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笑通被薛峰的大砍刀挑落在地,周圍的南越士兵見狀紛紛前來圍殺他,一排排長矛插過來,梁笑通就地翻滾,將手裏剩下的兩把斷刀擲出去,飛刀結果兩個就近的南越人,搶了他手裏的長矛,然後騰轉躍起,忍著左肩的劇痛,將長矛耍的如風障一般,令周圍的南越士兵都進不了身。


    有了薛峰的衝擊,宣軍的阻擋瞬時便變得弱勢起來,薛峰如一個分海神針一般,佛擋殺佛,神擋殺人,將兵潮之間分割處一段天嶄,眼看就要逼近了篷車。


    他掄起大砍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削落篷車的蓬頂,然而仇人卻並不在車內,剛剛那箭明明是從這裏射出來的,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麵前黑乎乎的東西一聲震天的響,頓時火花四濺,爆碎的彈片向四周飛散。


    旁邊一宣朝士兵露著得意的眼神,他的麵貌薛峰雖不曾見過,但是那透著恨意的眼睛他該熟悉,是姚燦。


    篷車裏哪有什麽梁非陽的影子,剛才從篷車裏放出來的羽箭不過是靠一隻弩箭發射出來的,隻需有人從篷車後麵看準時機操控著弩箭發射,然後混在士兵中,薛峰自然以為篷車內有人,而不顧一切的攻過來,接著便是火雷彈盛宴等著他了。


    這一次說什麽秦榛都不答應梁非陽一同前來,從薛峰能在風雨手下幫他攻城便可知道,薛峰一定不知道薛榮是怎麽死的。


    雖然薛榮是中了非陽射出來的箭,但如果不是風雨拽著他擋箭,薛榮不一定會死,風雨必定是把薛榮之死推到了非陽身上,這種謊言騙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薛峰並不是什麽難事,所以非陽一定要暫時避開薛峰才算安全。


    周圍不還有少剛才聽到賞賜聚集而來的南越士兵都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薛峰雖然在爆炸前的一瞬間看清了炸彈,但是由於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避,馬中彈吃痛將其甩了出去,他胸膛和四肢全部被飛散的彈片射中和燒灼,雖然在劇痛之下但他還是依舊撐著長刀從地上爬起。


    秦榛他們見狀十分震驚,這樣還能爬起來,這還是人的血肉之軀嗎?


    薛峰雖覺得自己能忍,但是神智已經要暈厥過去了,風雨見狀令城中之人打開城門,放出城中的百姓。


    他不與顧希白戀戰,飛掠到薛峰身邊,和其他的南越士兵護著他後退。


    風雨迴頭看了宣軍一眼,露出瘮人的冷笑,接下來的好戲他還等著瞧呢。


    宣軍中有人認出來,龜城中放出來的人是龜城裏的百姓,這下可是被人拿住了七寸,宣朝百姓擋在前麵,宣軍下手之時便有所顧忌了,不能殺不能傷,眼睜睜的看著南越人迴到了城內,關上了城門,可是龜城的百姓為何會幫助南越人呢?


    可是還沒等宣軍明白過來,龜城百姓已經舉起武器向宣軍砍殺了過來。


    顧希白道:“他們是死人還是活人?看著就如同僵屍一般,殺這種人可沒意思”


    “當然是活人,你可別混勁上來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被控製了,不要傷他們的性命”秦榛道。


    顧希白嘁道:“裝模作樣”


    他在諷刺她大發一些無聊的善心。


    雖然龜城百姓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但是揮舞著武器對著人砍、刺也很有殺傷力,因為宣軍根本不敢傷他們。


    征南軍本就立了軍規,不許動百姓的財產,不許傷百姓的性命,凡是奸淫搶掠的事情,一旦發現,必定軍法處置。


    兩方的人馬混雜在一起,士兵有所顧慮,有的被龜城百姓包圍住的士兵來不及與他們隔開,便被幾人合力圍攻致死,來得及與百姓分離的士兵,隻好遠遠地退出交戰之地,與他們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看著那些陷在人群之中被攻擊的兄弟們而無能為力。


    秦榛也隻能在南風與北風的裹挾之下從人流裏扯出一條通道,盡可能把更多陷在人群之中的士兵救出來。


    顧希白可是不管那麽多,他又不是征南軍的人,隻不過是跟來找風雪報仇的,在人群中一陣砍殺,可若是以前的他必定不會顧及這些百姓的性命,但現在他下手雖然可致殘,但畢竟未下死手,在人群中也帶出來不少宣兵。


    當秦榛衝到安全距離,迴頭看向龜城百姓的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停下攻擊,但是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掙紮的。


    城中是侵占他們家園的敵人,欺辱他們家人的仇人,然而他們現在卻在幫著仇人砍殺前來幫他們趕走敵人的本朝士兵,看著他們並未還手,而是一個個在他們的圍攻之下喪命,心裏的痛超過了肉體上的痛。


    秦榛看到他們每個人像是在與自己做鬥爭,有人顫抖著用另一隻手握住自己持武器的手,想要停下來,然而當動作停下來的時候,他們臉上的表情異常扭曲,四肢痙攣抽搐,額頭上冷汗直下,有的弓著身子,艱難的移動著步子。


    他們之中的幾個人將身體麵向對方,雙方對視了一眼,然後將手裏的武器一同刺向對方,好幾個人都是這樣開始自相殘殺,龜城城下出現了恐怖的場景。


    更多的百姓開始采用這種方法,即使他們身體抖動的更厲害,麵色蒼白的如同等待入殮的屍體,但是依舊不能阻止他們攻向對方,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會解脫。


    風雨迴到城上看著他的蠱人並沒有聽從體內蠱蟲的話,而是選擇這種方式來反抗蠱蟲,真是一群愚蠢又可笑的人,宣軍也同樣愚蠢,這群百姓本來也難逃被他們南越人屠殺的命運,何必犧牲士兵的性命來換取戰鬥力低下的百姓的性命,反正城內百姓們也是被人控製了,直接殺了百姓也許還能阻擋住他們迴城,如今他們已經迴到城裏了,日後再想引他們出城交戰必定沒那麽容易。


    不過若是宣軍對這些百姓下手了,也正合了他的意,因為如此打擊的便是宣軍的精神,本朝的軍隊為了自己能活命而屠殺無辜的百姓,不隻丟了宣朝所謂的大國風度,也丟了征南軍的士氣,日後即便打了再多的勝仗,也擺脫不了屠殺本朝無辜百姓的罪責,朝中會有人中傷他們彈劾他們,百姓也不會理解他們而是怨恨他們。


    秦榛見龜城百姓想以玉石俱焚的辦法解脫,隻得命令征南軍先行撤退,今日若是再打下去損失將會更大。


    龜城百姓見征南軍撤了,體內的蠱蟲也停下了鼓動,一個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又迴到了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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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卑鄙了,竟然用這種方法”梁笑通憤怒的拍向桌子,接著發出抽冷氣的嘶嘶聲。


    他忘了他肩上的傷口還有傷,這麽一拍傷口又有些崩裂。


    秦榛她們在距離龜城五裏的地方駐紮下來,退迴來的時候便派人傳信到狼山上把秦晏接了過來,龜城百姓一定是被南越人控製了,所以才會聽他們的指揮,要想攻下龜城必需先解決這令他們束手束腳的百姓們。


    “你這脾氣呀......你這傷口今日都崩開七次了,再不注意,幹脆你這胳膊別要了”秦晏兇他。


    在病人麵前一定要保持他這神醫的威嚴,繃帶重新纏上之後,秦晏道:“聽你們的描述,龜城百姓應該中的是比較低級的一種血蠱,如此大麵積的想要控製這麽多的人勢必沒有那麽多的精蠱可用,所以對付這類蠱還是有法子的,這種血蠱在寄主體內的都是母蠱,而施蠱人會把子蠱聚集在一起,或者用火烤,或者用毒藥草熏,總之子蠱備受煎熬的同時,母蠱也能感同身受甚至更加痛苦。


    母蠱痛苦便會在寄主迪內瘋狂的噬咬,啃食寄主的血肉,寄主不能忍受這種痛苦便會依照施蠱之人的命令行動,隻有當他們攻擊你們的時候他們體內的痛苦才會減少,但他們竟然能夠用意誌力違逆施蠱人的指令,也是十分難得啊”


    “那可有方法能抑製他們體內蠱蟲的活性,之前顧大少爺體內的蠱蟲都能用蘘草逼出來,這些蠱蟲應該也可以吧”秦榛道。


    “話是沒錯,但是需要大量的蘘草,隻不過他們聞到蘘草製成的藥粉之後便會昏迷過去,我還需再觀察之後才能開出準確的藥方逼出他們體內的蟲子”


    顧希白抱臂環胸的靠在一邊道:“何必這麽麻煩,直接殺過去不就好了,這樣簡單直接也能緩解他們體內的痛苦”


    “照你這麽說,你先前中蠱的時候也該一劍結果了你的性命,你如今怎麽還站在這裏”


    秦榛一句話懟過去,顧希白無話可說,梁笑通在一旁捂著肚子憋笑。


    顧希白理虧掀開帳篷簾子出去了。


    “大概要多少的蘘草?”秦榛問。


    “五百公斤左右吧,畢竟在開闊的地方製成藥粉,得要足量才能起到作用”


    這五百公斤的蘘草可上哪兒去弄啊。


    但是藥材的事情並沒有煩惱太久,因為顧家不聲不響的集齊了這五百公斤的蘘草,顧大少爺心口不一的樣子真是有些可愛又有些討厭。


    秦晏熬藥製藥粉的時候秦榛也安排士兵們做一些東西,為下一次的攻城做準備。


    期間南越人也時常夜晚從龜城內出來偷襲征南軍的大營,想搞疲勞戰術,讓他們疲於應付南越人的偷襲,而精疲力盡,然後他們再出其不意發起進攻。


    然而也沒那麽容易讓他們得逞,秦榛讓士兵們輪流在外圍值守,如果南越人發起大規模的襲擊便約定一種鳥聲的暗號,約定的暗號響起,中間休息的士兵再動,若隻是小打小鬧便讓留在外圍的士兵招唿他們。


    有時南越人夜間偷襲的時候也會撲空,因為秦榛時常會把軍隊帶到林中休息,偷襲的南越士兵到了空無一人的宣軍大帳的時候反而不敢進,因為他們會懷疑是不是唱的空城計。


    好幾個夜晚都是如此的時候,有的南越士兵鼓起膽子,試探的朝營地裏麵走去,見果然是空無一人,但是一些輜重還在,竟然這麽隨意的便把輜重留在這裏,也不怕他們毀了這些物資?


    而當南越人都進入了營地之內想要毀掉這些輜重時,地麵上又會突然出現一絲凹陷,一個直徑約三丈的圓形範圍內出現了坍塌,這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地陷,隻要他們敢進來,地陷便會為他們開啟。


    秦榛安排征南軍的士兵每晚輪流在營帳邊守著,地陷之下是用木頭支撐著上麵的板子和泥土,若是南越人進入了營帳,便點燃放置在木樁周圍的火雷彈的引線,引線外圍包了一層管子埋在土裏,可以從地上點燃引線,引線順著管子引爆支撐地陷的木樁。


    南越經曆了一次代價比較慘痛的偷襲,近幾日夜晚都沒有再派人偷襲過,而秦榛要準備的東西趁這幾日安生的時候也差不多完成了,重整士氣便準備再戰龜城了。


    紅色的潮水再次兵臨龜城的時候,風雨高高在上的站在城樓上俯視,心裏嘲諷道一群不自量力的人,對付這些虛偽的宣朝人,根本不用他們南越人出戰,隻要派出那些傀儡便是。


    龜城的城門打開,城中的百姓如行屍走肉般被放了出來,鑒於上次百姓們玉石俱焚的選擇,南越人加重了蠱蟲的刺激,配之以藥草讓他們服下,這次他們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蠱蟲操控住了,再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風雨覺得看他們互相殘殺非常有趣,到底是虛偽的宣軍選擇被無辜的百姓殺掉,還是忍不住反擊殺掉百姓,他十分好奇結果。


    “你們看他們的眼睛裏都是黑洞洞的,怕是他們的心智已經完全被蠱蟲控製了”梁笑通指著對麵迎來的人道。


    “別擔心,我們的藥可是足夠分量的”秦榛道。


    從宣軍隊伍中推出來幾個巨大的鼓風機器,機器口上包著一個大的布兜,可以將從機器中鼓出來的風匯聚到一起,一包包藥粉倒入鼓風機的進風口處,宣軍士兵用手搖動搖把,布兜一開一合的鼓動起來,藥粉隨之而來撒向天空中。


    黃色的粉末如螢火蟲般飛舞籠照在百姓的身上,原先蠱人們絲毫沒有表情的麵孔上出現了一絲波動,體內的蠱蟲似乎感受到了藥粉的威力,不安的躁動起來,他們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抽搐,身體也痙攣彎曲,雖然極難忍耐,但是恢複了神智的一絲清明,當他們的眼神恢複了神采之後,便像失了提線的木偶人般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秦榛見狀,連忙叫宣軍把板車推上來,“快,把人帶走”


    城樓上的南越人見到宣軍意圖把他們的傀儡劫走,定然不會讓他們如願,但他們並不打算去搶傀儡迴來,而是選擇放箭射殺倒在地上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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