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後一天上班,部門主管請吃飯,寓意為“最後的晚餐”……好吧,其實是因為我這個災星辭職了,他拉來一群小夥伴共同慶祝以後的清淨日子,實為“歡送宴”。這一章是昨晚碼完定時發布的,為了防止喝高了或者迴家晚了沒辦法發布。)


    按照花恨柳先前與笛遜所約定,他去殺撥雲、孔仲滿,以此來換自己與獨孤斷的一條性命,而他們要用換來的這一條多餘的性命,嚐試著在客棧中將笛遜留上一留,阻上一阻。


    眼下笛遜並沒有殺死獨孤斷和花恨柳,實際上倒並非他不想殺,而是在方才那電光火石之間他若是沒有躲開花恨柳的一擊,就不是“留上一留,阻上一阻”了,而是讓他“死上一死”。


    人死一次便也夠了,又如何能夠“死上一死”?便是說,就在剛才笛遜或許就會死掉了。


    而現在他沒死,一方麵可以用實力來解釋,另一方麵也有運氣的因素在其中,比如說花恨柳並不是真的想讓他死,所以才出聲提醒了一下。


    在笛遜看來,既然自己並沒有機會去殺獨孤斷與花恨柳兩人,那麽先前的約定自然也就不再有效,這也是他為何提出不必讓花恨柳等人去殺孔仲滿、撥雲的原因。


    可是花恨柳竟然拒絕了!這是為何?


    緊接著笛遜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為何他偏偏要說孔仲滿還是要殺的?莫非他想用孔仲滿的命來換其他人的命嗎?


    “你還想繼續打下去?”他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花恨柳道:“莫看我此時狼狽,但是實力卻並未受剛才一擊的影響,即便現在你們全部向我攻來,我依然不懼……況且,我看像方才那樣一招你也隻能使出一次吧?頭一次見刀古怪尚不可防,可是再來一次我敢說會有七成以上的把握防住它甚至是奪下他!你想試一試?”


    “自然不會試一試。”花恨柳搖頭,深吸一口氣收刀,將刀插進木質地板後才喘口氣道:“正如您所說,我隻能那麽用一次,再來一次恐怕跟小孩子舉著腕粗長矛耍的結果差不到哪裏去了……”


    說到這裏,他見笛遜並不意外,但是也並沒有其他什麽明顯的情緒,似乎正等著自己將話說完。他握了握刀柄,似乎是努力著支撐自己不倒,繼續說道:“我要用孔仲滿的這一命,換你欲殺之人的那一條命,你覺得如何?”


    笛遜欲殺之人是誰?自然是他來要之人——臨出府時他心中便早已計較,無論要來的是活人還是死人,等笛音再次出現在臨江城民眾眼前的時候,一定、必須是個死人!


    為何?自然是隻有笛音死了,他才能維護好自己的聲譽,也才能繼續麻木饒州,充當受害者準備著隨時給人以致命一擊。


    可是眼下花恨柳竟然提出要以孔仲滿的性命來換笛音的性命,他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若是孔仲滿那麽容易被殺掉,笛遜自己又為何不孤身便去殺了對方?難道花恨柳自詡靠著方才的那莫名一招就覺得真的會比笛遜強?難道他以為笛遜做不到的事情他便能做得到?


    莫說是笛遜不理解,便是佘慶、獨孤斷也不能理解,因為這與方才他們的計劃偏離了太多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若是笛遜不殺獨孤斷,那麽自然也就不能殺笛音——這是因為獨孤斷與笛音之間因為情人蠱的關係已經同命同生,若是殺了笛音,獨孤斷也會死——這與笛遜先前的許諾並不一致。這也是佘慶在宣布自己不參與爭鬥之前曾經向笛遜確認過的事情:笛遜的許諾說到做到。


    即便退一步講,若是笛遜當真不顧之前的承諾堅持要殺笛音,除了獨孤斷這一層因素外,還有花語遲這一重因素。花語遲與獨孤斷、笛音仍然同命共生,而花語遲又是蘭陵王宋長恭的人,為了照顧宋長恭的麵子,笛遜也自然不會強硬著堅持奪了笛音的性命。


    這樣看來,有了獨孤斷、花語遲這雙重保障,笛音的性命應該無虞了。


    可是這一張底牌卻並未有機會翻開,因為獨孤斷的“萬人”長刀,因為花恨柳的悍然一擊,笛遜竟然主動提出放棄爭鬥了——這也便意味著花恨柳等人不必去殺人便平白多撿迴來一條命,或者是一句“不殺”的許諾。


    按照先前的計劃,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笛音、獨孤斷、花語遲三者的秘密層層揭開,一步步說服笛遜固守承諾、放棄殺人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花恨柳竟然提出孔仲滿這個人仍然要殺,他究竟是真的瘋了嗎?


    花恨柳自然沒有瘋,他此時雖然全身酸痛得幾乎站立不住,可是腦袋裏卻清醒得很,之所以在笛遜提出不必殺人“償命”的時候他堅持去殺孔仲滿,是因為有兩處關鍵被他在剛才看清楚了:


    第一,孔仲滿與笛音之間隻能活一人,這不是什麽深仇大恨的問題,隻是純粹地出於笛遜個人方麵的利益考慮。


    第二,笛遜在心中仍有一絲不忍,不忍笛音死去——這話聽似沒有道理,將笛音往孔家血口裏送,派人在密林裏追殺,親自來客棧要人且不論死活,這哪裏是有一點在乎的樣子?但是不要忘了,在提出“換命”的時候,笛遜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要求花恨柳等人去殺的,便是孔仲滿!


    笛遜的心中比著其他人更清楚,於關州而言眼下最大的威脅是饒州,而在饒州對關州最大的威脅便是孔仲滿了。若是在以前,他尚不把那位逐步被架空了的一州之主放在眼裏,可是眼下卻不同,孔仲滿的弟弟孔仲義死後,饒州的軍權便迴歸到了他的手裏,北狄來的公孫止意消失之後,饒州的財權、政權便迴到了他的手裏——孔仲滿依然強大,他的強大還像當年一樣!


    難道說笛音死了,饒州人——主要是他孔仲滿,就猜不出這事情背後可能會有笛遜的推波助瀾麽?當然能夠猜出!可是猜出了以後又如何?按照笛遜的行事風格,若是做勢必會將事情做得滴水不露,隻要不留下證據,即便孔仲滿猜到了又如何?


    能夠騙過對方,起到麻痹的效果自然最好,若是達不成這些效果,那麽僅僅是讓笛音的死成為他笛遜征討饒州的“正當理由”,也是極其值得的。


    那麽花恨柳等人之前製定的“層層解謎”的方式難道不足以說服笛遜饒笛音不死嗎?或許可以說服,但是最終的結果卻仍是笛遜要求眾人先去將孔仲滿殺了。無論有沒有這一個環節,他們都必須要去殺孔仲滿,這便是結論。


    花恨柳既然已經看出了這些,那麽也便能解釋他為何主動堅持去殺孔仲滿了,不說博得笛遜的好感,卻能讓他的敵意暫時稍減,另外關於笛音與獨孤斷、花語遲的那重秘密,若是能夠多瞞一時那還是多瞞一時得好,畢竟此時花語遲是醒著的聽夠聽見,畢竟……以後若是能夠成為出奇製勝的一記後招呢?


    “我向你保證,在孔仲滿被殺之前,笛音不會走出這個客棧半步……”說到這裏花恨柳臉上一笑,又道:“我相信經過今天的一番動靜之後,一時半會兒裏客棧裏也不會有人敢住進來了。”


    “哦?那你打算用多長時間殺了孔仲滿呢?三個月?還是三年?”聽了花恨柳的話,笛遜並不覺得對方的話裏有什麽誠意——想殺孔仲滿?難道是隨便殺個路人甲那麽容易的事情嗎?


    “一個月足矣。”花恨柳微愣,卻仍是麵帶輕鬆地迴應道。


    當花恨柳說出這個迴答時,剛才還麵帶不屑的笛遜忽然沉默了,他收斂了表情看了花恨柳一眼,在對方的臉上並沒有看出一絲“兒戲”的痕跡。許久之後他才歎口氣道:“說說你的計劃吧!”


    “抱歉,保密。”花恨柳開心地笑,但是說出的話卻是一副十足欠揍的語氣。


    “你讓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去殺孔仲滿,卻又不肯告訴我如何去殺,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欺騙我呢?”笛遜皺了皺眉頭,語氣略有煩躁地說道。


    這幾乎是他不多見地表現出煩躁的情緒,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孔仲滿在他心中的陰影實在太過於強大,眼下知道有人能夠殺了他,對方卻又不告訴自己方法,他心中難免有些癢……


    “殺了之後,自然會告訴你方法。”花恨柳仍然一副不鬆口的模樣,隻不過“事後解釋”也是他所作出的讓步,隻希望笛遜不要逼得太急。


    “十天。”又沉默了數息時間,笛遜開口道。


    “半個月。”花恨柳微微皺眉,似乎是不滿時間一下子便被擠壓到了這麽少的天數。


    “十天。”笛遜堅持道,“行就行,不行就……”


    “好,就十天!”花恨柳心中無奈,若不是因為獨孤斷和笛音,他才不打算與笛遜有什麽交易,而盡早解決掉孔仲滿,笛音便能盡早活得輕鬆一些,雖然也不過早那麽幾天的時間,可是花恨柳仍然覺得對於隻能再活三十年的人來說彌足珍貴。


    “十天之後,還是這裏,要麽見到孔仲滿的人頭,要麽就用你們的人頭來頂吧!”笛遜話說完,頭也不迴地出了客棧去。


    “父親!”正出門,去買桔子的笛聲也剛巧趕了迴來。


    “桔子先放在裏麵,十天之後再來看他吃。”笛遜不理會一臉不解的笛聲,停下身來似乎是衝著客棧中的某人提醒道:“久放的桔子很容易發黴長毛,到時候就不好吃了。”


    是“不好吃”,而不是“不能吃”。佘慶眉頭微皺,真希望方才笛遜所說的時間不是五天、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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