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哲也再次被田貞激怒,他將田貞的手臂打落,怒聲嗬斥:“田貞,我警告你,可別給臉不要臉。本官對你沒有一丁點兒興趣,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田貞見淩哲也冥頑不靈,頓時也失了耐性,她斂起笑容,冷著臉盯著淩哲也說道:“哼,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你在外麵做了什麽事,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像你這種看上去無欲無求的君子,實則更可怕,總有一天,你會倒黴的!”


    淩哲也理了理衣襟,冷哼一聲,道:“你以為說這些話就能唬住我?有些事,我不是聽不見,而是不想提。你既然還住在言家,就該老實本分點,少在外麵惹那些風流債!”


    田貞恨恨地瞪了淩哲也一眼,匆匆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淩哲也頹然地坐在石凳上,任夜風吹起了額前散亂的發絲,他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憔悴。


    淩芷惜注視著父親,意外發覺他的額前發已染上了歲月的痕跡,那刺眼的霜白色仿佛一根繡花針,紮得她的心隱隱作痛。


    淩芷惜對父親和田貞最後幾句對話的意思不甚明白,他們到底隱瞞了什麽樣的秘密呢?


    不過,方才那一幕讓淩芷惜聯想到了一些事。在現實生活中,淩芷惜的父母早在十年前便離異了,之後二人再無聯係。淩芷惜一直很痛恨父親,因為母親發現了他偷腥的罪證,最終導致婚姻的破裂,而父親的姘頭竟然是母親最好的閨蜜。


    父母離異對淩芷惜的打擊很大,也給母親帶來了巨大的傷痛,一段錯誤的婚姻讓她失去了所愛之人和她最好的朋友。那段黑暗的時光,淩芷惜常常陪著她一起哭,紅腫著眼熬一整夜,最後在沾著淚的枕頭上淺淺入眠。每每想到那段陳年舊事,淩芷惜仍舊會感到揪心的疼痛。


    淩芷惜的思緒不知不覺地迴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她永遠也忘不了,放學迴到家中親眼所見的那一幕……


    家中淩亂不堪,仿佛遭了賊,母親坐在亂成一團的沙發上嗚嗚哭泣著。淩芷惜又慌張又擔憂,趕忙跑到了母親的身旁,輕輕搖了搖她,問道:“媽媽,發生什麽事了?”


    母親抬起頭,兩隻眼腫得像兩個核桃,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並不想和淩芷惜多說什麽。淩芷惜不依不饒,總是追問母親到底發生了何事,而她的母親一時心情壓抑,便說了出來。


    “今天媽媽收到了一封信,打開一看,裏麵是幾張照片。”母親說了幾句,便再次哽咽。


    “照片?”淩芷惜立刻意識到照片有問題,急忙追問,“照片在哪兒?”


    母親指了指茶幾,淩芷惜一眼便看見了母親口中的信封和照片。她拿起一看,照片上不堪入目的場景讓她仿佛五雷轟頂。淩芷惜愣了許久,迴過神來,才發現母親已失聲痛哭了起來。


    “爸爸呢?”淩芷惜帶著哭腔問母親。


    母親拿起紙巾,擦了一把眼淚,隨即將紙巾揉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地上白花花的紙巾團已經堆成了小山,淩芷惜的心抽搐著,快要喘不過氣來。


    母親沒有迴應,淩芷惜哽咽著問道:“那照片上麵的人是不是小陸阿姨?她不是你的閨蜜麽,怎麽會和爸爸在一起?”


    “你可不可以別再問了,我想一個人冷靜一會兒。”母親沙啞著嗓音說道。


    淩芷惜傷心地點了點頭,著手整理淩亂的屋子。片刻之後,她發現屬於父親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飛了,仿佛這個人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清除了痕跡,連和他有關的蛛絲馬跡也尋不著了。淩芷惜難過地愣怔著,過了許久才想起來問:“媽,爸爸的東西怎麽全都沒了?他迴來過麽?”


    母親恍恍惚惚地去了廚房,隨手做了兩個家常便菜。兩人麵對麵地吃著飯,一時無言。淩芷惜幾乎沒有夾過菜,敷衍地將碗中的米飯消滅幹淨,怯怯地問母親:“媽,爸爸以後都不會迴來了麽?”


    母親“嗯”了一聲,再次紅了眼眶,隨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淩芷惜趕緊遞了一張紙巾給母親,低著頭不再說話,對麵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讓淩芷惜愈發難受。


    過了很久,母親突然開口道:“今晚的作業還沒做吧?快去寫作業,碗筷放著我來收拾。”


    淩芷惜答應了一聲,默默地迴到了房間,掏出了作業本。寫著寫著,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模糊了頁麵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淩芷惜索性丟下筆,趴在胳膊上,無聲地哭泣著。仿佛她的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下來,眼淚化作了汪洋,將她淹沒,亦將母親淹沒。


    不知如何熬過了這段艱難,淩芷惜大腦空白地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房間熄了燈,十分昏暗,隻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簾,在半空中打著轉兒。


    母親悄悄推門而入,淩芷惜聽到了動靜,匆忙閉上了雙眼。母親以為淩芷惜已然熟睡,隨即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床邊,為淩芷惜掖好被子。猶豫了片刻,她挨著床沿,緩緩地坐了下來,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淩芷惜的頭。


    溫暖從母親的掌心傳來,逐漸蔓延到全身。淩芷惜撇了撇嘴,有想哭的衝動。她猛地睜開眼,委屈地求情道:“媽,可以把爸爸留下來麽?”


    母親捂住了嘴,沒有迴答,她輕輕起身,向門外走去。之後,房門被重新關上,淩芷惜的房間又恢複了一片黑暗。


    那件事過去了幾個月,母親的狀態好轉了許多。那時,母親才開口和淩芷惜說父親的事。


    “那日,你爸爸迴來了,我當時情緒很崩潰,就將照片摔在了他麵前,讓他解釋。他的手有些顫抖,彎下腰將那些照片撿了起來。在見到照片的一刹那,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之後呢?”淩芷惜緊張地盯著母親,擔心她的情緒隨時可能再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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