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兒的殷三娘看到梁非陽還沒迴來,起身繞著院子隨意的逛了逛,淡雲居內很大,因為是靠山而建,裏麵其實別有洞天。


    殷三娘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淡雲居深處,想要走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景色竟然這麽相似,一時半會兒竟找不到迴去的路。


    隻好試著摸索尋找迴去的路,無意之間竟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孟秋亭所呆的山中密室的石門外,以她多年的刺客生涯,很容易發現目標的的居所處是否有密室可以藏身,這山中的密室對她來說也不例外。


    雖說淡雲居中有密室並沒什麽奇怪的,但她還是沒忍住多年的習慣,試探性的在山壁外圍的幾個點上敲了幾下,裏麵果然有迴音,這裏麵確有密室。


    不過既然這裏是人家的密室,她來到此地已經是不禮貌的了,若是貿然把密室打開便更是失禮了,正當她要走的時候,石門卻打開了一條縫。


    她定住了腳步,迴頭看向那條石縫,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吸引她過去,她不自覺的朝著那密室走去。


    石門的背後是一雙睜著空洞的雙目和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倒映在匕首上的那明明已經瞎了的眼睛裏卻好像透著一股灼灼的幽怨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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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非陽的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不是顧家的人,身材不高,功夫不淺”


    他突然停下手指,問道:“你可觀察過這些旅人的過路方向?”


    梁笑通翻了翻眼珠想了想:“這個倒是沒有留意過”


    “還得麻煩你再下趟山,若是發現這些人的行蹤先不要驚動他們,遠遠地跟上,看看他們都在做些什麽,我懷疑他們的是南邊的人”


    “南越人?”


    “沒錯”


    南越人因生長環境所致身材矮小,南越境內樹木林立,潮濕炎熱,光照稀少,導致人發育過快,成熟較早,身材照宣國人要矮小一些,正因為如此南越人十分崇武,以用武力來彌補先天上的不足。


    一個普通南越人與一個普通宣朝人單打獨鬥,勝的多半是南越人。


    隻不過他們扮成旅人進入宣國境內到底有什麽企圖,難道真如秦姑娘所說的,南越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梁笑通準備下山再去探查時,又好像想起什麽事,轉身迴來道:“我這次下山時發現最近益州附近的女子好像多有失蹤,不過想來應該是被其他山頭的山賊掠去當壓寨夫人了,你說我們要不要管管呀”


    “聽起來怎麽和年初永州的拐奪婦女案很像?”


    “這次有很多苦主報案,所以我倒是覺得像是附近山賊幹的”


    “山賊做到我們這份上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你這次下山也吩咐下我們在益州境內的聯絡點,叫他們查清楚丟失的都是何家的女子,最後一次出現都是在哪些地方,若真是附近山賊幹的,隻怕我們也不得不去妨礙他們了”


    “好,我這便下山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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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雲居內,殷三娘走到距離石門還有一臂的距離停了下來,她伸出手掌放在石門上,隻要再一用力,石門便可推開,然而……


    然而卻被人打斷了。


    “前輩,原來你在這裏啊”


    殷三娘順著傳來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是梁非陽找了過來,她有些尷尬的放下了手。


    像是被人抓包她在偷看一樣。


    “我…..我順著淡雲居中的風景一路走了過來,想要迴去的時候,卻發現周邊的景色都十分相似,一時走不出去了,不好意思在你的住所裏亂走”


    梁非陽笑道:“聽前輩這麽說,我倒才覺得這裏的景色真的是十分相似,看來得找人打理一下這裏的景致了,千篇一律的總歸無趣,前輩剛才講到宿州的故事我還沒聽完呢,後來呢,你們是怎麽逃出官府的追蹤的……”


    他不動聲色的把殷三娘帶了出去,殷三娘用餘光看著梁非陽的臉,從他臉上看不出一絲被人亂闖居所的慍色,好像真是來找她聽故事一般。


    隻是剛才若非他叫住她,她也會停下的,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石門後麵的黑暗中隱藏著一絲危險,再往前一步便會步入險地。


    她在一瞬間感受到了石門裏麵的寒意,不是對未知的警惕,而是感覺到石門裏麵……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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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丹房外圍等著的南風和北風有些著急,小榛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迴來,百想丸的藥力馬上就要過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耽誤這許久的時間,小榛應該知道才對,現在還沒迴來一定是被什麽事拌住了,南風與北風對視一眼,北風便掠了出去,院子裏的人感覺這白日裏怎麽還有一股歪風飄過呢。


    北風掠到潘縣令的臥房,觀察房中沒人,從窗戶翻入了進去,四下環顧發現隻是床上的被褥有些亂,看來是被人翻過,小榛做完事後不可能沒注意到此,他走過去敲了敲床板,聽著裏麵的迴音。


    他們四個從小跟著殷使練學習刺客一道的技能,對於密室暗室一類的東西很容易分辨出來,這裏應該是一個二層中空的密室。


    他也不敢輕易打開,想是秦榛應該是觸動了什麽東西掉了進去,但是眼看著百想丸的藥力要過了,還是先把潘縣令應付過去,再找機會來救她吧。


    北風起身把床上的被褥理好,又在衣櫃裏找了一件和潘縣令今日所穿衣服款式類似的一套,隻是顏色稍微淺點,他運了運氣把自己變成潘縣令的模樣,正巧這時聽見外麵有打掃房間的侍女過來,便推開了窗戶,翻窗而出。


    然後他走迴丹房,當著小廝的麵進入丹房,關上門後,利索的把身上潘縣令的衣服脫到地上,然後又把秦榛的道袍撿起來穿到身上,又裝作秦榛的樣子走了出去。


    門口的小廝看縣令剛迴來不久那小女道便出去了,心想今日潘縣令神武啊,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潘縣令暈暈然的醒來,感覺自己又做了一場不願醒來的美事,不知怎的,這小道的滋味要比其他女子的滋味好上千百倍,他撿起衣服穿上,見屋內小道又不在,知道她定是迴自己的房間去了,等這丹頭煉完,他定殺了老道,把這小道留下好被他享用,不過他對這小道一定不會如對其他人一樣,定要好好愛惜。


    秦榛那頭一時不察,從床板中掉落到其下的密室,她努力捂住自己嘴,不讓自己喊出來,以免驚動附近的人,這猝不及防的從上麵掉下來,還以為自己會摔死呢,好在掉下來的距離不太高,她在空中翻了個個,讓自己屁股先著地,但還是免不了哎呦一聲。


    底下鋪著床墊子,倒不是硬的地麵,她揉揉屁股,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周圍多了十幾道目光,俱是驚恐的看著她。


    她心想完了完了,不會是她亂闖,入了賊窩吧,這下叫人發現了,南風北風還能找到她嗎?


    然而等她眼睛適應了密室裏微弱的光線後,她發現周圍的十幾道目光的來源都是困在這裏的年輕女子,她們矯有姿色,年紀不大,隻是每個人的手腕、腳腕都被鐵鏈拴上,活動的範圍有限。


    她們身上穿的衣服極少,也就是勉強把關鍵位置遮蓋住而已,一個個恐懼的看著她好似她是吃人的老虎一般,她正奇怪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臉,怎的自己這麽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至於讓她們這麽驚恐嗎?等摸了兩下才發現原來她現在的模樣是潘縣令的樣子,看來這些人是老淫賊關在這裏的女子了,本以為潘縣令隻是有些色心,沒想到竟然掠了這麽多女子囚禁在此。


    她心中怒火中燒,這些女子最大不過雙十,最小的還未及笄,做出這種事來簡直是喪心病狂。


    半年前申汝斌拐掠女子案才剛剛判處,這潘縣令竟然還敢頂風作案,真是膽大包天。


    她解除自己的易容,變迴自己原來的模樣,想要過去安撫她們,那些女子雖然看到她的易容術很震驚,但對她還是十分排斥。


    她想可能是因為她身上穿著的這件潘縣令的衣服的緣故,於是把它脫下,就站在原地對她們道:“你們看,我也是女子,隻不過我會易容術而已,剛剛我在上麵碰巧發現了這個密室,不小心掉了下來,你們不要怕,我會救你們出去的”


    那些女子依然隻是驚恐的搖搖頭,張著嘴巴卻沒有聲音,秦榛意識到,她們應該是已經被毒啞了,怪不得敢把這些女子就藏在他自己和夫人的臥床之下,原來是根本不擔心她們會發出聲音。


    這樣便無法從她們口中問出什麽來了,正當她不知怎麽辦的時候,她看到這些女子的臉衝向一個方向,好像示意她看過去一樣,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發現原來裏麵還有一個內室,裏麵透出一絲光線出來,她靜悄悄的移步過去,發現房中有人。


    一個男子正光溜溜的趴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女子的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然而口中又發不出聲音,室內彌漫著一股別樣的味道,秦榛覺得惡心的令人反胃,她想也不想便如幽靈一般走到那男子身後,一記手刀打暈了那個男子,那男子軟綿綿的倒在了那個女子身上,那女子像好似身上沾了什麽汙穢物般一把他推開,秦榛把衣服給她拿來,那女子撇在旁邊,咬著下唇走到一邊將毛巾浸濕在水盆裏,使勁的擦拭著自己的身體,直擦的皮膚通紅後才把衣服穿上。


    秦榛這時候才發現這間屋子與外麵相比,是經過精心布置的,檀木製成的大床,鏤空的雕花裝飾其上,床上有一席錦被,質地柔軟,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上麵還有各式的胭脂水粉,珠釵環佩,雖然裝飾精致,但不過是一腐朽肮髒之地。


    原來潘縣令囚禁這些女子不隻是為自己享用,他還是一皮條客,將這些女子縛在外麵,供人挑選,金主挑得了中意之人便帶到這間房間裏來,恐怕用此方法賺得了不少的錢財。


    那女子穿好衣服走了過來,手拄在梳妝台上用袖子蓋住,偷偷的拿了一個簪子,然後迅速上前兩步用簪子紮在那像死豬一般的男子身上。


    秦榛早就看到了她的動作,但是並未阻止她,雖然這樣做那女子也得不到救贖,但是她心裏應該會好受一點。


    那女子的眼中燃著憤怒,好似發瘋一般不住的將簪子紮在那男子的脖子上,秦榛看她這樣子,不得不阻止她,再紮下去血濺的哪裏都是,這裏可就不好收拾了。


    正巧這時,她聽到密室上麵的出口處好像有動靜,趕忙示意那女子過來幫她處理掉這男子的屍體,應該是潘縣令算算時辰到了,過來帶這男子出去的,她看了一眼這男子的長相,發現這男子好像是豐延縣的一富戶之子,下一瞬秦榛用姚燦的易容整骨之術變成了這男子的樣子,那女子看到秦榛現在的樣子眼中依然還透著恨意,她隻好用她自己本來的聲音說道:“這隻是易容術,我裝作這個人出去後,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你們隻要安心等我便好”


    兩個纖瘦的女子抬著這個死後變得更重的男子十分吃力,勉強把他抬到櫃子裏,把地麵上的血跡擦拭掉,而後把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打落幾盒,以掩蓋血跡的氣味。


    秦榛試了幾個聲音讓那女子聽聽看是否是那男子的聲音,那女子忍著厭惡幫秦榛辨識了一個與那男子相近的聲音。


    這時從密室中進來的人已經下來了,腳步聲漸漸變得清晰,秦榛突然發現自己剛才脫掉的潘縣令的衣服還在外麵呢,過來的人既然這麽平靜,那說明南風北風他們應該是幫她糊弄住了潘縣令,這要是讓他發現了地上的衣服,豈不是露餡了。


    秦榛身體繃緊,屏心靜氣,手指微微握拳,把注意力集中,若是外麵的人察覺到異常,她定是要先發製人才行。


    外麵的人腳步聲近了,內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之人果然是潘縣令,他滿臉笑容的走過來摟著秦榛的肩膀道:“錢老弟,怎麽樣,我這裏的姑娘可比外麵妓館中的妓子要有趣的多吧”


    秦榛注意到潘縣令身上的衣服比她穿出來的那件淺了一點,那色鬼竟然自己都還沒發現呢。


    她忍著不適點點頭,“這女子不錯,我喜歡,可否把她帶走?”


    潘縣令湊過來道:“非是我不願意讓你帶走,隻是這些都是良家女子,若是他們的家人在官府報了館,老弟你帶出去容易出引出事端,你若喜歡,多來老哥這裏幾次不就妥了嗎”


    秦榛皺皺眉頭,“你知道的,不管以前如何,這女人既已服侍過我,那便不能服侍他人,否則的話我這心裏總是過不去這個坎呀”


    “既如此,這女人我給你留著,不過嘛”他伸出手指比劃比劃,“價格自然是要高上許多”


    秦榛笑道:“錢的問題好說,也不看看我錢家在豐延縣是什麽地位”


    “錢老弟果然豪爽,那我們這便說定了,你可要常來才是”


    潘縣令拉扯著那女子把她重新束縛在鐵鏈子上,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女子的胳膊上豎起一層寒粟子,竟是每一個毛孔都透漏著對他的厭惡,但也隻能是順從著他。


    秦榛注意到她之前脫下的潘縣令的衣服就在一女子腳下的墊子裏藏著,隻不過那女子被鏈子鎖著,行動不便,還沒完全將衣服藏在墊子下麵,便有人下來了,好在潘縣令還沒注意到。


    她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用身子擋住潘縣令的視線,等著他鎖好那女子。


    “鎖緊點,可別讓我的美人跑了”


    潘縣令嗤笑道:“放心吧,跑不了,即便能掙開我這鎖鏈,她們也沒辦法從這密室中出去”


    他帶著秦榛走到一扇牆前麵,“錢老弟請見諒,這裏還得把你的眼睛蒙上”


    他還很謹慎,即便是他的金主,也不能把從裏麵開啟這密室的方法告知別人。


    秦榛有些慶幸,今日正好有主顧在此,不然她得等到下一次來人的時候才能出去,她聽聲音,潘縣令大概是在牆壁上按了幾個位置,然後又扭動什麽東西,然後她聽見門緩緩打開了,她摘下眼罩,麵前出現了一條階梯,盤旋而上,出口處還是那個床板。


    原來如此,在外麵應該也是有開啟密室的方法的,隻不過她無意識打開了床板直接掉到了下麵,還好掉落的地方有床墊接著,加上距離不算高,不然她這一身骨頭真要摔散架了。


    出了密室,她與潘縣令假意寒暄了幾句,便出了潘府,而後又趁著夜色又折迴了潘府,看來她的速度要加快了,不能等到三十六天滿了,不然藏在密室裏的屍體過不了多久便會腐爛,到時候散發出來的氣味足以讓潘縣令察覺,需得盡快把此邊事情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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