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照片丟在了一旁,雙手捂住了臉,嗓音沙啞地說,他對不起我。還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那天他喝了一點酒,醒來之後,就看見小陸躺在他身邊。但他可以發誓,他對小陸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感。”


    “那……你相信爸爸的話麽?”淩芷惜灰心喪氣地問道,在得知父親親口承認這件事之前,她的心中仍舊抱有一絲僥幸和期待。


    “我告訴他,不管他對小陸有沒有特殊的感情,他終究是做了錯事。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他了。之後,他點了點頭,將家中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全都帶走了。”


    母親將父親離家的來龍去脈說得很平淡,仿佛幾個月前的事情對她而言,隻是她隨意看見的一個小故事,再也無法觸動她的心情。


    “媽,你可以原諒爸爸一次嗎?”淩芷惜突然鼻頭一酸,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拉住母親的衣袖,懇切地說道,“明明你們之間還有感情,原諒就釋然了,對我們都是好事,你一定要執著嗎?”


    母親並未聽從淩芷惜的哀求,幾個禮拜之後,她和父親離了婚。再之後,淩芷惜從未再見過父親,也許是父親愧對母親,不想再觸及她受傷的心,因此選擇了逃避;又也許是母親不讓他再出現在母女二人的生活裏;也許,父親有了新生活,對她們的日子毫不在意了……不管如何,淩芷惜都恨上了父親,在她心裏,他是一個不負責任,且懦弱逃避的失敗者。


    淩芷惜的思緒又飄迴到現在,她躲在一片灌木叢中,前方正對著一個涼亭。而此時此刻,涼亭中一個人也沒有,淩哲也不知何時已然離開,不知所蹤。


    淩芷惜的腦海中反複閃過田貞勾引淩哲也的畫麵,又不斷閃出當年父母感情破裂的迴憶。她忽然覺得,十年前的那件事會不會有蹊蹺,事情的真相會不會並不像照片裏拍的那麽清晰簡單?


    淩芷惜反複思考了多遍,隨即匆匆趕到了東苑言品蘭的房間。她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暫且不敲門,而是趴在門上,偷聽裏麵的動靜。


    突然,門被拉開了,言品蘭的貼身丫鬟靈雲詫異地看著淩芷惜:“小姐,你這是在做甚?”


    淩芷惜抬頭,瞠目結舌地望著突然出現的靈雲,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討好地說道:“我有些事來找我娘,這不是怕她早就睡下了嘛!”


    “夫人方才去客房和言夫人說了一些體己話,迴來沒多久。小姐,你還愣著做甚,進屋吧。”靈雲將淩芷惜讓進了屋子。


    “芷惜,你怎麽了?”言品蘭從床屏後探出了頭,奇怪地看著淩芷惜。


    “娘,爹還未迴來麽?”淩芷惜不想當著淩哲也的麵說方才的所見所聞,便向言品蘭打聽淩哲也的下落。


    言品蘭搖了搖頭,不悅地說道:“你爹說有些公務需處理,今晚就歇在書房了。你到底是來找你爹,還是來找你娘我的?”


    “當然是找娘親的!”淩芷惜坐到言品蘭身旁,一把抱住言品蘭的手臂,對她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娘,我有一件要緊事跟你說。”


    “什麽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直說無妨。”言品蘭說道。


    “不行!”淩芷惜又對言品蘭眨巴眨巴眼睛。


    言品蘭無奈,隻好屏退了房中的下人,隨後對淩芷惜說道:“好了,房中隻剩你我二人,你可以說了吧。”


    於是,淩芷惜將方才在後花園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言品蘭,並將田貞是如何勾引淩哲也,而淩哲也又是何種反應,事無巨細,一一詳述了出來。說到關鍵時候,淩芷惜還不忘加上一些肢體動作,讓言品蘭仿佛身臨其境。


    言品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並未打斷淩芷惜的描述。直到淩芷惜說得口幹舌燥,終於停了下來,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言品蘭方才從榻上起身,恨恨地說道:“田貞呀田貞,我平日待她還不夠好麽,竟讓她做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背著我勾引你爹爹!這種女人簡直不配留在我們言家!”


    淩芷惜靜靜地坐在榻上,又為自己斟了一盞茶,她一麵想著心事,一麵聽著母親言品蘭繼續抱怨田貞:“她勾引你爹爹,雖被拒絕,但這駕輕就熟的模樣想必不是第一次了。定是早在這之前,她已經勾搭上了其他的男人。”


    “可是……她已經守寡多年,若是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嫁了也無妨。背地裏勾引爹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實在……有傷大雅。”淩芷惜說道。


    而言品蘭聞言,卻更加咬牙切齒:“她住在我言家,吃穿用度一應俱全,這樣她還不滿


    足,還要再嫁?依我的意思,她就該本本分分守寡,照顧你外祖父、外祖母,我是容不下她的外心。”


    “娘!”淩芷惜皺著眉頭,反駁道,“你這樣未免太苛責了。”


    言品蘭瞪了淩芷惜一眼,話鋒一轉,讓她莫要再理此事-:“時候不早了,你早些迴去歇著吧。田貞的事,你莫要插手,交由我處理,明白了麽?”


    淩芷惜點了點頭,懶懶地應了一聲。這種事情,她本就不想多管,若非是牽扯到爹爹,她連問都不會問。


    言品蘭送走了淩芷惜,心事重重地向書房走去。她並非不信淩哲也拒絕了田貞,隻是出於女人的疑心,決定親自去往書房探探淩哲也的口風。


    到了書房,言品蘭並未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書房中的燈光昏黃,燭火跳躍,淩哲也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拿著書卷,正在認真品讀著。他見言品蘭突然造訪,眉間流露出了一絲疑慮,沉聲問道:“夫人,這麽晚還不睡,來書房做甚?”


    言品蘭笑笑,說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便來看看老爺在書房住得可還習慣?”


    淩哲也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為何不先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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