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更新晚了……這是第二更~)


    整個饒州,似乎始終處於一片煙纏雲繞之中,看不見的始終被掩埋,看得到的卻不見得是真的。


    花恨柳感覺自己或許要變得比任何一個饒州之外——或者說是孔家之外的人,變得更開始了解孔家,了解饒州了。


    心中隱隱有某種真相唿之欲出,可是花恨柳卻強行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靜等著孔雀自己說出來。


    而孔雀也正恰有此意。


    “外麵傳聞我們孔家這一代,我、我大哥孔彪,二哥孔彰以及三哥孔熊、小弟孔象,都是無所不為之人,甚至便是有人罵萬惡不赦,我們也無從否認……”說到這裏,孔雀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即便是我自己,有時候也會在心裏暗罵那幾位兄長實在廢物……”


    “我雖然並未和孔象接觸過,不過從佘慶那裏還是聽說他跟隨你叔父孔仲義入侵……到定都城的時候除了脾氣有些急躁些,並沒有你所說的這般不是。”說到“入侵”,花恨柳當著孔雀的麵畢竟需要給些情麵,他略帶尷尬地笑道。


    “他……畢竟還是小一些,也沒有被逼迫得那麽急,所以我們並沒有過多地向他說過家裏的事情。”被花恨柳重提舊事,孔雀仍避免不了為自己的小弟惋惜,她臉上黯然說道。


    “孔仲義呢?他應該知道吧?”花恨柳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都忽略了孔仲義在這其中的作用,既然他被稱之為饒州“軍中第一人”,是關、饒有名的勇將、智將,那麽對於孔仲滿意圖親手滅掉孔家一事也應該有所察覺才對……若是按照孔仲義的身份,即便是挑明了說,想來也應該有很多人響應才對,最終的勢力很難說比孔仲滿掌握的就小。


    “他並沒有意識到……”孔雀說出這話,看花恨柳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輕歎一聲道:“我這位叔父其實對他極為信任,據說從很小的時候便多受他的照拂……你或許也應該看出,就那位叔父的性格來看,小的時候也必定惹事不少,這些事情中大部分都是他幫忙瞞著、頂著的,所以從感情上來說的話,他們兩人的關係在整個家族來看,都是極為的融洽。”


    如此的結果出乎花恨柳意料,不過他仔細想了想卻發現孔雀所說確實更應該接近於事實——孔仲滿可不僅僅是表麵看上去那般簡單啊,當他還是一個小孩時便有了成年人的思考能力,也便是說,從孔仲義小的時候他便已經開始謀劃著“收買”這位弟弟了,頂罪也好,幫忙隱瞞錯誤也好,都是作為來日的“人情債”來放出的,等二人都長大了,也便是孔仲滿開始往迴“收債”的時候了……


    不得不承認,以結果來看孔仲滿當初這樣做確實是極為有遠見的。


    “以我對他的了解……”說到這裏,花恨柳見孔雀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大概能夠明白這表情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你才和他接觸了多長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又能夠了解多少東西呢?說是“了解”充其量也不過是“以我初次見麵對他的感覺”這類意思吧?


    “實際上,我對他的了解可能比你們深入得多……”花恨柳不以為意,笑著說道。


    “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你們之間說了些什麽了……難道你們之前就認識?”孔雀凝眉看了看花恨柳,隻覺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差不了多少的人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謎團了。


    “之前重來都沒見過,說實話我自己也是蠻震驚的。”花恨柳苦笑道,旋即又安慰道:“不過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我與他今晚談的內容隻限於他與我之間,並沒有提到你們……”


    “嗯,那便好。”聽花恨柳的意思仍然不肯將談話的內容說給自己聽,孔雀唯有點頭道:“那好,你繼續說吧。”


    “以我對他的了解,你們既然已經發現他的意圖,那麽他又豈不會察覺到你們的心思呢?我納悶的是他為何你如此包容你們……”


    “你想問的是,他為何不殺了我們吧?雖然說若是讓人發現了總會讓他多一些麻煩,可是以他的行事風格來說,既然做了,一不怕被人發現,二來,即便退一萬步說被發現了,他也不懼……”稍有殘酷意味地揭穿了這個事實,孔雀並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可悲之感,她眉宇間僅存的那一絲憂傷仍然是為之前孔象之死而留,與眼下她說的並無關聯。


    “我就是這個意思。”花恨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孔雀的眼神,見她依然平靜,才點頭承認道。


    “誰知道呢!”孔雀的迴答未免就顯得有些隨意了,不過緊接著她便笑道:“我能給出的迴答隻有兩種。第一種,他根本就不擔心我們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或者說他心中在耐心靜候著我們動也說不定,因為這樣正好能夠為他的‘清洗;提供借口。”


    “唔。”花恨柳點點頭,認為孔雀的這個說法還是比較在理的,就像老虎對於自己的獵物也存有戲耍之心一樣,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喜歡看那些實力遠遜於他的人掙紮、絕望。孔仲滿確實有資格、也有實力對孔雀等人這樣。


    “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第二種就是你已經看到的了。”孔雀冷笑一聲說道:“你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被無數人痛罵的淫邪之人;那位笛家小姐要嫁的,是惡名昭彰、禽獸不如的孔彪;還有一個敗家的孔彰,揮霍完了自己分得的家產,又揮霍他死去了的弟弟的以及他終將出嫁的妹妹的那一份;而孔熊,終日泡在酒壇子中,整日醉酒熏熏、胡言亂語,看不出究竟是假裝醉酒還是真的瘋癲……”


    “所以,即便是你們說他對孔家別有用心,其他人也不會相信?”花恨柳雖然覺得孔仲滿的做法未免無道、殘忍了些,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所做的這些或許是最為有效的:既能瓦解孔雀等人的反抗意誌,又能折損他們的聲譽,使整個孔家乃至是饒州都能理解、同情他這個做父親的……


    “所以,我才來問你究竟對我們的提議怎麽看?”孔雀反問花恨柳道。


    在孔雀想來,這對於花恨柳來說應該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至少他也要仔細權衡一番後才會做決定吧?可是花恨柳迴答的速度卻讓她大出意外,尤其是難以置信的是,對方竟然一口答應了!


    幾乎在孔雀的問話剛剛結束後,花恨柳便爽快應下道:“好!我和你們一起做!”


    他的確需要仔細權衡,隻不過這個“權衡”的過程卻不是在孔雀問出這句話之後,而是早在去孔園之前便開始考慮,一直等他走出孔園時他也一直在考慮,最終當他返迴仙客樓看到早就等候在此的孔雀後,才最終下了決定。


    不過,這卻不是說花恨柳動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不可否認,因為笛音的關係,他確實與笛遜有“一命換一命”的約定,而孔仲滿想要親手毀了孔家雖然與他自己沒有什麽關係,可是他畢竟是四愁齋之人,是四愁齋的掌門人愁先生,這樣的事情若是他能阻止也便阻止了。


    但是,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在花恨柳看來即便兩個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可他仍然對對方不存什麽好感——佘慶在他手底下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從進了四愁齋的門開始,花恨柳從天不怕那裏學的最到位的本事,便是“護短”。雖然佘慶自己沒有說出來,可是花恨柳卻知道他與劉月英的感情是如何的好……更何況佘慶這次受委屈,其中還是因為擔心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為佘慶討迴一個公道才是,隻有這樣,才算得上是作為“先生”的做派。


    “你……你可想清楚了!”孔雀這個時候反而是擔心花恨柳隻是腦門發熱一時衝動輕易做了這個決定,不免擔心自己空歡喜一場。


    “你放心。”花恨柳輕笑,他自然不會將自己選擇這樣做的真實原因說出來,與孔雀說,他另有一套說辭。


    “我之所以選擇這樣做,自然是有私心的。”花恨柳苦笑一聲說道,見孔雀眼中如意料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忍住心中歡喜道:“在昆州時你知道我與宋長恭……也就是蘭陵王的關係吧?”


    “嗯,聽說你們很早就認識,關係好像也不錯……他甚至是將定都城也給你了?”後麵這句話是孔雀向花恨柳求證真偽,不過花恨柳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迴答。


    “現在他的大軍就在饒州邊境上,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便是因為饒州還有孔仲滿在。若是孔仲滿死了,那麽饒州怕是也守不住了吧?我這樣大功一件,後來若是有什麽好處,自然也不會少了。”


    “孔仲滿若是死了,我們可以保證整頓完家族事務後,立即開城投降,自此之後再不叛出。”孔雀說出的話反而讓花恨柳一驚,不過他表麵上強作鎮定,點頭道:“這確實不失為一條活路,至少對於東邊的笛遜來說,日子也會難過很多。”


    “我們隻需要保證孔家不會倒,不會落敗,若是這一點要求能夠得到滿足,自然也沒什麽不可以。”


    得到了孔雀的再次確認,花恨柳笑道:“那好,你們為孔家找活路,我是為自己、為宗門找出路……就這麽說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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