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秦榛他們考慮到了南越人毫無人性的一麵,在板車前方加裝了盾擋,已經躺在板車上的人可以避免被箭射傷。那些還躺在地上的百姓,宣兵也都舉著盾牌,護著他們七手八腳的將他們抬上板車,少數幾個來不及擋住箭矢的百姓,雖中數箭躺在地上,但宣兵還是把他們的屍體抬上板車,決不能讓他們暴屍野外,既然要埋也是要由自己人來埋。


    城上的風雨見狀不好,連忙派兵出城截擊,他們帶著百姓,是個負擔定然難以逃脫。


    趁著現在他們還沒逃遠,先攔住他們,城中的南越人飛馳出城,隻見當先一人居然還是薛峰。


    “他是人還是鬼啊,他不是已經被彈片射中了全身嗎,怎麽如今還生龍活虎的上戰馬殺敵,他的身體是鋼鐵做的嗎?”梁笑通發出一陣驚歎。


    “奇怪,他忍受痛苦的能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常人的範圍內,彈片中及全身,怎麽都要臥床休息幾個月才能上陣,這短短十幾天便這樣,難道說他是感受不到痛苦嗎?”秦榛疑道。


    “我去攔住他,你們帶著其他人先撤”梁笑通道。


    “他是銅牆鐵壁,你以為你和他的身體是一樣的嗎,還是我去吧”顧希白道。


    他調轉馬頭,轉身殺了迴去。


    南越人的隊伍衝過來的時候,顧希白當先一個拌馬繩絆倒前麵的幾個人。


    薛峰從馬上摔下來,淩空一躍,落在地上,接住了顧希白自馬上的攻擊。


    本以為這次他也是一個硬骨頭,但是還是能感覺出來薛峰接招時的吃力,腳步不停的往後錯。


    “看你這麽的為風雨賣命,難道你還不知道薛榮是怎麽死的嗎?”顧希白道。


    薛峰努道:“當然是梁非陽那個懦夫,隻敢背後偷襲,有本事光名正大的出來與我對決”


    他擋了顧希白幾招後見機跨上一匹戰馬。


    “你要決鬥的人不是他而該是風雨,是風雨拉著他擋箭,不然他也不會死”


    “你以為我會信嗎?”薛峰暴怒一嗬,將力氣灌入大砍刀,如破雲之勢砍來。


    顧希白靈巧閃過,捫心自問一下,狼山害薛峰不淺,所以他會相信風雨也不足為奇,隻是苦了他替狼山承受這蠻夫的怒火。


    “真是可悲啊”顧希白道,他是真可憐這個找錯報仇對象的人。


    他們交戰幾十招後,薛峰的力量漸漸泄了下來,看起來威猛無敵的陣勢,但慢慢變成了一副空殼子,看樣子那隻野猴子先前在河裏撒的藥粉還是起了點作用。


    顧希白抓住機會伶俐的刺出幾劍,薛峰力量變弱後,反應速度也變慢了,手裏的大砍刀漸漸擋不住顧希白的劍影,身上被刺中了幾處,傷口處鮮血迸發,看樣子是之前的傷還沒有好。


    然而他意誌力似乎極其堅強,持著長刀硬要逼近顧希白,想與他打近身戰,奈何他的大砍刀並不擅長近身戰,十分吃虧,可顧希白看準機會長劍刺出,直指要害,“今日就是拿你的命祭我顧家無辜枉死女眷之命的時候”


    他腦中浮現出慘死在小巷裏和那群差點被輕薄的顧家女子,胸腔裏積滿了怒氣,將這股憤怒灌注到劍傷,狠絕的刺向薛峰。


    當長劍要抵達薛峰的胸膛之時,一隻羽箭帶著迅疾的氣勢,貫穿薛峰的胸膛,他栽倒在馬下。


    顧希白剛想望向射箭的方向,罵上一句多此一舉,然而下一瞬,薛峰倒地的地方傳來一聲轟響,顧希白的馬被爆炸聲驚的異常跨燥不安,揚起前蹄四處亂撞,好在他最終讓馬安定了下來,這才心有餘悸的想到,那箭其實是救了他。


    此時梁非陽在距離裹挾著百姓撤離的宣軍十丈遠的地方,射出了精準的一箭,小榛雖不讓他再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去到令他身體不適的地方,但是他的箭是利器,可以出其不意的給對方造成致命的一擊,令敵人難以防範。


    因為這次隻是搶被操控的百姓們出來,征南軍並不戀戰,所以同意他跟在隊伍的最後方,關鍵的時候再發揮箭的作用。


    剛才他看到薛峰將手伸到背後,懷疑他是想使暗器或者有其他招數,所以射出了至關重要的一箭。


    沒想到薛峰竟然在身上綁了炸藥,想與他們同歸於盡,最後的最後,薛家兩兄弟的性命還是落在了他的手上,雖然他本意並不是取他們的性命。


    薛峰躺在地上,身體已經支零破碎了,嘴裏還大口大口的冒著鮮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隱約看到了他的弟弟,那個有著聰明腦袋,但是在外麵受了欺負會經常躲到他身後找大哥做主的弟弟,他雖然也常打罵他,但他的弟弟不能受別人欺負。


    他喃喃道:“大哥沒有阿榮那麽聰明,隻知道用蠻力為你報仇,即便靠著那令人作嘔的小蟲子,也終是沒能手刃仇人......咳......咳”


    他口中的鮮血不斷湧出,“大哥累了,來世,阿榮做我的大哥庇護著我吧”


    他睜著一雙牛目,不甘心就這樣死去,直直的望向天空,好似怨氣不散。


    顧希白的馬又迴到了薛峰的屍體旁邊,轉了幾圈,幽幽的道:“即使你死了我也得告訴你,薛榮是因為風雨死的,你真是找錯了對象”


    有那麽一瞬間顧希白覺得薛峰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光,而後又黯淡了下去,他覺得身上的寒粟子有些起來,驅馬離開了那裏。


    南越士兵看著他們不可一世的力量之神,永不知疲倦和退縮的精神象征也敗倒在那裏,士氣上產生了打擊,無心再追宣軍和百姓,紛紛鳴鑼退兵,縮迴了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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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越宮中漢白玉石的大殿上,穆婧宸姿態妖嬈的坐在漢白玉石的椅子上,整個殿中透著一股幽冷清微的氣息,一個木製方盒子裏的蠱蟲撲通了幾下,最後奄奄一息的趴在木盒子裏。


    “死了嗎,看來用來試驗的大力蠱的效果也不過如此,雖然能讓人感受不到痛苦,但畢竟是血肉造的軀體,也會破損、受傷、流血,依然是脆弱不堪”


    她將手伸進一個木盒子裏捏死了那隻母蠱,寄主體內的子蠱死了,母蠱也活不了多長時間,索性讓它們早點團聚去吧。


    她又拿出來放在袖中的那個精巧玲瓏的白玉盒子,揭開蓋子,裏麵閃著四點幽綠的光芒。


    她用纖長的玉手逗著它們:“你們也想嚐嚐人身上血肉的滋味嗎,別著急,你們可是我的寶貝,可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為你們的寄主的,我會替你們好好挑選的”


    她輕輕咬破手指,滴了兩滴血進去,兩隻小蟲爭先恐後的爭搶,她滿意的合上了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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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榛從龜城劫迴百姓的那天,寧雲修也終於從他的湯藥中解脫了,體內的雪凝草之毒被祛除之後,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真氣在體內又能暢通的運行,整個人不再是氣血虛浮的樣子了。


    狼山上雖然有人照料著他每天泡浴,但是隻能呆著山上感覺自己都快發鏽了,他現在雖然與宣朝外界隔絕開來,但是與南越探子的聯係還在,而且狼山收集情報的能力也不賴,外界的事他還是有所掌控的。


    隻是他出京之前一直擔心的是西北車蘭國會趁機作亂,雁城的英國公因為秦榛找來秦晏救了獨子餘錦生的性命,而被他拉攏過來,陳飛將軍因他將建安城大捷的真相公之於眾,洗清了他貽誤軍情的罪名,因此也與他結成同盟。


    這兩座城他並不擔心,而且車蘭國首領吉多魯和其侄子阿加納本來就因為一個名叫曼莎的女子,而心生嫌隙,阿加納帶著牛羊投降宣朝未果,反而被為了冒領戰功的申汝斌當成靶子追殺,不得已重迴吉多魯的麾下,還忍痛割愛的又將自己的妹妹獻上,吉多魯雖然明麵上接納阿加納迴車蘭國,但是畢竟有過投降的曆史,心裏還是防著阿加納的,所以車蘭國的內部矛盾如果利用得當,他便可以采用分而劃之的手段進行離間。


    隻是阿加納的勢力相對於吉多魯來說還是過於薄弱,即使心生反心,也難以成就分裂吉多魯的氣候,吉多魯除了他這個侄子,還有三個兒子,勢力都不弱,阿加納隻能安生的在其勢力之下,仰其鼻息。


    而阿加納為了重新奪迴曼莎,他自懂得韜光養晦,隻不過這需要時間。而他所擔心的問題是,若在阿加納的勢力壯大之前,吉多魯便采取了行動進攻宣朝,京城之中可有人能有力抵擋。


    當他去到宣軍在龜城外的駐紮營地時,士兵們正忙忙碌碌的熬著藥,秦晏在那邊頗神氣的指揮,營地的空地上躺著一些好似僵屍般身體僵硬的人,士兵將熬好的藥喂入他們口中。


    秦晏先看到他,叫他過來,“好徒婿,你來了,快來幫我把這些藥分發下去”


    寧雲修走過去掃了他一眼,秦晏意識到他現在已經恢複了,不是他想按住就能按住的了,換了種方式笑問道:“有沒有感覺身體十分輕盈,體內的真氣運行十分流暢,丹田處有一種清明的感覺”


    “的確如此”


    秦晏得意的笑笑,“那是我在你的藥浴裏加了梔子、紫花地丁等草藥,可以在祛除雪凝草之毒的時候順帶著將你身體裏原有的一些毒素清除出去”


    怪不得他泡浴之時總有肺腑發熱的感覺,但他也曾懷疑過秦晏是不是在拿他練手。


    “那些便是南越人製成的蠱人嗎?”他看向營地中的人。


    “能這麽大規模的製作蠱人,他們所培育的蠱蟲規模也是不可小覷啊”


    秦榛帶著南風、北風巡視營地的時候看到寧雲修正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走了過去道:“你怎麽樣,身體裏的毒素都解了嗎?”又轉頭問秦晏,“師父你確認不會有毒素殘留在體內嗎?”


    秦晏正經道:“我可是孫思邈第二十三代傳人,你可以懷疑我本人,但是不可以懷疑我的醫祖”


    秦榛安下了心,看到營地裏的蠱人,她想起薛峰怪異的樣子問道:“薛峰是否也是被蠱蟲操控了,所以即使疼痛但也仿若不知”


    “看他這情況,他所中這蠱蟲的威力要比龜城百姓所中的蠱蟲厲害,是一種可以激發人身體潛力的,產生超出自己身體範圍的能力,比如力大之人會更有拔山之力,速度快之人會行動更加敏捷,但是這種蠱蟲因為透支了人的體能所以會使人的壽命縮短,但是具體會縮短到多久,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我想他應該是自願受蠱蟲操控的,為了替他弟弟報仇,可惜被人利用了”秦榛道。


    “像薛峰這麽殘暴的山賊,能為他弟弟做到這種地步,令人有些刮目相看,不過南越人製蠱如此得心應手,若是之後再產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蠱人,我們得先找到應對之策才是”寧雲修道。


    “現在隻能用藥粉控製寄主體內蠱蟲的活性,能製服一些簡單的蠱蟲,但若是精蠱或是大麵積的想要蠱蟲聽話,得找到蠱王才行,蠱王可號令百蠱,但是據說蠱王在幾百年前就不存在了,連南越皇室都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有蠱王的存在”秦晏道。


    “我會讓我的人尋找蠱王的下落”


    “也隻能如此了”


    秦榛與寧雲修迴到大帳的時候,聽到裏麵的顧希白和梁笑通正在吵架,梁笑通窘的麵紅耳赤。


    “你嘴皮子溜,我說不過你”他氣道。


    “我就說我功夫比你好,薛峰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劍術精妙,讓他應顧不暇,毫無反擊之力,所以說你甘拜下風就是了”顧希白道。


    “那是因為他被彈片射中了,你趁人之危,有本事等我傷好了,不,現在咱倆就比試比試,就你這沒有兩寸厚的肩膀,還抵不了我一拳”


    “好啊,來啊”


    秦榛撩開簾子進去製止道:“好了,你們都沒有非陽大哥厲害,薛峰薛榮都是他一箭射死的,你倆別爭了”


    那兩個人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站在一旁一直觀他倆爭吵的梁非陽破無奈的笑笑。


    秦榛直奔主題,“咱們是時候該發起反攻了,這一次一定要拿下龜城”


    “龜城如銅牆鐵壁一般,若是他們不出來,我們難道強攻?”梁笑通道。


    “他們若是不出來,我就飛上城,砍了南越人,從裏麵把門打開”顧希白道。


    “你能飛,不代表其他將士們也能飛”秦榛道。


    “飛,這個想法很好,若是從地麵上不好強攻,空中進入倒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寧雲修道。


    秦榛沒想到顧希白這種隨口一鄒的想法,他真的有在認真考慮。


    “古有魯班造木鳥,據傳可在天上飛翔三天三夜,張衡製飛行器,近有萬戶飛天,雖說有的是傳說,有的失敗了,但是是有飛翔的依據的,譬如竹蜻蜓,木鳶,孔明燈等器物都可以有所印證”梁非陽道。


    他這麽一說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人若是能撐著滑翔翼的裝置從龜城附近的山脈滑下”


    “或者是製作一個大型的孔明燈,將人載到其下,送入城內”


    “或是在空中建立一條索道,跨越龜城,人從其上劃過再落入龜城”


    ......


    兩個人頗為熱烈且認真的討論著從天而降的可能性,秦榛覺得這兩個的想法簡直比她偶爾冒出來的想法還要天馬行空。


    秦榛悄悄的問向南風北風,“你覺得他們說的可靠嗎?”


    “光有想法,沒有實踐”南風道。


    北風下了定論,“不可靠”


    秦榛點點頭,她還是覺得從地下進攻,比較靠譜,她的挖洞本事決不放棄。


    既然雙方有兩種意見,那便各自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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