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少了酷暑的燥熱,確是個適合踏青的時節。大皇子趙玉潼、三皇子趙玉卿和五皇子趙玉珹騎著高頭大馬在前,後麵跟著兩輛華貴無比的犢車,分別坐著世家貴女佟芝芸、唐梓茹、錢靜姝和淩芷惜、聶霜白和顧曼君。


    在見到錢靜姝的那一刹那,淩芷惜頓時感到有些心痛,趙玉卿明明說不會帶她來,為何又將她帶來了?是不是錢靜姝撒嬌幾聲,作為表哥的趙玉卿就忍不住心疼了。想到這裏,淩芷惜不禁感到酸意泛濫。


    淩芷惜坐在晃悠悠的車廂裏,耳邊是顧曼君和聶霜白嘻嘻哈哈的笑聲,而她卻無心閑聊,心事重重。一邊想著趙玉卿和錢靜姝的關係,一邊又憶起她臨出門前表姐言柳絕望的眼神。


    淩芷惜在淩府話別之時,言柳破天荒地出了房門,送她一程。


    “表姐,這段時日你好好在家將養身子,別想太多了。”淩芷惜特意將言柳拉到一旁,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


    言柳雙眼無神,表情僵硬,隻是淡淡說道:“幫我盯著點趙玉潼,若是他不守禮數,迴來定要和我說。”


    “放心吧,表姐,他若是負了你,我一定會告訴你的。”淩芷惜捏了捏言柳的手,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她的神色變化。


    言柳難得露出一個苦笑,對著淩芷惜低聲說道:“芷惜,這段日子我著實昏了頭了,為了一個男人不惜毀了我們的姐妹之情。但我真的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等這件事過去,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你原諒姐姐好麽?”


    淩芷惜感到鼻頭一酸,動情地說道:“表姐,不管發生什麽事,你永遠是我的姐姐。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立場不同,我從未怪過你。”


    言柳點了點頭,雙眼通紅地垂下頭去。淩芷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上了遠遊的犢車。


    聶霜白推了淩芷惜一把,她的思緒才從迴憶中拉到了當下:“芷惜,你怎麽了?”


    “我沒事,興許是昨晚睡得太晚,倦了。”淩芷惜淡淡答道。


    “那你先睡會兒,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聶霜白說道。


    一行人已然行至京城郊外的山野之中,淩芷惜閉上雙眼,隨著搖搖晃晃的節奏,漸漸就要睡去。忽然,犢車停了下來,錢靜姝的聲音在空山迴蕩:“歇息一會兒吧,本就是出來玩的,不用急著趕路。我在車裏實在悶得不得了,要出來透透氣。”


    唐梓茹跟著從犢車上下來,對著錢靜姝抱怨:“今日我們得趕到鎮上,在客棧住上一晚。你這樣耽誤時間,萬一趕不及到達,我們可是要流落荒野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隻要有我表哥在,絕對不會讓我們流落荒野的。”說罷,錢靜姝立刻奔至趙玉卿身旁,挽住他的胳臂,甜滋滋地說道。


    淩芷惜與聶霜白、顧曼君三人亦從犢車中走出,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淩芷惜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頓時一肚子氣,不想理趙玉卿。


    趙玉潼將馬拉到一旁的草叢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身邊的一切皆與他無關。而趙玉珹冷冷地看著趙玉卿,眼中忽而閃過一絲笑意。


    為了避開趙玉卿,淩芷惜拉著聶霜白和顧曼君故意走去了遠一點的地方休息。三人喝了一點兒水,卻見趙玉珹緩緩踱步而至,語氣冷清地說道:“就像四季山景各不相同,一個人也有多副麵孔。如果看透了一個人,不知你會不會失望呢?”


    淩芷惜抬頭,莫名其妙地看向趙玉珹,說道:“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隨即,她又問向顧曼君和聶霜白:“你們明白嗎?”


    顧曼君和聶霜白麵麵相覷,皆說不明白,趙玉珹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淩芷惜對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目光投向遠處的趙玉卿。趙玉卿為避嫌,將錢靜姝的手推開,並匆匆瞥了淩芷惜一眼。他猶豫著向淩芷惜走了幾步,卻又驟然停住,又向後退了幾步。


    “芷惜,你就坐在這兒麽?”聶霜白不滿地瞧了錢靜姝一眼,氣鼓鼓地說道,“瞧錢靜姝那得意的模樣,她可是要公然和你搶三殿下呢!”


    “那又如何?”淩芷惜悶悶說道,“若是這樣,三殿下就被搶走了,他也不該是我的良人。這有些事啊,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顧曼君笑著搖頭,湊到淩芷惜耳邊說道:“還有一句話叫,我命由己不由天。有些機會是要爭取的,你不向前跨出那一步,事態也許就永遠無法好轉,隻能停留在原地不動。”


    淩芷惜想到方才趙玉卿的猶豫,明明進了幾步,又退了迴去,她不由鼓足勇氣,向眾人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水壺裏的水喝完了,我去湖邊裝點水。”


    聶霜白跟在身後,故意大聲嚷嚷:“芷惜,你可別迷路了,這林子兜兜轉轉都是樹,很難辨別方向。”


    “我和她一起去。”趙玉卿果然開口,跟上淩芷惜,兩人並肩向林子深處走去。


    錢靜姝見表哥趙玉卿進了林子,連忙也提起羅裙,跟了上去。行至一半,卻被聶霜白攔了下來:“錢小姐,人家成雙成對去裝水,你非要像條尾巴一樣跟在身後,不討人嫌麽?”


    “什麽成雙成對!那可是我表哥,若是他在林子裏遇到危險,又如何?”錢靜姝忿忿不平地說道,“我是一定會保護表哥的,甚至不惜為他送命,淩芷惜能做到麽?”


    “嗬嗬,這個林子若是坤得住你表哥,他便不配做大玉朝的戰神了!”聶霜白冷笑著說道。


    那邊廂,淩芷惜和趙玉卿在林子裏走了半晌,眼見之處皆是枯黃的落葉樹,蕭索而低迷。趙玉卿凝神靜聽,指向東北邊,說道:“那邊有溪水流淌的聲音,走。”


    淩芷惜跟在他身後,目光總是忍不住在他臉上打轉,每每趙玉卿轉過頭,她又故意裝作看向別處,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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