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讓白杆兵把俘虜押到一邊,催馬來到關門前。


    抬眼看看關城,高達兩丈,堅固雄偉。關門自然已經不存在了,但殘存木板說明這門的厚度在兩寸左右,質量應當不錯。


    朱由誠攻打關卡是在白天,正是叛軍最警惕的時候,這是強攻啊。


    秦良玉暗自思量,如果是白杆兵來攻打關卡,一定會選擇叛軍警惕心最低的夜晚,然後用白杆槍搭成梯子,讓先鋒攀援上牆,殺散關卡士兵,打開關門,迎接大部隊進城。


    強攻關卡?她可沒有這個信心。白杆軍很強,不過叛軍也不白給,強攻關卡可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也不知道朱由誠吃錯了什麽藥,竟然選擇在正午時分強攻關卡。而且他進攻地方式相當粗暴,直接用炸|藥|炸|開關門,然後衝進關卡大肆砍殺。


    迴想朱由誠,初見他時,覺得他溫文爾雅,說話時聲音柔和,彬彬有禮。想不到在戰場上,他竟然如此生猛,簡直是用士兵的生命換取他絕世猛將的赫赫威名。


    秦良玉下了馬,登上關牆。關城內外屍體縱橫交錯,堆在地上。時值初夏,天氣炎熱,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臭氣熏天,就算是久經沙場的秦良玉也有點受不了了。


    她捂住口鼻,在屍體堆裏尋找錦衣衛的屍體。奇怪的是,她連一具錦衣衛的屍體也沒有找到。


    秦良玉滿懷疑惑,難道朱由誠把錦衣衛的屍體帶走了?或者他就地掩埋了屍體?


    她下了關牆,讓馬祥麟帶一名俘虜過來。


    “戰鬥已經過去兩天,你們為什麽不收拾一下戰場?”秦良玉有點嫌惡地問道。


    戰俘心有餘悸地說道:“哪敢呀。那位小將軍說,要我們保持現場原狀,我們隻好讓那此死去的弟兄們留在那裏嘍。”


    “對了。我在戰場上沒有發現錦衣衛的屍體,那些屍體到哪裏去了?”


    戰俘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他是你們的人。你們都不了解他嗎?我們看出來了,那位小將軍是支格阿爾神轉世。刀槍不入。他率領金甲天兵用天雷炸開關門,殺了我們近千人,自己卻毫發未傷。否則,我們怎麽會聽他的命令,一見到你們就投降呢?大明有神明護佑,夷人再無出頭之日了。唉……”


    秦良玉揮揮手,一名士兵上前把俘虜押了下去。


    馬祥麟低聲對秦良玉說道:“娘,你昨天派人去接她。真的做得妙啊。”


    秦良玉這次沒有製止馬祥麟稱她為“娘”。


    她說道:“你父親的冤屈至今沒有洗刷,害你父親的兇手現在還逍遙法外,報仇的指望就著落在他的身上。我原本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今天看來,倒是良……”


    這時,一名白杆兵前來稟報:“將軍,地上的屍體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二具,關內剩餘的兩千一百一十九人全部向我軍投降。”


    秦良玉道:“我不打算接受他們的投降……”


    白杆兵的臉色一沉,他並不在意在戰場上殺死敵人,但他實在不想屠殺手無寸鐵的俘虜——他又不是喪心病狂的建奴。


    秦良玉踹了他一腳。道:“想什麽呢?我是說,我們不接受他們的投降,又不是殺光他們。讓他們找下一撥明軍投降。真是的,我們白杆兵是西南第一強兵,這種保姆的事情,還是讓別的部隊去做吧。”


    看到錦衣衛以零傷亡的代價拿下這座高大雄偉的關卡,秦良玉覺得朱由誠對於白杆兵的評價還是非常中肯的。


    其實,秦良玉考慮殺不殺這些俘虜時,也曾經猶豫了一會。如果留下這群俘虜,萬一他們反水,重新占領關卡。那麽白杆兵就連退路也沒有了。


    不過,想想朱由誠那麽有種。敢留下敗兵在後方,根本不怕叛軍前後夾擊。秦良玉也是豪情萬丈。她心想,隻要有五千白杆兵在手,哪怕敵人有千軍萬馬。所以,這群俘虜最終還是保住了小命。


    看著絕塵而去的白杆兵,關城裏的敗兵既慶幸又失望。慶幸的是,白杆兵也沒有殺害俘虜,失望的是又沒有當成俘虜。這個世界上,當俘虜不難受,難受的是想當俘虜而不成。


    他們倒是想跑,可是想想錦衣衛那恐怖的武力,他們又不敢跑了。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廟,他們又不能離開大明,到時查出來錦衣衛讓他們找明軍投降,他們跑了,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處罰。


    按下敗兵暫且不表,再說秦良玉。


    秦良玉命令前鋒全力尋找朱由誠的蹤跡。


    現在她可不敢說前去救援朱由誠的軍隊,而是想觀摩一下,朱由誠究竟是怎樣強攻下那座高大堅固的關城的。


    忽然,前鋒大叫起來:“將軍,找到了,找到了!”


    秦良玉大喜過望,催馬上前,問道:“找到了什麽?是朱大人的軍隊嗎?”


    斥侯搖了搖頭,指著地上褐色的一坨東西,說道:“秦將軍,找到這個了。”


    秦良玉怒極反笑,冷冷地說道:“你現在不是農夫,找到這個東西有什麽用?難道你準備撿迴去,灑到田裏嗎?”


    斥侯的臉紅了,分辯道:“將軍,您誤會了。這是馬糞,而且是新鮮的馬糞,前麵還有很多。數量如此多的馬糞,一定是騎兵留下的。經過這裏的騎兵,隻有朱大人的騎兵,所以,朱大人是沿著這個方向走的。”


    秦良玉有點不好意思了,查看馬糞,判斷敵軍有無騎兵或者騎兵多寡,這是將軍的基本常識。可是,剛才關城留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強烈了,竟然把這個常識給忘了。


    一般遇到馬糞,斥候都要把手指插入馬糞,試試馬糞的溫度,判斷騎兵的離開時間。不過眼前這一坨,非常幹燥,不用摸,也知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


    斥侯仔細觀察了一下馬糞,匯報道:“秦將軍,從馬糞上來看,朱大人的騎兵離開了大概兩天的時間。”


    秦良玉點點頭,命令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路尋著馬糞前進吧。”


    於是乎,秦良玉的前鋒不再昂著頭四處張望,而是低頭尋糞前進。


    走了一段路,秦良玉忽然明白過來,道:“不用想了,朱由誠是沿著官道前進的,他有輜重馬車,不可能偏離官道。我們隻要沿著官道走,就能追上他,根本不用尋糞前進。”


    擺脫了尋糞前進這個難聽的名字,白杆兵的前進速度快了許多,但依然沒有發現錦衣衛的蹤跡。


    路上所有的關城都被朱由誠粗暴地攻下,留下遍地的死屍和滿城的敗兵。秦良玉也不沒有接收俘虜,反而加快速度行軍。


    走了一天,秦良玉感覺白杆兵和錦衣衛的距離並沒有縮短,要知道,錦衣衛可是一路打過去的,而白杆兵在路上沒有碰到任何阻礙。


    馬祥麟說道:“這真是一支追不上的部隊呀。我感覺,我們越追,錦衣衛的速度反而越快。現在我們和他們的距離,比追之前更遠了。”


    秦良玉說道:“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我現在越來越好奇,錦衣衛究竟是怎麽打仗的。剛才我們看到三座關城,全部被錦衣衛攻克,而且到目前為止,錦衣衛還沒有出現犧牲戰士的情況。攻克敵人,而己方無損,此等豐功偉績,我朝隻有戚繼光戚少保才能做到,可是就算是戚少保再生,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連克三座關城,而且還不影響行軍速度。”


    馬祥麟一臉神往地說道:“我猜朱大人……”


    秦良玉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道:“猜個啥呀,追到錦衣衛就知道了。”


    追到夜幕降臨時,斥侯匯報,發現了朱由誠的宿營地。


    秦良玉走到朱由誠的宿營地,發現地麵平整,除了臨時壘起的灶台和營寨圍牆紮在地麵上的印痕之外,什麽也沒有留下。


    馬祥麟正在指揮士兵挖掘一處可疑的地麵。


    秦良玉問道:“馬將軍,你們在幹什麽?”


    馬祥麟笑嘻嘻地說道:“這處地麵有開挖過的痕跡,我猜朱大人一定把什麽重要的東西埋在這裏了,挖出來看看。”


    秦良玉皺眉說道:“你就不怕是烈士的遺骨?”


    “怎麽會呢?烈士的埋骨之地都要做一個墳包的,這裏是平的。”


    秦良玉正待說些什麽,挖地的士兵一聲歡唿,似乎找到了什麽東西,他們用燈籠照了照挖開的洞穴,便遠遠地退開,嘔吐不已。


    秦良玉上前看了一眼,胃裏一陣翻騰。還沒等她打馬離開,馬就自動地連退十幾步。然後秦良玉和戰馬一起……吐了。


    秦良玉怒道:“你這個逆子,把朱大人的糞坑給挖出來了!”


    原來朱由誠每立一個營寨,都會挖上幾個廁所,供將士使用。離開時,再用土蓋上。


    當然,他不會無聊到立個牌子,上書“五穀輪迴之所,並沒有埋下三百兩銀子。”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簡易廁所也有被人挖開,重見天日的時刻。


    那群士兵還用燈籠照了照了糞坑,這是不找死(屎)嗎?(未完待續)


    ps:(上傳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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