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秀秀驚慌失措地說道:“可是……你被嫁禍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呀!總不能因為你被冤枉了,就拉我做替罪羊吧。”


    淩芷惜慍怒的臉色稍有緩和,而雙眼仍舊直勾勾地瞪著佟秀秀。佟秀秀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局促不安地說道:“不然……我去找姑姑說說,讓她為你求情,如何?”


    淩芷惜並未搭理她的話,而是冷不丁地問道:“你之所以會喜歡瑾國王子,是因為貪慕他的地位是嗎?從小到大,你都隻能做綠葉,但你內心渴望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因此,這次遇到了瑾國王子,你便企圖將他作為你翻身的跳板,你隻是利用他。”


    佟秀秀漸漸地皺起眉頭,說道:“一開始,我確實是這樣想的,我不想瞞你。但後來……不知不覺,我竟然陷了進去。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隨你信不信。”


    淩芷惜望著佟秀秀的雙眸,她沒有絲毫的躲閃,眸光堅定而真摯。淩芷惜因此而明了,佟秀秀說的話沒有半分虛假。


    然而,佟秀秀到底值不值得如此付出,那個瑾國王子也和她一樣彌足深陷麽?這本來與淩芷惜無關,而她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佟秀秀,那瑾國王子也和你一般真心麽?還是說,你是自欺欺人,他隻是想利用你罷了。”


    佟秀秀楞在了原地,恍然間有些六神無主。她靜靜思索了許久,才開口道:“淩芷惜,你說的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是啊,他很可能隻是在利用我,而我卻對他一往情深,這種不對等的感情總有一天會土崩瓦解。但我……仍舊想癡癡地對他好,我控製不了自己,我又能怎麽辦呢?”


    說罷,佟秀秀的淚水又奪眶而出,好似決堤的河水,肆無忌憚地摧毀著她的理智。淩芷惜不忍心再說刺激她的話,她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佟秀秀的後背,低聲說道:“你走吧。”


    佟秀秀震驚地抬起頭,看向淩芷惜,詫異地問道:“你不打算向官家告發我了?”


    淩芷惜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佟秀秀感激地拭去眼淚,對著淩芷惜再三道謝:“以前是我太淺薄了,而你卻能以德報怨。多謝你的成全,芷惜!”


    淩芷惜隻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來。她沒有迴應佟秀秀的話,而是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佟秀秀磨磨蹭蹭地走到巷子口,又迴過頭瞥了淩芷惜一眼,生怕她臨時又起了變卦。而淩芷惜眼神空洞地倚在牆壁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佟秀秀歎了一口氣,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匆匆向巷子外走去。


    直到佟秀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子口外,趙玉卿才從牆頭上一躍而下,落在了淩芷惜的身旁。


    “你就打算這樣放過她?”趙玉卿問道。


    淩芷惜唉聲歎氣地答道:“那不然呢?若是如實稟報官家,就是棒打鴛鴦了,而且也未必能洗清我的冤屈,畢竟,嫁禍我的人並非是佟秀秀。”


    趙玉卿遲疑了片刻,還是尊重淩芷惜的選擇,他上前揉了揉淩芷惜的頭,輕聲說道:“就依你的。從眼下開始,我們換個方向,重新找線索。”


    淩芷惜掏出佟秀秀的錦帕,問趙玉卿:“你有火折子麽?把這個燒掉吧。”


    淩芷惜手一揚,粉色的錦帕飄在半空,趙玉卿掏出一個火折子,扔向那條錦帕。瞬時間,錦帕被火光包圍,須臾之後,隻剩下一團灰燼,孤零零地飄散一地,微風吹過,連半星點兒也見不著了。


    兩日過後,向來平靜的淩府突然掀起了軒然大波。晚膳時分,淩家人齊聚一堂,就連平日裏不愛出麵的言柳也來了,氣氛難得的融洽。隻是,奇怪的是,淩丹青始終遲遲未歸。


    淩芷芙輕啜了手邊的菊花茶,看向武氏,好奇地問道:“大伯母,丹青哥何時才迴來呀?全家人都在等他一個人用晚膳,肚子都餓了。”


    武氏還未開口,淩芷芙的娘胡氏先開了口:“淩丹青這小子,成日裏不學無術、遊手好閑,耽誤大家用晚膳哪裏是什麽怪事。我看啊,你們該好好管教這個兒子了,不然日後還能有什麽出路!”


    “丹青哥再怎麽胡鬧,晚膳卻從未遲到過。”淩芷惜有些擔憂地問道,“丹青哥該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呸呸!”武氏連忙接話道,“你丹青哥能有什麽事啊!倒是你,一直洗刷不清通敵賣國的罪名,惹得官家對我們淩家頗有微詞。先是你大伯父被罰了一個月的俸祿,接著你二伯父被官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重重斥責。這些全都賴你!”


    淩芷惜被說得啞口無言,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武氏吵鬧之時,淩丹青邁步而入,他見武氏正在責罵淩芷惜,不由挺身而出,反駁道:“娘,爹爹和二伯父的事和芷惜無關,你可別把髒水往芷惜身上潑。本是用晚膳的時候,一家人和和氣氣最重要,好端端的你發什麽脾氣嘛!”


    武氏瞪了淩丹青一眼,不滿地說道:“淩丹青,你又去哪裏鬼混了,這麽晚才迴來!我之所以發脾氣,還不是因為你嗎?”


    淩丹青撓了撓頭,尷尬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說道:“對,是我錯了,這麽晚才迴來。隻不過……我今日在坊間聽到了一件傳聞。”


    “傳聞?”淩芷芙立刻來了興致,目光定格在淩丹青的臉上,挪不開。


    淩丹青見在座眾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不由心中得意,神神秘秘地說道:“之前,京兆尹收監了一名異族男子,傳聞是瑾國王子的貼身仆從。其實,他也沒犯下什麽罪,罪不至死。但……就在昨夜,他在牢中暴斃,死狀極為恐怖,都說他是……”


    “他怎麽了?”淩芷芙見淩丹青故弄玄虛,連忙追問道。


    而淩芷惜卻微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淩丹青抬眸,不經意地看向言柳,卻見言柳對他所說的傳聞絲毫不感興趣,隻是低垂著頭,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皮笑肉不笑。淩丹青頓時覺得沒了興致,草草說道:“說他是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中了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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