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停電了,寫完沒辦法上傳,太痛苦了!電腦也快沒有電了,哭死了……希望晚上有電吧,第二更就在晚上12點之前發。)


    客棧裏並沒有因為笛遜的離開而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實際上,即便是方才被趕出去的那些住客、食客又重新迴來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後恐怕也難以有什麽興致繼續待在這裏。


    櫃台被撞得支離破碎,台上的賬薄、算盤此時已經不知道是被撞飛了出去,還是被壓在黑厚的木板下麵。那滿架的一壇壇好酒現在還能保持完好的十中無一,酒香自碎裂的壇子裏飄出,給這餘暉下的平靜平添了一股股醉人的芳香。


    地板仍然保持著笛遜抽出雙腿時的模樣,深陷的部分木板斷裂處或長或短的木茬有的尖銳,有的折斷,有的還能在上麵看到因為年久已經逐漸生出的細小的蟲蛀小洞,密密麻麻,無序地分布。


    花恨柳雖然很想說話,可是他知道這話自己若是開口說想來是有一些不妥的,畢竟笛遜這個大麻煩尚沒有解決,自己又為眾人招來了另外一個並不遜於笛遜的大麻煩……他這時開口說話,不啻於自找晦氣,是以他閉口不言,不過眼光卻不時地瞥過佘慶與獨孤斷,希望他二人中有人能夠先開口說句話出來。


    獨孤斷倒也並不是不能說話,隻不過他在三人中是受傷最重的那個,可以說唯一一個與笛遜正麵衝突的人便是他了。而這個“唯一”似乎並不帶有某種榮譽性,因此於他而言此時除了忍受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分心思向花恨柳、佘慶討論下一步的行動了。


    佘慶一肚子氣。


    他雖然也知道即便與笛遜最初的交易達成,那麽殺孔仲滿也是勢必要去做的事情,可是他仍舊生氣。他氣在花恨柳偏離了計劃內容,氣在花恨柳自作主張,尤其是那所謂的什麽“十天之期”,他更是氣憤——若是他孔仲滿那麽容易殺死,笛遜為什麽不親自去做?僅僅這一點也足以說明殺孔仲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所謂“不容易”,分開來講不外乎兩個方便:花費時間長,下的力氣大。


    花恨柳難道看不出來麽?


    不過,眼下他卻知道就此沉默下去並不是什麽好辦法,若是十天的日期都能在沉默中度過的話,那麽當真隻能說明他們確實活膩了。


    “好了,說說下一步該怎麽辦吧!”他心中哀歎一聲,瞥了一眼正用眼角餘光看他的花恨柳,糾結著自己是不是先和自家先生溝通一下,進行一些必要的規勸教育之類的……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暫時放棄了,一切還是等關、饒這邊的事情搞定了之後再去說吧!


    “先……先幫獨孤斷看看傷勢吧!”聽佘慶開口,花恨柳心中長舒一口氣,這才想起獨孤斷此時還是受傷之軀,忙“賣乖”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向樓上招唿牛望秋,牛望秋仿佛早就在樓上等著被招唿似的,應聲答了一聲後立即翻身下樓來,手裏拿著的正是正骨用的夾板和繃帶。


    悄悄地向牛望秋翹了翹拇指,花恨柳便開始忙活著幫助獨孤斷治傷正骨,盞茶工夫後便宣告結束。


    “我……我有……有話說!”獨孤斷舒一口氣,感受著胸腔中那股正常流轉著氣意,心中暢快不少。他阻止了正要將他扶起的牛望秋與花恨柳開口說道。


    “你不要說話,先好好養傷。”花恨柳卻不理,繼續要扶他起來。


    “就……就一句!”獨孤斷微急,一時間好不容易撫順的唿吸又變得紊亂起來,連咳了數聲才在花恨柳驚慌失措的安撫下再次平靜了下來。


    “好……好,你說吧!”花恨柳無奈,隻得同意道。


    “下次……下次,先……先救人!”獨孤斷指了指自己說道。


    花恨柳微愣,不明白獨孤斷此話要說什麽意思:自己可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要救他的啊!要不是佘慶一直不說話,自己的行動肯定會更快一些。


    “嗯,我會好好告誡佘慶,你且放心吧!”臉上神色一肅,花恨柳點點頭,看了身後的佘慶一眼,好好安慰獨孤斷道。


    “不……我……我不……”獨孤斷之前並未近距離見識過花恨柳的無恥,這一次他乍然接觸尚顯得有些乏於應對,莫名其妙地看著花恨柳正要開口解釋,卻被花恨柳強行打斷。


    “好了,這都說了幾句話了!趕緊去養傷吧!”一邊說著說著,他向牛望秋使了一個眼色。


    牛望秋一臉怪異地盯著花恨柳的臉,似乎是想在上麵找出這樣的一副嘴臉當時究竟是如何被天不怕看上的蛛絲馬跡,隻不過當他看了兩息工夫確認並沒有什麽實際收獲後才放棄了這一想法,扶著獨孤斷頭也不迴地上樓去了。


    “不知道先生,要如何告誡我?”佘慶等他兩人走得遠了,一臉諷笑地看著花恨柳問道。


    “哈!哈哈!”花恨柳不好意思笑著,看上去竟對著佘慶有著幾分諂媚之色,實在是詭異許多。


    佘慶縮了縮脖子,誇張地打了一個冷顫,臉上這才流露出他的真實想法——苦笑,一邊苦笑著一邊眼露祈求目光看著花恨柳道:“先生,咱們下一次能按商量好的來嗎?”


    “嗯……這個事發突然,我不得不臨時應對……”花恨柳望了望左右,發現想要扯個其他的話題來擋上一擋似乎是徒勞的,這才正色著迴應道。


    “結果呢?就換來了一個十天之期?”佘慶聽到花恨柳的迴答皺眉問道。


    “也不隻是這個啊……要是做成了,笛音的性命就保住了。”花恨柳想了想,還是壯著膽子將話說了出來。


    果然,聽到他的這句話後,佘慶幾乎大吼向他問道:“要是做成了?要是做不成呢?做不成的話會有多大的麻煩你想過沒有?”


    “嗯,你不要緊張……”花恨柳去拉佘慶的袖子,卻被佘慶將雙手懷抱在胸前,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我不是緊張,我是憤怒!”忍不住,佘慶還是迴了花恨柳一句。


    “是的,你是憤怒。”花恨柳諂笑,“這不是還沒有做嗎,怎麽就知道一定做不成呢……”


    “你……你以為孔仲滿是街上沒人過問的乞丐嗎?還是說手無寸鐵的平民書生?你想殺他,就不怕反被他殺?”佘慶的脾氣在花恨柳等人看來,一向是好的,平日裏雖然也與花恨柳有過爭執可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反應激烈,甫一麵對盛怒的佘慶,花恨柳一時竟也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佘慶這麽大的怒火究竟緣何而來。


    不就是殺個人麽,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做過,殺白·瑪德格的時候不一樣是實力差著好大一截麽?最後呢?白·瑪德格這個時候想來已經成為一抔黃土、一堆白骨了,他們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這是花恨柳所不能理解的一點——不過這一點他在看到佘慶緊繃的臉後,忽然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他生氣,他所說的擔心殺不成孔仲滿,擔心反遭殺身之禍……都是假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佘慶考慮的東西,他說憤怒隻源於一點:花恨柳,或者說包括佘慶、獨孤斷在內,這次要去殺的人,是為笛遜去殺的人。


    換言之,他們當了一次笛遜的爪牙。


    這讓佘慶很不甘心,覺得很羞恥,也自心裏排斥花恨柳所做的這樣一個決定。


    明白了這一點,再去看佘慶時花恨柳大概知道應該怎樣向他解釋了。


    或者說,他知道這件事情原本就不需要解釋。


    看了一眼猶自在生氣的佘慶,花恨柳輕輕搖頭,轉身上樓去想如何能在十天之內殺了孔仲滿,任留佘慶自己留在樓下。


    “不這麽做,笛音怎麽辦?又或者說,你與獨孤斷怎麽辦?”走到一半,他禁不住問佘慶。問完之後他並沒有想著等佘慶作答,又繼續向樓上走。


    花語遲一直在樓上看著他二人,見花恨柳上來本想過去勸上一勸,不過花恨柳還未等她有所動作便已經輕輕搖頭拒絕了,她無奈在,隻得在原地呆著,看著這兩人沉默不語。


    花恨柳現在並不擔心客棧裏沒有房間住,實際上因為之前笛遜的到來,此時客棧中除了他們一撥人,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在了。也便是說,現在的整個客棧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就歸他們幾人所有了。


    他在樓上走了半晌,隨便找了一間客房,正要推開而入的時候,手卻頓住在半空中。


    佘慶翻身上樓,也不過是一個唿吸的工夫,他此時就站在花恨柳身後不到一丈的位置。


    “隻有這一次?”佘慶問。


    “隻有一次。”花恨柳點頭道,隨後他輕笑,又道:“這個世上,能夠讓‘愁先生’甘心成為爪牙供人驅使的人並不多,又哪裏去找能夠第二次、第三次做得到的這種人呢?”


    “什麽時候出發?”佘慶輕點頭,對花恨柳的迴答深信不疑,緊接著就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先去,我隨後,獨孤斷最後去。”想了想,花恨柳說道。


    “我也去!”佘慶正待點頭,一旁的花語遲搶先出聲道。


    “好,你與獨孤斷一起去。”花恨柳並不意外,點頭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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