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總算是消停了兩日,杜霍心裏卻惦記著蕭容悅那邊,他送了首飾過去已經好幾日了,她不但沒有要見他,還讓人把首飾送迴來給了木蓮,見著木蓮手上的臂釧時他很是吃了一驚,後來卻是氣惱許久,連帶著對木蓮也沒了好臉。


    早上天未亮就起身,騎著馬匆匆忙忙趕到太學,讓長柏在外邊看著馬等著,杜霍自己垂頭喪氣地進去了,這也是太學的規矩,進了這裏就都是學生,誰也不許帶隨從,這裏多得是勳貴子弟,個個都是家世顯赫,他在這裏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杜家落魄了,他手頭也不闊綽,自然不好意思與這些勳貴子弟多走動,也就更不起眼了。


    進了學堂,博士在講帖義,杜霍卻是皺著眉頭想著淮南侯與自己說的話,盤算著一會下了學要再去一趟勝業坊,無論如何也不能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蕭氏終究隻是個女人,說幾句好聽的,用些小心思,再硬的心腸也哄了迴來了。


    至於讓她迴杜家之後,隻要他高中了,蕭氏也就不好再為正室,就讓她做個貴妾,也算是對得住她了。


    正思量間,一旁榻席上坐著的兩人交頭接耳說話聲傳過來一言半語:“……說是中書舍人尹長春,鳳閣已經有消息了……”


    “……怎麽還不見詔諭”


    “過不了幾日,陛下已經定下了……”


    他不禁留了心,仔細瞧了瞧,認出來那裏麵其中一位是承議郎趙家二郎,另一位不認得,心裏更是一動,默不作聲聽著那兩個人傳過來的話語,更是聽到春闈主考和考期好幾個詞,心怦怦直跳,連蕭容悅的事都丟在了腦後。


    好容易待到博士累了,擺擺手讓他們也歇一會,他迫不及待要過去問,卻瞧見那兩個人快步出了學堂,往外邊迴廊上去,分明是有什麽私密的話要說。


    他忙放輕了步子,走到轉角處停下,一副不經意的模樣站在花圃中,借著樹蔭遮擋住自己,耳朵卻是豎了起來想要聽個明白。


    “……到下了詔諭反倒不好行事了,那時候尹舍人怎麽也要避嫌,就是下人也會約束著,恐怕連這條路也走不通了。”趙二郎低聲說著。


    那一位忙道:“你也知道我府裏與尹家素來沒有走動,畢竟文臣與武將不能太過親近,二郎你有路子?”


    趙二郎笑了:“也就是你阿爺管束得緊,好好的長安折衝都尉,連朝中的這幾個要緊的都不肯走動。”


    杜霍不由地多看了那一位幾眼,倒是沒想到他是長安折衝都尉府的郎君。


    趙二郎卻不知道還有人瞧著他們,他興衝衝道:“這樣的事自然不能明麵上去,我與尹家大郎素來交好,不若這幾日就花些心思,也好搶在前頭占個先機。”


    那一位卻是皺眉:“便是點了春闈主考,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


    趙二郎瞥了他一眼:“這你就不懂了,不說能如何關照,便是漏出個隻言片語給你,提點你幾句那都是旁人不敢想的。”


    他說著附耳上去低聲言語幾聲,笑眯眯的:“你說是不是要緊?”


    那一位連連點頭:“我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個,便是那策論漏上幾句都不得了。”


    隔著不遠在花圃中的杜霍心跳如擂鼓,一股子熱切的期盼湧上來,恨不能上前搭上幾句,但這情形也隻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不過這事非同尋常,隻怕尹大郎也不好就應下,還得先投石問路,”趙二郎卻又皺眉道,“尹府的外院管事裏有一位曹管事是尹大郎的心腹,就在待賢坊裏住著,不若使了人先去見見他?”


    “一個管事……可靠嗎?”


    趙二郎卻是不由分說拉著他:“你真是糊塗了,這樣的事難不成還讓尹家人親自來接著?”


    待賢坊,曹管事!杜霍把這幾個字牢牢記在心裏,見他們走開了,自己忙也走開去,隻是那點意外之喜是壓也壓不住,若真能把尹府給疏通了,就算是沒了淮南侯的舉薦,他也能有不小的把握,畢竟尹舍人可是春闈主考,由他點了進榜更是穩妥。


    他實在是迫不及待,強壓著歡喜等著下學,隻是後麵的課,趙二郎與那一位都沒有再迴來,榻席也是空著的,他不由地奇怪,卻又旋即想明白了,必然是急著去想法子與尹家走動了,看來自己也不能再等,否則那榜上的人可是有數的。


    等到散了學,他急忙喚了長柏牽了馬來,急匆匆趕去待賢坊。


    在巷曲裏找了好一會,才在一間二進的宅院前找到了地方,長柏扣了門,出來的卻是個中瘦削的男子,探頭出來看了他好幾眼,皺眉問道:“什麽人?”


    長柏剛要開口,杜霍卻是大步上前來,客客氣氣地笑著叉手:“敢問是曹管事的宅院嗎?”


    那中年男子更是滿臉警惕,退了一步:“你是什麽人?”


    看來尋對了,杜霍趕忙道:“我是江寧府杜家杜三,如今在太學裏進學,今日特意來拜訪曹管事的。”


    那位曹管事聽說是江寧府的人原本還有些驚訝之色,直到聽說是在太學進學的時候,反倒坦然起來,上下看了看杜霍:“你一個尋常人家的子弟,怎麽會尋到我這裏來的?”


    口氣大得嚇人,分明是沒看上杜霍,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杜霍卻是心裏更是歡喜,看來趙二郎沒有說錯,尹舍人被點了春闈主考,這位曹管事也是真的能搭得上話的。


    他更是謙讓恭敬:“貿然來拜訪,還請管事與個方便。”聲音很是輕,卻是給長柏使了個眼色,長柏慌忙把剛置辦的禮物送了上去。


    曹管事並不接,反而臉色有些猶豫地看了看他們,終究退了一步:“進來說話。”


    直到進了宅院的廳堂,杜霍才大吃一驚,小小的廳堂裏這會子已經擺滿了各色禮物匣子,大大小小各色各樣,絹帛錦繡古物擺件應有盡有,相比之下他準備的倒是算不得什麽。


    那位曹管事呶呶嘴,讓他坐下,這才慢條斯理開了口:“這都是別人送來的,也都是聽到了消息,想取個巧。你既然能尋到我這裏,想來也是有些門路,說說吧,要我行個什麽樣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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