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佟秀秀剛說完最後一句話,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個身手敏捷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佟秀秀的身前,甩了她一個清脆悅耳的巴掌。


    佟秀秀立刻尖聲驚叫起來,聶霜白卻不屑一顧地說道:“像你這種口臭的女子,教訓起來隻能用拳頭,不然你壓根不知道自己嘴巴臭,還要成天熏旁人。”


    “放肆!”薛夫子連忙製止,因氣血上湧,連連咳嗽不止,“在太學裏打鬧,成何體統!”


    佟秀秀見薛夫子為她撐腰,哭哭啼啼地挪到薛夫子身前,指著自己臉上的紅腫,哭訴道:“薛夫子,你定要好好責罰聶霜白一番,她如此不講禮數,若不罰,日後還要更囂張!”


    薛夫子神情凝重地瞥了佟秀秀一眼,說道:“別以為老夫年紀大了,就看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聶霜白固然不對,你也沒要好到哪裏去,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若論到懲戒,你倆得一起!”


    佟秀秀楞在了原地,一時語塞,趁著這時,佟芝芸趕忙上前一步,打圓場:“薛夫子,全因家妹胡鬧,與聶家姑娘發生了爭執,若非她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那聶家姑娘也不會大打出手了。念在她們二人皆是初犯,薛夫子可否網開一麵?”


    薛夫子即便再耿直,也不會強硬到與當今權勢滔天的佟家作對。再加上市井傳聞,佟芝芸即將和五皇子趙玉珹成親,而趙玉珹正在眼前,再怎麽說,薛夫子也得給佟芝芸麵子。


    “罷了罷了,兩位姑娘年紀尚輕,不明事理也屬常事。日後需得慎言慎行,莫要再惹出麻煩來!”薛夫子擺了擺手,不想再理會二人。聶霜白和佟秀秀對視了一眼,各懷心事地迴來了原先的位置。


    五皇子趙玉珹若無其事地尋了個位置坐下,淩芷惜頻頻向他望去,卻始終得不到迴應。


    “今日刮得是什麽風,竟然把五皇子都刮來了。”一旁的聶霜白盯著癡傻的淩芷惜,喃喃自語道。


    淩芷惜聞言,側頭看向聶霜白和顧曼君。聶霜白一臉興致缺缺的模樣,仿佛三魂七魄丟了一半。而顧曼君卻雙手緊攥著書卷,看似正全神貫注地讀書,實則早就丟了魂,隻剩下一個呆若木雞的軀殼。


    遲鈍如聶霜白都看出了蹊蹺,她搖了搖淩芷惜,悄聲說道:“曼君這是怎麽了?即便佟秀秀說的是真的,這和她昨日未來太學又有何幹係,總不能是昨日私奔的吧?”


    “別亂說。”淩芷惜擔憂地瞥了顧曼君一眼,她渙散的模樣早已聽不進二人的竊竊私語。“霜白,我問你一件事。”


    聶霜白仿佛像是點了火的爆竹,立刻來了精神,她點了點頭,神神秘秘地問道:“芷惜,你問什麽,快說快說!”


    “若是真如佟秀秀所言,曼君曾和人私奔過,你會介意與她往來麽?”淩芷惜神情凝重地詢問聶霜白。


    而聶霜白卻一臉茫然地望著淩芷惜:“私奔怎麽了?她是真心喜歡那個男子,才會出此下策,我不但不會瞧不起她,反而十分佩服她的勇氣。”


    淩芷惜欣慰地露出一個笑容:“那就好,我也不會因此而遠離曼君,那我們三人便還是知交。”


    薛夫子的病疾似乎並未得到緩解,文章說到了一半,咳得卻愈發嚴重。在小書童的再三催促之下,薛夫子迴了後院,留下一眾太學生心不在焉地讀著書卷。


    佟秀秀對讀書識字毫無興致,她在案幾前趴了一會兒,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堂姐正在全神貫注地記錄著什麽。趁著佟芝芸無暇顧及她,佟秀秀悄悄溜到了趙玉珹身旁,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表哥,你今日怎麽這麽有空來太學,政務不繁忙麽?”


    趙玉珹淡淡地瞥了佟秀秀一眼,並未答話。周圍的太學生漸漸抬起頭,目光聚集在佟秀秀的身上,而佟秀秀尷尬地立在原地,儼然一副受到冷遇的委屈模樣。


    佟秀秀碰了一鼻子灰,自討沒趣,卻又不甘心被一眾太學生輕視,接二連三地說道:“表哥,不如今個中午一起去吃萬福樓吧?自從品香樓火爆之後,百年老字號的萬福樓就鮮少有人光顧,其實,他們家的菜品還挺不錯的……”


    趙玉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而是鎮定自若地翻看著書卷。他的手指纖長而白皙,在日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色柔光。他的周身皆籠罩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光環,即便是飛揚跋扈的佟秀秀,也不可奈何。


    “表哥!”佟秀秀猶豫了半晌,終於一鼓作氣,將趙玉珹手中的書卷搶走。她自以為是趙玉珹的表妹,總該能獲得一些薄麵,卻沒想到趙玉珹如此的冷淡,不由怒從心生。


    趙玉珹抬頭,眸光冷冷地落在滿麵通紅的佟秀秀臉上。仿佛是劍刃上反射而出的寒光,佟秀秀倏爾感到臉頰有絲火辣辣的疼痛,與趙玉珹對視了一瞬,她便滅了氣焰,不敢再說一句話。


    “表哥,可否和我說說這篇文章?”一把柔和若清風的聲音在二人間響起,佟秀秀扭頭看向亭亭玉立的堂姐佟芝芸,連忙羞愧地躲到她的身後。


    “好。”趙玉珹難得露出笑容,聲音也柔緩了許多,看向佟芝芸的雙眸裏盡是寵溺。


    淩芷惜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淡淡的若初生朝陽般的柔和笑容,刹那間點亮了灰蒙蒙的天地,而他的笑容卻隻是對著那一位女子,僅她而已。


    佟芝芸順勢坐到了趙玉珹的身旁,與他一同探討著書中的是非,兩個人貼得那麽近,親昵得宛若一對新婚燕爾。


    淩芷惜羨慕地看著二人你來我往,雖然隻能瞧見他們的背影,卻在腦海中想象出了二人眉來眼去、含情脈脈的場景。她隻覺得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迫,令她喘不過氣來。


    一眾太學生漸漸習以為常,原本坊間即有二人即將成親的傳聞,如今親眼所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隻是其中一位,正咬牙切齒地瞪著二人,妒火中燒。


    她將手中的錦帕絞在了一起,翻來覆去地揉搓,胸口仿佛有一團蠢蠢欲動的火苗,無可抑製地竄來竄去。終於,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慨,向二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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