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好像有心事?”趙玉卿淡淡問道。


    淩芷惜“哼”了一聲:“我有心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呀!”


    “沒關係麽?”趙玉卿微微蹙眉,須臾之後,又輕笑出聲,“靜姝是有點任性了。”


    “靜姝?”淩芷惜瞪著雙目,怒氣衝衝地看著趙玉卿,“叫得可真親昵啊。”


    趙玉卿愣怔了一瞬,向淩芷惜走近了幾步,緩緩開口:“你不喜歡,我就不這樣叫了。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是因為錢靜姝的事不開心了吧?”


    “我……”淩芷惜一下被戳中了心事,支支吾吾地企圖遮掩,“你在說什麽,我壓根聽不懂。”


    趙玉卿抿著唇,綻開了一絲笑意:“我真的和父皇說,隻選你一人。至於錢靜姝為何跟了過來,是因為她去找了皇祖母,哭哭啼啼鬧了許久,皇祖母拗不過她,隻得同意她隨行。”


    “哦……”淩芷惜鼓了鼓嘴巴,難為情地盯著地上的枯葉,臉頰微燙,“就算你帶著她,我也不會在意的。反正……反正……我們也……”


    “既然是我誤會了,那我們抓緊去溪邊裝水吧。”趙玉卿笑著說道,“不然,耽擱太多的時間,可能趕不及去鎮上夜宿。”


    說罷,趙玉卿邁開長腿,向溪邊走去。淩芷惜的火氣不打一處來,她跺了跺腳,喃喃自語:“就不能多哄我一下嘛!”


    “你說什麽?”趙玉卿突然迴頭,淩芷惜立刻斂起怒意,對他敷衍地笑笑。


    “沒……沒說什麽啊,裝水要緊。”


    山林裏的溪水清澈無比,水中一尾尾墨黑色的小魚,皆若空遊無所依。淩芷惜和趙玉卿的身影方一映入溪水,小魚兒立刻四散開去,留下一片潔淨的溪水。


    趙玉卿蹲下身子,將溪水灌入水囊。淩芷惜靈機一動,用手掬起一捧水,向趙玉卿潑去。趙玉卿猝不及防,發間、眉梢沾著點點晶瑩,威猛的外在多了幾分可愛。淩芷惜哈哈大笑了幾聲,擔心趙玉卿想要報複,趕忙轉身溜走。


    跑了幾步,淩芷惜迴眸看向趙玉卿,隻見他坐在溪邊,笑意滿滿地看著她。陽光柔柔地鋪在趙玉卿的身上,他的眸中也綻放著金黃色的光華,仿佛是一團火焰,燒盡了淩芷惜的心裏。


    “你怎麽不反擊呀?”淩芷惜朝趙玉卿揮了揮手,揚聲問道。


    趙玉卿起身,快步走至淩芷惜,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低聲說道:“我不會反擊,隻要你玩得開心就好。”


    淩芷惜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心中積蓄的酸意也瞬間煙消雲散,她小聲嘀咕:“還真是個傻瓜呢!”


    “我來拿一些水囊吧。”淩芷惜伸手,想幫趙玉卿分擔一些重量。


    “不用,這些對我來說,並非難事。”趙玉卿說道,“你跟在我身邊,別丟了。”


    “怎麽會丟呢!”淩芷惜伸手輕輕捶了趙玉卿一下,“我又不是幾歲小孩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林子,等在林子外的錢靜姝一看見表哥出現,就衝了過去撒嬌道:“表哥,你怎麽去了這麽久,淩芷惜那個瘋丫頭,有沒有為難你?”


    趙玉卿看了錢靜姝一眼,厲聲說道:“以後不許再說芷惜的壞話,也莫要再給她尋不痛快。”


    說罷,趙玉卿不再理會錢靜姝,而是看向淩芷惜翹起嘴角,並向她揮了揮手:“上車吧,我們要走了。”


    山道崎嶇,犢車行進得格外驚險,淩芷惜、聶霜白和顧曼君坐在車廂中,隻能靠緊緊握住扶手來維持穩定。聶霜白總是一驚一乍地叫嚷著,惹得淩芷惜和顧曼君笑聲不斷。


    “芷惜,還是我的主意妙吧?你和三殿下的關係立刻向前邁了一大步,這可是我的功勞!”聶霜白邀功道。


    淩芷惜伸手摸了摸聶霜白的臉頰,笑著道:“對啦,你真是機靈!沒有你,我可要怎麽辦呐!”


    聶霜白聽到了誇讚,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我也就隻剩一點小聰明了……”


    “咚咚”,有人輕輕敲了敲車廂外壁,淩芷惜掀起車簾,探頭出去。趙玉卿騎著高頭大馬,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裹,遞給淩芷惜。


    淩芷惜將包裹接過,是一條淺綠色繡花錦帕包裹著的一盒點心。


    “餓了麽?這裏有些點心,你拿去吃。”趙玉卿的聲音低沉,卻有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聶霜白聽見動靜,也跟著探出頭來,壞壞地眯起雙眼,說道:“喲,來給芷惜送吃的麽?真是偏心眼啊,隻給芷惜送吃的,也不考慮我和曼君的感受。”


    趙玉卿的臉上升起一抹緋紅,支支吾吾地答道:“呃……你們一起吃。”


    聶霜白起哄地叫了起來,惹得淩芷惜也臊紅了臉,拉住聶霜白,掐她的臉蛋。趁著三人打鬧,趙玉卿悄悄策馬離開,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犢車在蜿蜒的山間道繞了許久,璨璨豔陽轉而化為天邊的一抹橙黃,又漸漸暗沉,最終被夜幕吞噬。一行人終於翻過大山,入了烏霞鎮。


    烏霞鎮不比京城的繁華,夜幕降臨之後,街道上的人少之又少。街邊隻亮了幾盞燈,小攤販的吆喝聲有氣無力。一行人經過一家麵館,小二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攔住了皇子的高頭大馬,毫不怯場地嚷道:“客官,一看你們就是外鄉人,天色已晚,不如來麵館歇歇腳如何?”


    “不用了,沒客就早些打烊吧。”趙玉潼微笑著道,語氣若春風,卻帶著幾分春寒料峭。


    麵館的小二愣了片刻,口中喃喃罵道:“嘁,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不來,就沒人光顧小店了麽?”


    淩芷惜和聶霜白從犢車上跳了下來,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討論著烏霞鎮的新鮮見聞。趙玉卿見狀,從馬上躍下,走到淩芷惜身旁,問道:“怎麽下來了?”


    “舟車勞頓了一日,還不許我下來走走呀?”淩芷惜的雙眼笑成了月牙兒,“再不舒展一下筋骨,怕是要成木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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