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惜掀起轎簾,對緋櫻吐了吐舌頭,說道:“才沒有呢!你們呀,我不想讀書的時候,成日裏勸我用功。現下好了,我勤奮早起,又懷疑我的意圖,你們可真難伺候!”


    到了太學,聶霜白已然坐在了書案旁,她穿迴了屬於自己的衣裙,低著頭,認認真真地讀著書卷。薛晚舟坐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兩個人仿佛毫不相識,儼然是陌生人的樣子。


    淩芷惜記得,出遊之前,聶霜白幾乎日日有問題向薛晚舟求教,她的笑容從嘴角溢出,喜悅之色半分也遮掩不住。淩芷惜突然感到有絲黯然,她踱步至聶霜白身旁的空位,一聲不吭地坐下。


    聶霜白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向淩芷惜望去,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容:“芷惜,你來了。”


    “嗯,我以為你在專心讀書,便沒有打擾你。”淩芷惜說道。


    聶霜白歎了口氣,說道:“我終歸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再認真,也無用。方才不過是裝裝樣子,你一過來,我就察覺了。”


    淩芷惜輕輕拍了拍聶霜白的肩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惆悵縈繞著她,顯而易見,而周圍的人卻說不得、碰不得,隻能假裝若無其事地微笑著。


    “咦,曼君今日也不來了麽?”聶霜白嘟囔道。


    正在這時,一臉憔悴的顧曼君走入了課室,淩芷惜和聶霜白激動地朝她揮揮手,而她卻始終低著頭,什麽也沒看見。


    佟秀秀見到顧曼君,一反常態地走上前,噓寒問暖道:“顧曼君,昨日怎地未見你來太學呀?是家中出了什麽變故麽?”


    顧曼君聞言,抬起頭,微蹙著兩道彎彎的秀眉,答道:“身體有些微不適,昨日便沒來太學。多謝佟姑娘關心。”


    顧曼君說罷,正欲繞開佟秀秀,走到淩芷惜身旁的空位去,卻又被佟秀秀一手攔下。顧曼君詫異地看著佟秀秀,卻見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嘲諷:“顧曼君,你這話說得太虛假了吧?敢問你得了什麽病,可有請郎中去瞧瞧?”


    淩芷惜見佟秀秀又纏著顧曼君不放,連帶著昨日欺侮聶霜白的份兒,起身嗬斥道:“佟秀秀,你是不是成日裏閑得慌,一定要找個人來瀉火?昨日是聶霜白,今日是顧曼君,之後的每一日,是不是都得要禍害一個人?”


    佟秀秀翻了個白眼,說道:“淩芷惜,我懶得和你吵,你最好別落了什麽把柄在我手上。我告訴你們,別看顧曼君成日裏一副清冷的模樣,實際上最是恬不知恥,她曾經與人私奔過,卻被男的拋棄了。”


    佟秀秀話音未落,課室裏立刻炸開了鍋,原本在讀書寫字的太學生們皆停下了手中的事務,紛紛看向顧曼君,眼神中盡是探究之色。顧曼君的身子一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淩芷惜身旁的空位坐下,貝齒緊咬著下唇,臉色愈發蒼白。


    淩芷惜頗為惱火,徑直走到佟秀秀的身前,大聲責怪道:“佟秀秀,姑娘家的清白是何等重要,你卻如此隨意地潑髒水,難道不怕遭報應麽?曼君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絕對做不出你口中所說的事,你分明是嫉妒她,便惡意中傷她。佟秀秀,我先前隻以為你是任性妄為,現在看來,你原來是心腸歹毒!”


    佟秀秀被淩芷惜激怒,繼續說道:“我可不是造謠生事,到底真相是什麽,你們不是顧曼君的好姐妹麽,不妨去問問她吧!我們佟家最擅長搜集情報,這些關於顧曼君的事絕不會出錯。”


    眾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些聲音漸漸傳入了顧曼君的耳中。


    “沒想到顧曼君竟然是這種人,和外男私奔,那她以後還怎樣嫁出去啊?”


    “真是不要臉,成日裏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任何人的架子,卻做出這麽恬不知恥的事情。她應該被關在家裏,省得汙了我們的眼睛。”


    淩芷惜的心中騰起了火焰,她正要開口怒罵佟秀秀,卻見佟芝芸搶先一步說道:“秀秀,別多嘴!”


    佟秀秀不甘心地扭頭看向佟芝芸,支支吾吾地說道:“堂姐,我……我說得是事實呀!這種女人的偽善麵目,難道不該戳穿麽?堂姐,你為何總是……總是不願站在我這邊?”


    佟芝芸瞪了佟秀秀一眼,說道:“你怎地知道事情的真相?說什麽擅長搜集情報,皆是你信口開河,胡亂琢磨的。快向顧姑娘道歉,求得她的原諒。”


    佟秀秀失望地看著佟芝芸,揚聲說道:“我才不會向這個不要臉的女子低頭!她做錯了,就得承擔後果,我要讓她身敗名裂!”


    淩芷惜忍無可忍,她一臉嚴肅地轉身,對著所有太學生說道:“即便是和人私奔了,又如何呢?你們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一個女子和她所愛的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卻因為種種阻撓而不能在一起。在這種困境之下,不得已做出私奔的抉擇,正是他們情深義重的體現,又有什麽錯呢?之後,私奔失敗,被情郎拋棄,也不是女子的錯,隻能說她遇人不淑罷了。”


    淩芷惜話音剛落,整個課室裏竟鴉雀無聲,她十分詫異,難道自己的幾句話就鎮住了先前聒噪看熱鬧的太學生們?


    淩芷惜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薛晚舟,卻見他拚命對自己使眼色。淩芷惜連忙扭過頭去,發現薛夫子和五皇子趙玉珹不知何時出現於課室門口。薛夫子神情嚴肅,而趙玉珹的臉上卻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且意味深長地瞥了淩芷惜一眼。


    “荒唐!”薛夫子撚著胡須,怒斥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不知廉恥地在太學大放厥詞,這種影響極其惡劣!”


    佟秀秀見淩芷惜被薛夫子


    責罵,立刻又變得得意洋洋起來:“就是呢!瞧你說的那些話,一般姑娘家可是萬萬說不出口的。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怪不得你會和顧曼君成為閨中密友,原是你二人都這般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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