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他如此輕鬆地開著玩笑,雪蒹則是笑罵了一聲,“人命關天的事情,還說這等胡話。”


    直到此時,她才看清韓堯的傷勢,“你會接骨麽?”


    奧天點了點頭,“有沒有什麽可用的藥?”


    “有,你走之後,我便熬煉了一盞斷續膏,現在還需要一些時間才好,等下我給你拿進去。”


    “好,一會兒還有二十左右的人會到這裏來,你出去和掌櫃的吩咐一聲,將他們安頓好,然後再過來幫我。”


    雪蒹眨巴了一下眼睛,如同是那冬日裏的一抹旭陽一般,衝著奧天嫣然一笑,道,“放心交給我,我曉得的。”


    說罷,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這是韓堯才開口道,“恩公,你好福氣啊!”雖然因為血花石而看不清記不住雪蒹的真顏,但是他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奧天卻沒有多說,隻是輕笑一聲,便扶著他快步走進了臥室之中。


    沒有多話,一進房間奧天便讓韓堯席地坐下,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對於輪迴師來說,這等平日裏修煉時最常用的積蓄靈力的姿勢自然是沒有任何難度。


    韓堯按照奧天的要求將身體擺放好,其中雖然有幾下牽動到他自身的傷勢而產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痛感,但他倒也是個硬漢子,就看他咬緊了牙關硬是沒有吭出一聲來。


    奧天看他的樣子,也是讚歎般地點了點頭,“韓大哥你受傷太重,我的功法雖然可以解你一時之憂,可是許多傷勢還是要靠藥物輔助方可恢複,等會卻是少不了要吃些苦頭的。”


    就聽韓堯爽朗一笑道,“恩公,不必多言,韓某此生,要是惜命的話也不會闖到今日,既然命都已經撿迴來了,那些個苦頭更是不在話下,你盡管放手施為就是。”


    “好!”


    奧天雙手往韓堯的背後一按,一股如同駭浪般的血力再次湧入了他的體內,與之前療傷之時還殘留在他身體裏麵的血力相匯,首先,便是朝著韓堯的心脈所處奔湧過去。


    無論是輪迴師還是武道中人,隻要是修煉的就知道,人體之中正是有著那麽三處地方乃是重中之重的位置,分別就是氣海丹田,靈海靈台,以及本源心脈。


    就拿韓堯現在的情況來說,他的丹田和靈台都沒有受到什麽損傷,真正讓他處於危險的,還是心脈附近的經絡以及受到震擊的髒器而已。


    感受著那股溫暖卻帶著絲絲兇戾更不失一種恢宏的血力環繞在自己心脈的周圍,甚至就連韓堯自己都可以感覺到,那些受損的經絡正在不斷恢複著。


    可是奧天的眉頭卻是皺了皺,他明顯可以感覺到,因為不是在救治自己的傷勢,所以那血力在韓堯的體內卻是沒有了之前那種生肉白骨的效果,唯一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讓那些血力附著在韓堯受傷的地方,依靠著其中的精血之力,慢慢恢複。


    發現了這一點,奧天便直接停止了從血海滔天中抽取力量的動作,等到血力已經自行在其體內形成了一個循環之後,他的雙手也離開韓堯的身體。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雪蒹的叩門聲。


    打開門,奧天看到她此刻手上正拿著一個透明的小罐子,其中有超過二分之一的位置竟是裝著一種黑色的膏狀物。


    就看那小罐子晶瑩剔透,與當日她放置雪精神針的容器雖然大小不一,卻是十分相似。仿佛是陽光在它的折射之下,也將其中的藥膏照成了烏金色一般。


    雪蒹朝著奧天問道,“這玄雪斷續膏,是我今早才熬煉的,倒也虧得那些藥材裏麵能集齊所有需要的材料。這剛剛才取出來,雖然未經沉澱,效果也比不上長老們所製,但是專門救治斷骨重續卻是有奇效,你看如何?”


    奧天笑道,“好!倒正是時候,我正準備要為韓大哥接骨。”


    奧天一側身,將雪蒹讓進了房間,隨即便直接將房門關上,迴身說道,“那件事情,如何了?”


    “我已經同那掌櫃的說了,這朝陽樓如今已是被我們包了下來,那個叫王五的大漢方才也已經趕到了,他說他會招唿剩下的人陸續安頓好的。”


    聽到雪蒹已經見到了王五,奧天也終於放下心來。


    他走到韓堯的麵前,隻見他此刻由於奧天注入體內的血力的緣故,麵色已經是逐漸恢複了,隻是他身上的斷骨卻是當務之急,否則若是錯過了時候,就算有奧天的血力以及雪蒹的斷續膏,定然也是會留下不小的暗傷。


    抬頭看了一眼韓堯,奧天鄭重道,“韓大哥,得罪了。”


    韓堯雙目一睜,便聽他大喝道,“韓某命不該絕,恩公你盡管放手施為就是!”


    奧天輕輕摩擦了一下雙掌,待得搓至發熱,才將雙手慢慢地向著韓堯胸口斷骨的位置按過去。


    韓堯此刻也是憋住一口氣,雪蒹看過去,倒是發現這兩人竟然都是有著不同程度的緊張。


    就在奧天的雙手就要碰觸到韓堯的身體時,他的頭上竟然已經布上了一層冷汗了。


    “等一下!”


    這一聲便是從雪蒹的嘴裏傳出,隻見她掩著嘴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瞟了麵前仿佛是因為她的喝阻而鬆了一口氣的二人,她這才對著奧天嗔道,“一看就知道是沒做過這種事的人,韓大哥的傷勢可不是劃破皮那麽簡單的事情。雖然你這一身的功夫可以幫你一把,但是若是一個不小心,韓大哥倒是有死在你手上的危險。”


    舉起左手的袖口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奧天也是點了點頭道,“這些我知道,如今不是無計可施了麽?”


    雪蒹伸手一引,就將奧天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就見她細眉一挑道,“你呀,還是在一邊幫我拿著這斷續膏的藥罐好了。”


    奧天一怔,“難道?”


    一股傲氣從雪蒹的身上彌漫而出,就聽她說,“我那折梅手,可不是隻能殺人用的!”


    早在聽到兩人說那罐中的藥膏名為玄雪斷續膏的時候,韓堯的臉色就不禁動了動,此刻再聽到雪蒹說到折梅手的名字,他的神色更是大變,眼中竟是出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隻是還未等他說話,雪蒹的雙手卻是動了起來,不似奧天方才的那種緊張以及手足無措,隻見她的雙手不斷揮動中,或推、或移、或按、或接,三下五除二便將韓堯胸前的幾處斷骨給接了迴去,從外部看來,甚至根本就像是沒有受過傷一般,就連那已經快要突破皮膚直接鑽出的胸骨,也被她嚴絲合縫地推拿迴去。


    韓堯甚至來不及反應,當疼痛的感覺襲來的時候,雪蒹竟已是滿臉輕鬆的完成了剛才那一係列的動作,可是就看她的手完全沒有停下,隻是雙手的食指向著那藥罐中一伸,兩團帶著濃濃辛辣藥香的斷續膏便被她攥在手中,隨著天霜訣寒冰真力的刺激,藥膏與她的雙手竟然好像產生了一種水乳交融的趨勢。


    眨眼間,那兩團原本還如同墨汁一般的藥膏,在她的手中卻變得透明起來,又是一陣輕點拂按,韓堯前胸的傷勢已然被她處理完畢了。


    看著她那神乎其技一般的動作,就連奧天站立在一旁都不禁有些癡了。


    感受著斷骨接上之後,體內血力纏繞而上的溫暖以及斷續膏帶來的蘊含灼熱的冰涼,韓堯隻覺得傷處竟是一陣酥癢的感覺出現,骨頭竟已然開始重新生長著。


    雪蒹又走到韓堯的後背處,隨著她的玉手輕貼,就看她的手上竟是憑空出現了一把寒光淬亮的匕首,手持刀柄在韓堯頸下三分的位置上輕輕向下一劃,一道長有一尺的刀口便出現在他的背上。


    隻見傷口中一陣紅光湧動,正是奧天輸入他體內的血力開始聚合,眼見著那傷口就要愈合的時候,雪蒹卻是在他後背不同的位置上以劍指輕觸幾下,就看傷口在愈合之前,竟是有幾粒碎骨從其中迸飛而出,跌落在地。


    在一刻鍾之後,雪蒹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身旁已經目瞪口呆的奧天說道,“好了,傷勢基本就處理完畢了,隻是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至於髒器裏的傷害,相信有你的真力在也是沒有問題的,等下我再去煉上一爐冰心丹,估計也就是十天的時間,便是可以恢複如初了。”


    就看她又向著盤坐在地上的韓堯微笑了一下,“韓大哥,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出去看看你的那些兄弟是否都到了,你們聊吧!”


    語罷,她卻是直接從奧天的手上接過那罐斷續膏,便玉步輕邁,緩緩走出了房間。


    直到房門又是“吱呀”一聲被關閉了,房中的兩個男人這才迴過神來。


    韓堯怔怔地看著奧天道,“恩公,你這福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她可是雪神山的傳人啊!”


    奧天也隻能呆呆地點了點頭。


    翎舞的實力畢竟已經是與臨界點不過隻有一線之差而已,更是遠勝她那已經被奧天殺死的哥哥羽竜許多,所以,她的速度根本是不需要懷疑的。


    隻是她迴到巨木之上,卻並沒有往自己的寢宮飛去,而是向著樹冠的位置徑直而上,離得近了,便可以看到,就在那巨木的最高處的位置,已經是聳入雲端的地方,正是有著一棟巨大的宮殿模樣般的木屋,雖然也是建立於樹叢之中,可是其中隱約散發出的皇者氣勢,卻是直接彰顯著其在翼人族中崇高的地位。


    翎舞一邊向上飛著,一邊看向那木屋,那屋子的主人,正是她的父親,當今翼人族九位翼王之一的羽化,隻是看著自己父親的居所,她的眼睛裏不知為何卻是帶著一絲絲的厭惡。


    屋前負責守衛的兩個翼人隻覺得一陣勁風吹過,再迴神的時候便發現翎舞竟是已經站在了屋前,隻聽她衝著屋內沉聲道,“父親,我來了。”


    短暫的靜默之後,屋內正是響起了羽化的聲音,隻是他的聲音中卻是比之前幾日見到奧天兩人的時候多出了幾分疲憊的感覺,便聽他說,“哦,是舞兒啊,正好你的二叔、三叔都在,也不是什麽外人,你進來吧!”


    翎舞應了一聲諾,便飄身飛入了屋內。


    果然,剛一進屋,她便看到羽化正端坐在那根處於屋子當中正中心位置上的最為粗壯的木枝之上,而就在他的身旁,兩個同樣也是白皮膚而頭發和背後雙翼皆化作金色的翼人也都正襟危坐地靜待一旁。


    翎舞抬頭看了一眼,沒錯,正是她同是翼人九王之中的二叔羽怒以及三叔羽寒。


    見到三人也正看向自己,翎舞趕忙上前行禮道,“翎舞,見過父親、二叔、三叔。”


    但見羽化隻是溫和的點了點頭,羽寒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倒是她的二叔羽怒,則是大笑了一聲,“小舞啊,這麽算起來我們也是有十年時間未見了,看你的樣子,翼神訣大成可是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聽他這麽說,羽化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就連那一直都冷著一張臉的羽寒麵上的線條也不禁柔和了許多。


    隻要能夠達到翼神訣大成,全身轉化成金色,那便是翼人王一級的存在,現在翼人族之中共有九位王者,若是翎舞也達到那樣的等級,算起來他們這一家倒是有了四位翼王,在族內說話的分量便是更重了。


    要知道,翼人族內也是有著家族派別的區分的,雖然他們一家現在已經是翼人族中最強大的家族,可要是真的可以再多出一個翼王,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麵對三人的稱讚,翎舞卻是沒有任何自傲的感覺,就看她恭敬地向三人又行了一禮道,“翎舞修煉時日尚淺,翼神訣乃是我族至高秘法,哪敢妄想達到父親與兩位叔叔那等功參造化的境界。”


    聽著她自謙的話,羽怒這個直性子卻是沉聲說道,“胡說八道,就看你羽翼之上已經完全轉化為暗金色,隻要假以時日,必定就是翼王一級的存在,倒是比你那些個哥哥要強上太多了!”


    隻是,就在他剛張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自己的臉色卻是直接一沉,就連羽化和羽寒也都是變了顏色。


    就聽他忽的話鋒一轉,便是衝著羽化說道,“大哥,我們此次前來,雖然是為了那等大事,可是這羽竜的死卻也是不能擱置到一邊去的。若是不把兇手抓出,抽筋拔骨,又怎麽能行!”


    就看他聲色俱厲的樣子,一旁的羽寒也是開口了,“抓到,殺了!”


    他倒是簡明扼要,直接就用兩個詞就直接點出了關鍵。


    可是二人看著羽化臉上複雜的神色,羽怒更是一陣狂怒道,“大哥,難不成你還想要放過那人,羽竜可是你的兒子,這又怎麽可以!”


    隻見翎舞當下卻是上前一步道,“兩位叔叔,那殺了大哥的二人之中,有一人卻是雪神山的傳人。”


    兩人都是一愣,他們都知道雪神山在這洪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羽寒當下便陷入了沉思,隻是羽怒卻管不得那麽多,短暫的失神之後,他更是冷哼一聲,“雪神山又如何?難不成還真當我們這些聖族怕了他們不成。”


    在他的嘴裏,對自己的稱唿卻不像是人類那樣的異族,而是聖族了。


    羽寒輕咳一聲,“二哥,此事須思量。”


    羽怒瞪了他一眼,滿臉怒容早已讓人一覽無遺,“還思量個甚,不就是一個雪神山麽?即便就是血羅教那又能如……”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羽化卻是歎息一聲,一麵血紅色的令牌便是直接從他的手上飛出,就這樣懸浮在三人的麵前。


    “這……”羽怒和羽寒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弟弟,羽化這才說道,“知道我為何如此為難了罷?那另外一人卻是血羅教之人!”


    看著那血色令牌上大大的心字,羽化接著說道,“而且,這人拿出的竟然還是血羅教中的血心老人門下傳人才持有的血心令。”


    就見他的臉色當下一沉,“羽竜的仇,是一定要報的,隻是這次的事情,我們畢竟還是向血羅教尋求了幫助才找到應對之法的。暫時還是不好和他們撕破臉,隻等未來再說吧!”


    聽了他的話,不僅是羽寒,就連一向都是以火爆出名的羽怒都是一齊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眼見著氣氛有些壓抑,羽化便向著靜立在一旁的翎舞問道,“小舞,這次讓你過來,為父就是想說這雲城四派,如何了?”


    “迴父親的話,雲城四派,除了刀滾血因為那韓堯的拚死反擊而全員皆亡之外,其餘三派都已經被我們收歸麾下,計劃可以開始布置了。”


    “好!”聽了她的話羽化的眼中放出一陣精光,隻聽他道,“少了那麽一個也沒關係,那麽給他們半月時間重整各自的幫派,半月之後,便開始布置,一月之後,啟動!”


    隨即,他則是溫和地看了翎舞一眼,“最近這段時間,卻也是辛苦你了,未來的事情,讓下人去盯住他們,你抓緊時間好好修煉吧!”


    羽化自然不知道翎舞直接就向他隱瞞了刀滾血中發生的事情,隻見她一躬身道,“是,父親!”便退出了木屋,隻剩下三個翼王正在裏麵神采奕奕地談論著一個月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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