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梅利尼茨基忍不住想高唱一曲,可是他眼前的畫麵又是一轉。接著,他看到了草原上一個落寞大身影。由於離得遠,赫梅利尼茨基看不真切,可是他本能地感覺,那便是自己。可是這是在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赫梅利尼茨基已記不十分清楚了。


    那身影身穿著一身韃靼人的羊皮外翻的襖子,頭上沒有帶帽子,一綹子子的頭發掛在眉心間,油油的,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梳理了。


    身影是那麽的落寞,那麽的孤寂,他傴僂著腰,就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功績。


    “全能的上帝,我該往何處去?又該往何處尋?”


    赫梅利尼茨基聽到那身影自言自語道。


    “啊!”


    赫梅利尼茨基大喊了一聲。他想起來了,記起來了,是的。那就是自己,是別列斯捷奇科戰役戰敗後的自己。


    在那場戰役中,由於自己在戰役進行中便被穆罕默德·格萊伊這個異教徒、背信棄義者所擄去,所以並沒有和自己的哥薩克戰友們一同戰鬥到最後。在這個時候,他剛被韃靼人所釋放,走在前往佩列亞斯拉夫的路上。


    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彷徨無計。紮波羅熱哥薩克和波蘭共和國地實力差距之大,超過了自己的想象,哪怕自己曾經三番五次擊敗共和國的軍隊,可當這個國家真正的覺醒,那些在烏克蘭利益受損的貴族們放下與國王的矛盾團結一心,哪怕自己聯合和韃靼人竟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韃靼人還在中途背叛了自己。


    赫梅利尼茨基聽到自己在自言自語:“尤裏,我的兒子,你怎麽樣了?我的書記官(指伊凡·維戈夫斯基)你是否還活著?還有包洪、希爾科、波波維奇……你們這些家夥都是屬貓的,應該都沒事吧。”


    就在自己自言自語間,赫梅利尼茨基看到自己念叨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父親,你迴來了!我們都在等著你!”


    自己的兒子,尤裏·赫梅利尼茨基高興的叫嚷道。兒子的臉上滿是硝煙,他的外衣黑黑的,胸口和胳臂上還殘留著血漬。


    “大酋長,這枚權杖太重了,還是該你拿著。”


    包洪將黑杖遞給了自己。


    在自己不在的期間,包洪,這隻哥薩克的鷹兒被推舉為了臨時的大酋長,正是因為他的勇敢和機智,紮波羅熱哥薩克的起義軍才沒有被波蘭人殲滅,才保留下了繼續戰鬥的火種。而現在,這位為自由而生的哥薩克將權杖交還給了自己,絲毫沒有貪戀權位。


    “大酋長,所有人都撤到了佩列亞斯拉夫。同誌們都在等著您。”


    伊凡·維戈夫斯基,這位小貴族出身地哥薩克頭領一如既往地將事情辦的井井有條。雖然在對波蘭的問題上他傾向於和共和國議和,並且在哥薩克中很不受其他頭領的待見,可是他對自己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大酋長,我們的鮮血還火熱,我們的火藥袋沒有空,我們的戰馬還能奔馳,我們都在等著你帶領我們和波蘭人繼續打下去!”


    希爾科,這位傳奇的哥薩克,曾經帶著五條小船,百名哥薩克水兵便從第聶伯河順流而下,偷襲了伊斯坦布爾郊區的勇士,雖然臉上那被波蘭馬刀砍出的豁口依舊在流著血,可是那戰鬥的鬥誌卻絲毫不減。


    波波維奇隻是傻傻地笑著。波波維奇是自己最忠誠的戰友,也是自己最信任的哥薩克。


    赫梅利尼茨基和他們一一擁抱了。從他們的嘴裏,赫梅利尼茨基知道了哥薩克酋長國的情勢危機到了怎樣的程度。


    基輔、切爾尼戈夫等烏克蘭的重鎮都已淪陷。占領基輔的亞努什·拉齊維烏的軍隊在城內燒殺搶掠,幾乎將這座城市摧毀。而十二萬的起義軍,經過別列斯捷奇科的重創隻剩下了不到三萬人,並且人人帶傷。而波蘭共和國的軍隊正幾路進逼而來。


    哥薩克們該往何處去?這一問題又擺在了赫梅利尼茨基的麵前。


    “大酋長,大酋長,我迴來了。”


    也就在這時,自己派往莫斯科的耶路撒冷總主教派西迴了來。


    其實早在紮波羅熱哥薩克起義之初,自己便讓派西與沙皇俄國建立了聯係。隻是當時的沙皇政府還沒有從1632至1634年俄波斯摩棱斯克戰爭中遭受慘敗的陰影中走出來,同時對自己的的實力也存有疑慮,因此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迴應。


    而當時,自己相繼取得了科爾鬆、黃水河戰役的勝利,並且又有了克裏米亞韃靼人的相助,自以為羽翼豐滿,所以也沒有更積極的加強與莫斯科的關係。


    而在茲巴拉日圍城戰的最後,韃靼人再一次背叛了自己,赫梅利尼茨基終於也明白了異教徒大不可靠,他重新與沙皇俄國聯絡。


    幾經波折,派西帶迴了俄國沙皇和杜馬願意與哥薩克結盟的訊息。而之前,雙方的要價差距實在太大,一直沒有談攏。


    “太好了!”希爾科高興的大叫道。他是哥薩克中積極的親俄派,這會終於得償所願了。


    伊凡·維戈夫斯基沉默不語。而包洪直截了當地問道:“沙皇的條件是什麽?”


    派西看了一眼包洪,又看了一眼赫梅利尼茨基,然後拿出了協議。


    協議的內容包括:烏克蘭承認沙皇最高權力,但同時保留獨立國家的所有權利;


    保留烏克蘭哥薩克製度,拉達仍為烏克蘭最高權力機構;


    哥薩克有權選擇蓋特曼,但需要向沙皇通報;


    保留哥薩克軍團的行政機構,以及市民和農民選舉的地方行政機構;


    保留烏克蘭原來的財政和稅收製度;保留烏克蘭獨立的司法機構;


    保留哥薩克特權和農民、市民的所有權利。哥薩克軍隊不歸入俄國軍隊,仍由大酋長指揮,冊編哥薩克為6萬人……。


    協議看起來寬鬆,可卻隱藏了致命的兩點,那就是烏克蘭最高權力機構必須承認沙皇;蓋特曼需向莫斯科通報來訪的外國使團和談判結果。


    這將導致烏克蘭人民失去了國家和民族獨立。


    聽到這樣的協議,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希爾科露出喜色,而包洪當即的拂袖而去了。臨走,他扔下了一句話:誰簽了這樣的協議,誰就是哥薩克的罪人。


    可自己當時又能如何?沒有沙皇俄國的幫助,哥薩克就會被波蘭人亡國滅種。


    沙皇俄國的這份協議就像是給溺水的人投去救生圈,挽救了其生命,同時等待他的是前途未卜的將來。


    望著那協議落款和俄羅斯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的鮮紅印章,赫梅利尼茨基摘下了戒指,然後在自己的名字上蓋了下去。


    締約雙方:烏克蘭哥薩克領袖赫麥爾尼茨基和俄羅斯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


    協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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