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修剛剛醒來,他穿著白色的中衣靠在身後的枕頭上如數家珍的道著南越的情況。


    “穆傑是穆崢的獨生子,穆崢是十幾年前與樂聞將軍對戰時最大的對手,在樂聞將軍死後不久也得病去世了。


    穆崢將軍平日裏好養門客,收養義子,風雷、風雨、風雪都是他收養的義子,與穆傑一起長大,這三人都無血緣關係,隻不過在收養他們的時候分別是在刮風打雷天、刮風下雨天、刮風下雪天,所以起的如此相像的名字。


    三個人也是性格迥異,風雷成熟穩重不輕功冒進,此次攻城的主要將領是他,風雨狡詐陰險,善計謀,風雪性格詭異,陰晴不定,但是個性情中人”


    秦榛聽他了如指掌的說起南越的將領,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這麽詳細的?”


    “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間乃千金不換之法寶,大到對方的將領,小到對方將領的看門人、侍者的情報,都有在戰爭中決定勝負的價值”寧雲修道。


    說起來他安插在南越的間諜花的可都是睿王府的錢,想想他都有些肉疼。


    “安王殿下頗有遠見”梁非陽讚道。


    “那你可知道風雪的性格為何如此怪異,明明是男人,但卻要把自己扮成女人,明明扮成了女人還十分討厭女人和身材健壯的男性,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秦榛對風雪的印象尤為深刻,所以十分好奇。


    “說起來風雪也是一個可憐人,他本來有個非常喜歡的女子,名叫錦溪,二人也應該是互相有情,隻是這錦溪後來執意要與他分開,但是卻不告訴他理由,風雪低沉消極了一段時日,那段時間他身邊的侍衛尹默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他便逐漸的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心腹的侍衛身上,最後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一個男人,但他卻絲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而那尹默初時也義無反顧的想要與他在一起,但是時日久了,流言蜚語多了,尹默懼怕身邊汙穢不堪的辱罵選擇放棄了這段感情。


    風雪不理解尹默的選擇,覺得隻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流言什麽的一點都不重要,但是又不能強迫尹默,隻好慢慢放下這段感情,但是未過多久,他便發現他原先深愛的錦溪和這時深愛的尹默搞在了一起,兩人經常私下見麵,有一次他發現兩人行蹤鬼祟,於是偷偷跟到了兩人會麵的地方,推門而入時發現兩人一絲不掛的睡在一起,他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又覺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和玩弄,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在倆人睡夢之中結果了兩人的性命,還挖出了兩人的眼睛風幹之後一直帶在身上與他形影不離,那倆人的屍體也被他用石灰粉醃製過後放在自己的院子裏,天天看著,但是這件事總覺的巧合了些,我便留意了是否還有什麽其他隱情,正著人暗中細查呢”


    秦榛拂了拂自己胳膊上豎起的寒粟子,覺得十分惡心和變態,他不覺得瘮得慌嗎?帶著兩個人的眼珠子揣在懷裏。


    “所以他才仇視男人和女人嗎?”梁笑通道。


    “那侍衛尹默就是你這種身材壯碩的類型,像我和梁非陽一類的應該比較安全”


    梁笑通抖了抖肩。


    秦榛腦海裏突然浮現了連青在雲修掉下山崖後的那聲淒慘的唿喚聲,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連青對雲修如此情深義重,不會是也有這個癖好吧,看來對這個侍衛也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你說可能還另有隱情,為什麽會如此說?”梁非陽道。


    寧雲修看了他一眼,果然很快便抓到了重點。


    “風雪本來是穆崢將軍最喜歡的一個義子,即使穆崢去後,他在南越軍隊中的威望也很高,但是這件事之後,南越人覺得他性格怪癖,喜怒無常,連最愛的人都能以這種方式對待,對他頗感心寒,穆婧宸為了緩解軍中對他不好的言論,暫時把主要的任務交給風雷和風雪,不過這也沒什麽,他本身也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人”


    “所以你懷疑那個女子和侍衛的事另有隱情,因為有人從此事中得利”秦榛道。


    梁非陽讚同道:“可是他既然能毫不猶豫的殺掉那女子和侍衛,說明他偏激的性格不是一日兩日養成的,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敢冒著生命危險背叛風雪,難道非對方不可嗎?而且從時間上來看,那錦溪有難言之隱離開風雪的時候,風雪還沒有愛上侍衛尹默,所以當時錦溪應該不是因為尹默離開的風雪,否則尹默也不會如此大膽的還與錦溪攪在一起”


    秦榛和寧雲修都看了他一眼,深感原來沒有感情經曆的梁非陽反而能從這麽理性的角度分析問題,倒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不妨讓你的人再往前追溯,到他被穆崢收養的時候,說不定能查到些什麽”梁非陽道。


    寧雲修點頭示意。


    “那我們趕緊去越水三城吧,晚了南越人可就把益北城也占了”梁笑通道。


    “不急,我們去總得名正言順才好,不然以什麽身份,山賊和一國之軍作戰嗎?一個山賊如何指揮的了城內的士兵,兩方勢必有所嫌隙,這樣的隊伍不用打便輸了”寧雲修道。


    “那你說如何是好?”


    寧雲修隻迴了一個字,等。


    “既然益北城派人來了,那麽朝廷也會有所考量,應該不久便會下詔了”秦榛道。


    “那顧家的公子怎麽辦,他這麽久沒消息了,說不定正在南越人手中受皮肉之苦呢,他不是製火器的高手嗎,我們得想辦法把他救迴來”梁笑通道。


    “雖然他落在南越人手中可能是個意外,但是以他的智商應該有辦法能保全自己的性命,畢竟南越人還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他的性命應該暫時無礙,但是肉體便不好說了”秦榛道。


    “南越人既劫了他,必然會有所求,我們隻要既來之則安之,讓他們主動找上門來,最不濟是拿顧希白做他們的擋箭牌,我們提前想好應對之策便是”梁非陽道。


    “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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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益北城的信使最終雖說是見到了狼山的當家的,隻不過見的是三當家的秦榛。


    一身男裝打扮的秦榛,對著信使正經八百的講到狼山眾人有多麽的愛國,有一腔為國效力的熱血,隻不過山賊的身份太上不得台麵,若是去了戰場上與敵人殺敵,反倒叫敵人笑話我朝的軍隊拿不出手,如此丟了大宣的臉麵,損失了我方的氣勢,實在是天大的罪過,狼山萬萬不能這樣做,所以還是請信使迴去告訴益北城守將堅持堅持再堅持,實在不然可去尋附近城池的救援。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是正規軍,不能跟正規軍打,要想我打得給我個名分,附近城池的宣朝守將們都自顧不暇了,哪有兵力分出去救援別人,自然是拉不到救兵的。


    益北城守將將此事上報朝廷,希望朝廷能夠招安益州境內的山賊,山賊賊風彪悍,是現成的可用兵選,可以直接上陣殺敵,可免征兵訓練之過程。


    過了幾日朝廷派來了使者到狼山招安,封狼山人為平南軍,狼山的三個當家的分別是平南大將軍及副將。


    但是被梁非陽拒絕了,理由是狼山之人聚在一起隻是互相幫助共同謀生,小打小鬧的並不是正規的隊伍,上不了戰場。


    梁笑通在一旁十分奇怪,居然這麽大排場拒絕了皇帝的招安,若是皇帝不再派使者來了,那他們的小算盤不是白打了嗎。


    梁非陽讓他別擔心,成帝自然會再派人來的,古有三顧茅廬之說,今也有國朝使者三顧狼山之事,若是答應的太早,反而顯得我們是迫於朝廷的壓力不得不從的,而顯現不出狼山的價值,非得拖上一拖才能爭取到更大的利益。


    成帝的確並未氣餒,而是接二連三的派出使者,到第三次的時候,梁非陽終於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而換得的是多一倍的賞銀和征南大將軍的稱謂。


    作為軍費的五萬兩銀子隻先行運來了一半,朝廷說最近各地都需用錢,國庫實在是緊張,剩餘的錢會盡快運來,正好安王殿下和親的聘禮都放在狼山之上寄存,可以先行用聘禮墊上軍費,讓征南大將軍先行出兵收複邊城,不要耽誤軍情才是。


    “成帝的小算盤打的也太精了,這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巴著他那小金庫裏的錢,我聽說前幾天宮中剛為容妃的四皇子舉辦了盛大的滿月酒,僅那一天宮中便花費了十萬兩白銀,這到了用軍費的時候反倒是推脫國庫空虛”秦榛坐在寧雲修的床邊一邊喂藥一邊道。


    “所以你早知道成帝一毛不拔,才帶來了這麽多的聘禮”


    “你可否吹一下”寧雲修嫌藥太燙了。


    秦榛翻了一個白眼,鼓起腮幫子吹了兩下,寧雲修才默默道:“其實要是早知道你狼山有這麽多積蓄,也不用我帶這麽多東西了,這裏麵有一半的東西花的是我睿王府的錢”


    “想不到睿王府深藏不露啊”秦榛調侃道。


    “睿王府還有更多你想不到的事,不妨以後可以慢慢發現”


    他光顧著說話,沒注意秦榛的湯匙沒有吹過便直接遞過來了,他不察便直接喝了,“燙,燙......”


    為了顧及形象他還是忍著燙把那湯匙的藥咽了下去。


    秦榛嘴角偷偷憋著笑,喝藥都堵不上他的嘴,叫他總調侃她。


    門外有人來報,大當家的來找秦三大當家的。


    “可知是什麽事?”秦榛問道。


    “益北城的人又上山了,好像是關於顧少爺的事”


    “好,我馬上就去”


    迴了下人,秦榛把碗遞給寧雲修道:“自己喝吧,我去去就迴”


    寧雲修幽怨的看著秦榛離去的背影極不情願的接過了碗,一仰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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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榛去到了淡雲居,梁笑通也在。


    見她進來,梁笑通大致說了下益北城的消息,城中派人來報,說是在中洲城上看到了身形很似顧希白的人,南越人以他為質,說要修複燒斷的那截懸索橋,守城軍官忌憚顧家的勢力,不知如何是好,請我們征南大軍前去支援。


    “看來是沒有從顧希白身上得到好處,轉而變成人質威脅我們,不過這人質選的可不怎麽樣,我們與他非親沾故的,也威脅不到我們啊”秦榛道。


    “話雖如此,但是如果不救的話反而會失了我軍的士氣”梁笑通道。


    梁非陽道:“救還是要救的,但要講究辦法,南越人把他關在中洲城,是因為他們在中洲城的周圍加裝了木柵欄,沉到水裏,除非中洲城的人用吊索將木柵欄拉起,否則人根本無法從水中潛過去,也防止了宣朝的人會渡水偷襲,而要想攻打中洲城必須突破這道柵欄,可越南城和中洲城之間有懸索橋連接,可以互相支援,倒是有些棘手”


    “那我們便叫他們主動把柵欄打開”秦榛說的很有底氣。


    “如何叫他們主動打開?”梁笑通道。


    “他們不是要以顧希白為質麽,之後必然會提出要求,隻要有要求便可見機行事,就怕他們沒有要求,如果能順便斷了中洲城與越南城之間的連接,中洲城便成了孤洲堅持不了多久的”秦榛道。


    “若是如此倒是能大大的削弱越中、越南兩城的威脅,不如,我們先去益北城看看情況”梁非陽道。


    秦榛阻止道:“大哥,這次我和二哥去便好了,這次一定不會像上次一樣大意了,之前在紅河已經連累你去救我們了,雖然你不說,但是看你迴來後緩了三天,臉色才恢複過來,如此我也很過意不去”


    他本身膚色就很蒼白,病情加重時會比平常的膚色還要蒼白甚至能看到皮膚之下青色的經脈,看著真的有些嚇人,她不放心梁非陽因為她們而總是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而且你現在穿著冰淩霄花的衣服還經常冒有虛汗”的確他額頭上現在還滲著一層薄汗,“我師父偷偷來找過你,他還想瞞著我,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他才說了你這病情有加重的趨勢,若是到了一定程度,你這體熱症便不可逆轉了”說到這裏秦榛有些著急,“你這做大哥的怎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梁非陽被姑娘家這麽說,一時有些難為情,雖然當時感覺身體有些發熱,氣血湧動,體虛氣浮,但是身體不至於疼痛難忍,她們多少有些過於擔心了。


    “我沒......”


    梁笑通也道:“你就是,還是得三妹說說他,我都跟他說了很多次,他就是不肯聽”


    “我沒事,我和你們一起去益北城,我呆在城裏就好,有什麽事也好商量”梁非陽堅持道。


    秦榛和梁笑通二人拗不過他,遂點了狼山五百個兄弟一同去了益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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