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點之前還有第二更~)


    原本為了接應墨伏的遺體而買來的馬車,此時裏麵躺著的卻是花語遲,與花恨柳所預料的不假,花語遲出得王帳後不足十步,便一口心血吐出,腳下一軟便暈厥了過去。


    楊簡眼疾手快將她扶住,獨孤斷卻表現得更加“冷漠”,他沒有去扶花語遲,隻是將她失手掉落在地上的木盒、賣身契拾起來,幫她收著。


    她不是非要拿過來麽?那麽以後便拿著便是,丟掉了豈不是違背了她拔劍砍人的初意了麽?


    所幸花恨柳雖然並不擅長醫術,可是天不怕卻是慷慨,幾乎將四愁齋內所有保命的靈丹妙藥都給了他,靠著這些丹藥才保得花語遲性命,不至於很快便心脈碎裂而死。


    這也由不得花恨柳不花大代價救人,畢竟花語遲與獨孤斷、笛音可是命命相係,萬一花語遲撐不住了,那麽平白之中還多牽連了笛音與獨孤斷兩人的性命。


    四人加快了速度從宋長恭大營所在的饒州邊界出發,直奔定都城,前後不過一天一夜時間,到了定都城後天不怕一見眾人臉色便心知不妙,等看到已經變得不省人事的花語遲,一眼望去便大概猜出了其中原委。


    “第一,快幫我搭一把手!”天不怕不去理會花恨柳,花恨柳自然也不會因此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實際上,此時天不怕眼中並未再有其他人,喊了徐第一之後便誰也不理,直接朝著楊簡帶人所去的後院,晾下了花恨柳、獨孤斷等一幹人在外。


    徐第一雖說不如天不怕那般看的去事情的嚴峻,不過從眾人的神情中還是看出來一些端倪,尤其是當花恨柳遞給他一個“拜托了”的眼神後,他心中更是激動異常:這麽有難度的治療可是大先生親自來做,而自己作為他的副手也一定能夠從中學到很多東西吧?


    此時他卻把救人放在了其後考慮的位置,在他看來,隻要是大先生親自動手了,哪裏還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幫忙準備一些吃的東西吧……”眼看著一直在屋內等待的眾人一時間走了一半,花恨柳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輕鬆了些,他看著一旁滿麵愁容擔心著的雨晴公主,寬慰著輕笑了笑,向她開口說道。


    “嗯,你們稍等,我這就去準備。”雨晴公主輕聲應著,轉身便去準備吃食了。她原本還新學了幾道小菜,想著等花恨柳迴來的時候做給他吃,不過眼下顯然便是準備了他幾人也無法安心吃下去,唯有忍著心中的委屈,先選了幾樣點心搭配著一葷一素一粥端上來讓他與獨孤斷“找些事情做”。


    “坐下來先吃一點吧。”看著抱著木盒的獨孤斷自路上時便一直沉悶不語,花恨柳心中微微歎息,自己坐下後招唿著獨孤斷也坐下,初始時獨孤斷一樣不應,等著雨晴公主也禁不住上前勸了兩句後這才依言坐下。


    卻也隻是坐下,雙手仍然抱著盒子,不說一話。


    “你這……”雨晴公主無奈,看了一眼花恨柳,卻見他示意自己先迴避一下,唯有不放心地點點頭,先去外麵找了燈籠、溫故等人,一起到街上散心去了。


    “宋長恭的事情,我會處理,所以你不必對此耿耿於懷,等花語遲好了以後便不妨陪著她安心靜養一段時間……”看著此刻的獨孤斷,花恨柳實在不相信這曾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他此時的模樣分明就是不諳情事的少年,被喜歡的人兒拒絕了,心中煩悶,失落,甚至對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表現得冷漠和無視了。


    並非他不想幫助獨孤斷,隻不過感情這迴事原本便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即便你借了一條命給她,可是隻要她心中還有著別人,隻要她心中容不得你,那麽便是做再大的犧牲也沒有用處。


    這種事情什麽時候能有改善?這個也說不好,或許花語遲經過這次的事情後對宋長恭死了心,也便能容得下別人;又或者她便是活了,心卻是死的,自此再也容不下別的人。


    或者一朝夕,或者一輩子,既看機緣,又看她的意願。


    “你和笛音,和她,你們三個人也可以迴化州看看,我聽說南雲城的風光素來不錯,且四季如春,於她二人而言也是別有一番……”


    “我要殺他……”花恨柳話沒有說完,一直悶不做聲的獨孤斷忽然開口說話,極為難得地,獨孤斷這句話竟然沒有絲毫顯得口中說話不利落。


    “他”是誰?自然是指的害得花語遲心脈斷裂的宋長恭了!此時獨孤斷開口說話便將目標直指宋長恭,也能看的出在心中他是如何地憎恨此人了。


    聽他說話,花恨柳先是一愣,不過緊接著卻是欣喜起來。隻不過,他需得將這喜悅藏起來,免得獨孤斷誤會什麽。


    花恨柳最擔心的便是獨孤斷什麽都不說,若是這樣的話,那不要以為他這是什麽都不打算做了,與之相反,他肯定已經下定決心大幹一場,而這個決心根本不需要通過告訴別人來征詢意見或者給別人反對自己的機會,隻有這樣時他才會悶不做聲直接去做。


    此時他說出來,也便表示他心中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並且獨孤斷看似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實際上卻也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或許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花恨柳卻知道,自己不同的迴答很有可能便直接導致不一樣的結果。


    細心地注意著獨孤斷臉上的表情,花恨柳心中飛快地計算著應該如何迴答才能先讓獨孤斷冷靜下來,眼看著對方的臉上越來越沉不住氣,花恨柳心中微急,表麵上卻是成竹在胸的模樣,輕聲一笑,喝彩道:“正合我意!”


    “您……”被花恨柳這般一說,獨孤斷卻有些大出意外,雖然他也知道關於宋長恭害死墨伏一事,花恨柳勢必要和對方有個結果,可是當時他可是答應得花語遲一年三個月之後才動手啊!怎麽自己一開口,他反而響應起來完全忘了之前許諾了的事情?


    “怎麽?你不信我?”聽獨孤斷語帶遲疑,花恨柳不禁佯怒道:“殺我門內之人者,我絕不姑息,這一點你是比較清楚的,他便是宋長恭,既然害死了我墨師兄,便是他坐上了這皇帝的位置,該怎麽死的還是要怎麽死。”


    “可……可您答……答應……”雖然難以啟齒,可是獨孤斷仍然將花恨柳之前對花語遲的許諾說了出來,他卻不知道,花恨柳等的便是他主動提起這一件事。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花恨柳冷笑,看了一眼微愣的獨孤斷,指著他手中的木盒道:“便如花語遲,完不成任務便要付出代價,此次尚算他開恩,隻不過是講花語遲逐出了蘭陵王府罷了,若是狠厲了些,便是賜死花語遲,旁人也無法說得上半句話。”


    “她……她知道了……”獨孤斷所擔心的說到底仍然繞不開花語遲,雖然對於花語遲一直不怎麽答理自己他始終心存著一些失落,不過他卻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眼下自己能夠做的一方麵是順著花語遲的意思,盡量少出現在她跟前招她厭煩,另外一方麵卻是“自以為是”地做一些看上去似乎對花語遲有利的事情。


    比如說殺了宋長恭。


    “她自然是會恨我說話不算數。”花恨柳不等獨孤斷說完話,便將話接了過來,隻不過他卻有意將對方的話理解偏了,根本不給獨孤斷插話的機會,兀自說道:“我之前許諾她一年三個月之內不殺宋長恭,現在因為她被宋長恭逐出了蘭陵王府,那她與宋長恭自然也便沒有了什麽關係,之前為他求情尚可以算作是做奴婢的為自家主子求情,現在卻沒有了這層關係……”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見獨孤斷臉露焦急,卻完全裝作沒看見一般,冷笑道:“說起來若是拋開花語遲在我與宋長恭之間的聯係,其實我與宋長恭便是沒有丁點交情了吧?”


    “她……她自己……”


    “哦,也不算一點關係都沒有。”裝作不經意打斷獨孤斷的話,花恨柳輕笑:“咱們所在的這個定都城,原本就是歸他所有,我四愁齋不過是代為管理一番便是了,從這件事情上來看,我們似乎還存在著不淺的關係啊……”


    “她會傷心!”


    伴隨著一聲拍桌聲起,獨孤斷一邊站起身來一邊怒喝地向花恨柳說道,他說話本來便不利落,可是因為花語遲的事情,這一會兒他已經是兩次說出這樣順暢的話來了,前次說是恨意大過怒意,這一次卻是相反,到後來時他已經看出花恨柳是故意不讓他插話了,這才禁不住心生怒意拍桌而起。


    “傷心?”花恨柳卻不懼,相反的,此時他忽然對桌上的點心來了興致,以手取了其中一小塊,輕咬之後慢嚼了兩下,看著喘著粗氣的獨孤斷,冷笑反問:“不讓她傷心……不是應該你做的事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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