以為與莫小姐熟稔了起來,便不假思索地問道:“莫小姐,你可否認識薛晚舟?”


    莫小姐頓時愣怔了一瞬,隨即淡然地說道:“我們莫家素來與薛家有些交情,薛晚舟偶爾會來府上做客。不過,我和他並不熟。聶小姐為何會突然提及薛晚舟呢?”


    聶將軍也感到詫異,探究的目光投在了聶霜白的身上。


    聶霜白連忙打了個哈哈,說道:“薛晚舟是我在太學的同窗,某日聽他提及莫府,我一時興起,才冒昧問了此事。不知,可否唐突了莫小姐?”


    莫小姐用衣袖掩住嘴,輕笑道:“聶小姐客氣了,不過一個問題,無妨。”


    三人有說有笑地度過了一個時辰,聶霜白父女出了茶館,上了犢車迴聶將軍府。聶霜白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父親,見他心情頗為暢快,不由支支吾吾地說道:“爹爹,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聶將軍聽到女兒此言,好奇地看向聶霜白,開口道:“是關於薛晚舟的事情吧。方才在茶館,你問了莫小姐是否認識薛晚舟,可是有何內情?”


    “莫小姐明明和薛晚舟很熟,偏偏說和他不熟,這點讓我很奇怪。”聶霜白說道,“爹爹,我並不是不喜歡莫小姐,相反,我覺得她格外親切,若是配您,頗為適合。隻不過……她為何要說這個謊,令我有些不舒服。”


    聶將軍並未直接談論莫小姐的事,而是笑著說道:“霜白,薛晚舟與你有著不一樣的關係吧?”


    聶霜白聞言,立刻紅了臉頰,她低著頭,囁嚅著道:“爹爹,你……你怎麽這樣說,我和他可並無任何關係。真的隻是同窗關係而已。”


    聶將軍朗聲大笑:“瞧你緊張的樣子,看來,我的女兒是情竇初開了。”


    聶霜白嘟著嘴,低聲說道:“什麽情竇初開,之前的事,爹爹都忘了麽?”


    “那些坊間傳聞,為父從來不過心,聽過,一笑了之。”聶將軍說道,“不過這個薛晚舟,我倒是記住了,能讓我的女兒如此上心,定是不簡單。”


    “爹!”提到薛晚舟,聶霜白的心仍舊會隱隱作痛,她想把話茬子引出去,隨即說道,


    “我們不是在說莫小姐麽,怎麽說到我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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