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外第一排弓箭手迅速蹲下,第二排弓箭手站立排開,一個騎著白馬的官員行到前來,是宿州當地的官員王縣丞。


    他對著院子裏麵喊道:“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點的話便放棄抵抗,自縛雙手出來投降,若是冥頑不靈我們也隻有放火進攻了,你們可要考慮清楚,這附近可都是民居,若是火燃之後牽連到其他的房屋,可都是你們的罪過”


    “嘖嘖,這人還要不要點臉,他們打算火攻,居然還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嗎”徐美茹氣憤道。


    外麵的人現在還不知道秦榛身邊的高手已經武功盡失了,高手給他們造成的心裏恐懼還在,所以不敢貿然進攻,才會選擇火攻的方式。


    “我說茹奶奶,現在該悄聲不說話的人應該是你吧,你剛進來,屁股還沒坐熱,便帶了一幫人迴來,你難道不該反思一下嗎?”秦榛道。


    “臭丫頭,你這話什麽意思,是說我把官府的人引過來的嗎,若真是如此,我何必自投羅網的進來,直接帶人在外邊把你們圍住不就是了嗎”徐美茹不淡定了。


    “我算是知道在永州時你為何會被我誆住了,枉你比我吃了那麽多的米,我的意思是你不該反思下你這路上被人跟蹤了都沒被發現嗎,還大大咧咧的跑來找我們”秦榛無奈道。


    但好在她現在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留一個心眼,把自己的退路留好,好應對突發的情況。


    隻是,既然有人跟蹤茹姨,那便證明朝中除了雲修在調查這個案子,還有其餘的人在暗中追查,看來皇上還是不信任他的。


    他們都處在同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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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秦榛被圍捕的這日,早朝之前,成帝收到了蔡章浦的稟報。


    “皇上,臣派去跟蹤順通客棧老板娘的人傳來消息,發現那老板娘已經潛入宿州,臣估計宿州應該即是秦榛一夥人的落腳地,臣已囑咐手下的人若發現她們的行蹤,立即聯係當地官府,切不可打草驚蛇,必得布置妥當之後再行圍捕,想必可萬無一失,最遲明後兩日應能傳迴消息”蔡章浦稟報道。


    “好,欽犯有了下落便可,隻是那秦榛和她身邊的人還有幾分本事,既能從京城之中劫持太子逃走,在宿州便能萬無一失嗎?”


    “在京城中她們能順利逃脫是因為她們劫持了太子殿下,羽林軍顧及殿下的安危,出手有所顧慮,所以才給了她們逃脫的機會,如今她們手中沒有砝碼,布置妥當,應無可以逃脫的機會”


    “應無?那便還是有逃脫的機會了,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要費這麽大的力氣捉拿,朝廷養的這些官兵都是吃幹飯的嗎?”


    朝廷的官兵是不是吃幹飯的成帝應該心中有數才對,自從樂聞將軍在南越戰死,宣朝已經有十六七年再未經曆過戰爭,隻要外敵不侵犯的太過分,邊將便龜縮在邊城裏,隻有雁城的英國公和鎮守建安城的陳飛將軍還與車蘭人發生過幾次規模不大的戰鬥,這些年哪還有主動打過仗,軍士操練鬆懈,兵器放在倉庫裏生鏽落灰,在這種‘舒服’的日子裏,官兵們的懈怠可不是一星半點。


    “朕要的是確信,以後若是這種不確定的事便不要稟報朕了”


    等到早朝之時,成帝向寧雲修提起秦榛的案子。


    “寧侍郎,今日是朕給你秦榛一案的最後期限,在朕看來寧侍郎好像並沒有全力的捉拿迴欽犯,這可不該是你的能力啊,到底是你沒有盡全力故意包庇還是真的能力有限?”成帝道。


    “臣沒有將秦榛帶迴,是臣沒有完成皇上的命令,可是公主中毒和太子妃中毒之事已有定論,秦榛與此事並無關聯,為何還要把捉拿秦榛列為當務之急”


    “此案如何便有定論了,當日朕確實審問了洛心,可是一個背叛主子的人,她的話又有幾分的可信度,朕當日便給了她警戒,將她杖斃,也好警告這宮中的其他人,背叛主子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除了她所說的那些,並沒有證據證明你的猜想,秦榛還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而她當眾劫持太子是事實,所以才務必要將她緝拿歸案”


    寧雲修早該看出來,當日皇上既然把眾大臣遣散,為的就是不讓此事公之於眾的審理,之後又叫他先行退下單獨審問洛心後又立即杖斃,就是為了死無對證,皇上打從一開始便沒打算真的要秉公處理此事,給他半個月的期限並不是林尚書為他爭取來的,而是皇上本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讓他在明的查,而又派人在暗中查。


    如今他沒有帶迴秦榛,即讓派他去查的皇上顯得寬宏大義,又能名正言順的因此事卸了他的職。


    成帝這一手操作跟他當年徹查前太子一案如出一轍,寧雲修微微的握手成拳,這麽多年過去了,成帝還是沒變,他不願意爭,是因為現在國家安定,不願引起變動,可若是失去了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的能力,是否還要繼續忍下去,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的心裏第一次產生了一絲動搖。


    阿榛在宿州落腳的事他和富衍都通過氣,雖說阿榛不想多與富家店鋪接觸,免得連累富家,但是宿州的富家店鋪暗中都有留意著宿州官府是否有異動,加上富衍最近被下派至江浙一帶州府核查各州府的財政收支,離宿州不遠,阿榛在宿州的安危還是可以保障的。


    這個他倒是不擔心,至於撤掉他的職位容易,可他會有辦法重新返迴朝堂的。


    “既然皇上不認可臣調查的結果,臣並無可為自己辯解的,臣辦事不力,未能達成與皇上的約定,臣甘願脫去這身官袍”


    “朕惜才如命,愛卿又何必鑽牛角尖呢?”


    寧雲修心裏冷笑,皇上若是真惜才,又何必提起他們的約定。


    “君子一言九鼎,臣不會食言,臣能力不足,停職在家時,臣會好好反省,來日好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寧雲修摘掉官帽,向皇上大行跪拜之禮。


    皇上沒有阻止,他本來倒並不是非要停掉寧雲修的職,寧雲修雖然也是皇族血脈,隻是這畢竟是皇上自家的醜聞,被他查出來隱情,麵上總是掛不住的,加上這幾年雲修在朝中為官,越發覺得雲修和他記憶裏的某個人有些相像,這種微妙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有些排斥雲修,可是這種感覺到底是哪裏來的成帝並不清楚。


    寧雲修退步離開大殿,今日早朝沒過多久便散了,蔡尚書散朝後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後我身邊便少了個得力的幫手了”


    “大人足智多謀,雲修遠不及大人,沒有下官的幫助大人也能處理的遊刃有餘,不是嗎?”寧雲修笑道。


    “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你放心,皇上那裏我會去說的,過不了多久便會官複原職的,這段時間便當是在京休假了”


    “這個就不勞煩大人了,皇上若是想啟用我自是因為我有用得著的地方,而不是靠別人的勸說,其實有一點我不明白,每次因各種原因落在我頭上的案子,真的是大人所說的那些原因嗎,還是有人主動想讓我去查”蔡尚書一直都是有能力的,蔡尚書主動躲的案子都是些十分得罪人的案子,因此案子落在他頭上,他雖然極力平衡,但是明裏暗裏還是得罪了不少人,蔡尚書既然聽命於皇上,這些案子自然有可能是皇上安排的,故意讓他得罪人嗎?皇上難道是有所察覺嗎?


    “這個......有些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但你是我刑部最能幹的官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蔡尚書是從底層一點點升上來的官員,沒有人脈也從不結黨,因此最安全的方式便是忠心於皇上,所以他理解蔡尚書的選擇。


    “大人,您是個做刑吏的好官這一點我也不曾懷疑”他稍稍靠近蔡尚書輕聲道,“阿榛不容易被抓到,我想這點您也是知道的”


    正因為蔡尚書忠於皇上也忠於刑獄,他可以為皇上查案,但是也有能力判斷這案子的真相,他知道秦榛不是這案子的真兇,也明白皇上勢必要拿秦榛做替罪羊,若是把秦榛抓迴來,她必死無疑,一個無辜的人為自己沒做過的事付出生命,這違背了他的信念,他的內心也在煎熬,他同樣也在麵臨選擇。


    此時千裏之外的宿州將會有一場圍捕,他已無法幹預了,至於秦榛能不能再次逃離便看她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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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隊圍捕秦榛的是宿州一個小縣城的王縣丞,今日正巧去找宿州知州許大人辦事的時候聽到了朝廷欽犯就在他所管轄的縣城中,他要是能搶在前麵抓到欽犯,豈不是能立下大功,何愁不能再升一級。


    “裏麵的人聽見了,便馬上出來,否則火攻的話,燒了這一片屋子,你們的良心何在?”王縣丞仍繼續喊道。


    喊了半天見沒人應聲,王縣丞便派了兩個士兵進去探探情況,他去見許知州的時候,明明聽見京城來的人和許知州說一個好像是叫什麽順通客棧的老板娘進入這裏,他找借口從許知州處離開後,便馬上帶人包圍了此處,人該在裏麵才對。


    那兩個士兵硬著頭皮推開門進去,外麵其他人探頭等著,下一瞬兩個人體便像破沙包一樣被扔了出來,人倒是沒死,傷筋動骨一百天是免不了了。


    那官員見此情況,又準備派別人進去再探探情況,但是士兵的腳底都像灌了鉛一樣,根本挪不動步子。


    靜等了一陣兒,也不見有人出來。


    那官員膽子本來就不大,這麽被嚇得,便立刻下令火攻。


    秦榛是這麽想的,官府在外這麽大聲勢的圍著,附近屋內的百姓應該已經撤出來了,隻要不傷人命便好,至於房屋財產的損毀,等日後她自會迴來補償。


    就在這時,瞬時間上百支火箭齊齊發射,射到房屋之上,院落之內。


    木質結構的房屋十分有利於火的燃燒,隻短短的時間,院中的幾處房屋便燒的連成一片,空氣中有無形的風更為火勢增添了一份助力,灼人的火苗立刻燃燒成衝天大火,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那赤紅的火焰舔著能融化一切的火舌,甚至開始向鄰近的房屋席卷。連站在屋外的士兵都被火焰的熱度逼退,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大火劈裏啪啦的燃燒了一陣兒,等能燒的東西都燒的差不多了,院內的屋子也都變成了焦黑的木炭,裏麵的人斷沒有可能還活著,估計都變成焦屍了,王縣丞再壯著膽子讓手下的人先進去探路。


    這次倒是沒有被人扔了出來,他便可放心的進去,隻需把屍體帶走便能交差了,不過那個欽犯身邊的高手武功了得,這次怎麽會任由他們放火而沒有絲毫抵抗,王縣丞雖說是膽小,但也不算太蠢。


    一進入院子,裏麵大致能分辨出來有兩處房屋,一間雜物間,一個茅廁,院內有一棵老樹,還有一口很深的枯井。


    先頭進去的兩個士兵在燒成炭上的房屋廢墟附近摸查了一圈迴來稟報,“大人,這廢墟裏好像並沒有人的跡象,會不會是早就跑了”


    王縣丞道:“我們幾百人圍著這裏,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她們是會隱身還是會遁地啊,怎麽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定是燒在這堆焦炭裏了,把這給我扒開,我倒要看看她們是不是還有千錘百煉火燒不壞的本事”


    “大人”又一個搜查的士兵來稟。


    “說”


    那士兵把他帶到那麵牆下。


    “大人,你看那邊的牆上有一個洞,正好能容下一人穿過,那牆隔著這裏和隔壁的人家,會不會是從牆上的洞穿過去了,剛才您說要放火,有不少百姓從旁邊跑出來,會不會是趁亂跑了?”


    王縣丞心裏咯噔一下,不排除這個可能啊,“可是,剛才我派人進去的時候,明明被她們打了出來”


    他退了兩步坐在了那口枯井的井沿邊上。


    又接著自言自語道:“但也有可能是她們的疑兵之計,留下一個人墊後好掩護其他人先行撤離,讓我們誤以為她們人還在院子裏,等我們放火攻之後,墊後那人再行撤退,而我們等到火燃盡時再進去查看的時候,她們早已逃之夭夭了”


    王縣丞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越想越覺得自己智勇雙全,敵人這麽完美的金蟬脫殼之計竟能被自己這麽快的識破,趁現在敵人還沒跑遠的時候,立刻率兵去追應該還能追上,“去看看隔壁的院子的大門和後門分別是通往哪個方向的,立刻派人分兵去追”


    “是,大人,那這火攻損失的房屋可怎麽辦,這臨近的這一片,少說有十餘家房屋受到損失”士兵道。


    “笨蛋,你沒看到那幫窮兇極惡的欽犯們不僅拒捕還敢打傷我們的人,我們是為了捉拿朝廷欽犯,避免百姓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才不得以而為之的,這罪名當然是算在他們身上的,與我們何幹?”


    地麵上傳來腳步聲和馬蹄聲漸漸走遠的聲音,藏在一片黑暗裏的秦榛安靜的等了一會兒,確認了人應該已經走遠了,隻是不知道那膽子又小,腦子也不太靈光的官員會不會留幾個人在此處把守,不過隻要人數不多也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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