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眾人準備啟程迴京,鍾氏夫婦本就是跟著秦榛她們來江州城中幫忙的,事情已畢,就不與秦榛她們一道了,互相告別之後就此分開了。


    秦榛在白馬山莊攪和了一通,臨走前還不忘撈點好東西,白馬山莊的一眾弟子見到官兵過來,莊裏私下製造炸藥,沒把他們抓起來就不錯了,哪裏還管官兵們拿走了些什麽東西,秦榛也不太貪,隻選了一匹當日受驚最為嚴重的白馬作為自己的坐騎,為了彌補前日晚上造成的驚嚇,日後可得好好補償它,看它毛色通體雪白,長長的鬃毛披散著,在日光下泛著光澤,遂給起個簡單好記的名字,叫小白。


    他們走後,白馬山莊的弟子們都做鳥獸散,各自尋找出路去。


    騎著小白一連行了幾日,果然良駒就是不一樣,不像來時騎的馬那麽顛,騎著舒服的很,路上風平浪靜的比在江州時順利多了,住宿也都走驛站。


    路上秦榛想起來問向東風西風,“埋藏寶藏的山洞發出那麽大的響聲,你們在山洞外怎麽沒有及時進來查看?”


    西風答道:“主人有所不知,當時在山洞外來了一夥賊人,四五十之眾,我們分身不及才未及時進去”


    秦榛自言自語道:“山洞外居然還有一夥人,那襲擊我的人又是誰派來的?”


    聽他們之言,這兩夥賊人好像不是一起的,山洞外那批人想必是青衣公子的,與嚴懷英勾結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否則嚴懷英手下的一二十人如何有把握行此謀逆之事。


    隻是雲修對青衣公子的反應有些奇怪,當時她向他提及青衣公子的時候,以他謹慎的性格應該會去查實這個人,或者采取些什麽措施,但是他完全沒有,還說青衣公子可能是混在賊人中逃出去了,他不是大意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榛正琢磨著呢,寧雲修看看天色,此時雖然是午後,但是不在此處住宿的話,去到再下一處驛站又有些晚,於是指著前麵道:“這裏過去不遠就是宿州了,我們今日便宿在此處的驛站”


    下午時分,眾人行至驛站,好生安頓了一下。


    秦榛不光想著寧雲修的事,還有另一件事盤桓在她心中,她要再去試一下。


    打定了主意她去跟寧雲修打個招唿,說是想上街逛逛,有暗衛在,且又是大白天的在城裏,想必也不能有什麽危險,寧雲修便許了她出去轉轉,剛想跟她一起,又被她拒絕,說是女孩子家要逛的店男子不方便逛,一溜煙的便跑沒影了。


    隻得衝著她的背影喊,“記得天黑前迴來,不然就吃不上晚飯了”


    他心道女子逛的店不就是胭脂水粉首飾珠寶店嗎,有什麽不方便的,反而更加好奇她要逛的是什麽店。


    秦榛出了驛站,並沒有在城中的店鋪裏逛,而是隨便看看,便出了城,她們剛才來時的路上,記得城外有一處山林,她留意到有幾處獵人打獵留下的陷阱,她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利用這些陷阱。


    不過東風和西風還跟著她有些礙事,她得想個辦法把他們支走。


    西風稍微謹慎些,看到秦榛出城來了,有些奇怪道:“主人不是說要逛店鋪嗎,為何跑到這城外山林來了?”


    秦榛摸著左手腕處道:“我的白玉手鏈掉了”


    東風道:“這林子這麽大,我去多叫些人手來找吧”


    秦榛把風風火火的東風叫了迴來道:“等等,要是叫寧雲修知道了,我怕他生氣,又酸言酸語的說什麽不在乎別人送的東西,隨意亂丟,還是我們自己先找找吧”


    東風點頭認同道:“也是,寧大人有時說話卻是有些不中聽”


    秦榛慶幸這迴跟過來的是東風西風,要是南風北風的話可沒這麽好打發。


    她給二人指了兩個方向去找,趁著他們專心致誌找的時候,自己也裝作尋找的樣子悄悄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她邊找邊靠近之前發現的陷阱,她本來想假裝掉進獵坑裏,但是想想裏麵一般都插著削尖的竹刺,萬一沒被人救的及時,自己被紮成了馬蜂窩可不好看,還是換一個陷阱試試。


    於是假裝一時沒留意,一隻腳踏入掩在地上的吊腳套裏,機關一觸動,地上的繩子瞬時拉緊,秦榛便被大頭朝下的吊了起來。


    這種繩套綁在樹上,繩子打的結實,能吊起一頭野豬,更別說一個秦榛了,她的兩個暗衛被她打發去找東西了,一時半會肯定發現不了她在這兒的,她手邊又沒有鋒利的兵器可以割斷繩子,隻好環臂抱胸等著別人來救。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想再試試那個在暗中的高手到底還在不在她身邊,上次在白馬山莊時高手沒有出現,許是覺得情況還不夠危機便沒有出手,這次若是高手還沒有出手,那她便信了他真的離開了。


    時間像沙漏中的沙子似的一點一滴的流逝,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充血的頭昏昏沉沉的,果然是沒人來救她了嗎?想想自己也真夠幼稚的,居然想以這種方法引那高手來救,算了吧,她決定放棄不試了,便想卷起身子,先讓大腦緩解一下充血的症狀。


    但是吊著的時間有點長,想要使力卷起身子都有點困難,這下可真是遇到危機了,她見天色微微有些黑了,著急起來喊道:“東風、西風,你們哪兒去了,快來放我下來”


    她也不想想打發這兩人的時候容易,讓人家來找可麻煩了,然而此時的麻煩還不隻這一個,大頭朝下的秦榛還以為是自己腦袋充血時間長了,眼花了,眼前正看到一支利箭衝向她的瞳孔破空而來,天呐,她可真是沒事找事,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作死在這兒了,她真的很想哭啊。


    就在秦榛以為自己真的準備吊死在這兒,給第二天來查看獵物的獵人一個驚喜的時候,另一支雲箭從林中射出,叮當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音,射落了那支偷襲的暗箭。


    秦榛看到箭被射落,十分驚喜,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嗎,高手果然還是出手相救了。


    待看到來人是寧雲修時,麵上難掩失落之情。


    本來林中偷襲之人一路上便一直跟蹤著她們,在蒼山中沒辦成的事,總得在迴京城前找到機會下手,不然可如何跟他們跋扈又蠻橫的主子交待,剛才看到秦榛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反倒不急不慌,很淡定好像在等人來救一樣,還以為是她以自己為餌,布有什麽埋伏等著他們呢,後來看到她叫自己的暗衛,才確定她是意外被吊的,沒有什麽埋伏,這才射出暗箭要傷秦榛性命,沒想到還是給人救下了。


    他們見一擊不成,沒等寧雲修派人追上來,便馬上撤退了,他們的目標是秦榛並不是寧雲修,寧雲修來了他們反倒不好下手,等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跑了很遠很遠,想是安全了,還沒來得及放鬆,一位全身包的嚴實,隻留一雙眼睛的人迎麵把他們截住,還未等他們感受到恐懼,發出他們在這世間的最後一聲,看到這世間最後的一縷景象時,便被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那位高手用劍在脖子上一抹,個個嗚唿哀哉,沒了氣息。


    高手的劍痕極細,甚至割破的口子能在人死之前自己粘合,不仔細看竟不易發現傷口,還以為這幫人是突發了什麽病自己死亡的。


    這群嘍嘍們在這位十幾年前令人聞風喪膽的刺客頭子麵前行刺,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剛才高手遠遠的已經看見寧雲修找來了,所以才忍住沒有出手,跟著這群人走遠了,才下手解決他們,如此好不讓秦榛知道。


    她迴頭望著剛才秦榛所在那片林子的方向,她知道阿榛做的這些都是故意引她出現,阿榛若是再遇到危險,真怕自己有一次會忍不住現身而讓她察覺,心裏不是不煎熬的,隻是阿榛,總有一天,我會離你而去,能保護你的時間隻剩下三個多月了,在你師父沒有找到解藥前我不會讓你知道我的身份,現在你可能會有些疑惑有些痛苦,但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你總要學會自己長大,自己麵對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危險,等到我不能保護你的時候,我才好放心的離開啊。


    高手是怎麽想的,秦榛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甚至不能完全確定高手是不是她的娘親。


    寧雲修把她放下來後,見她眼眶紅紅的,以為是充血充的,打趣道:“搞什麽,不是說在逛街嗎,怎麽像隻野豬一樣被吊在這裏?”


    秦榛沒惱,隻是眼中蓄淚,竟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


    平時粗線條的人一旦哭起來很是令人手足無措。


    “喂喂,怎麽還哭上了,我還鬱悶呢,剛才看到救你的人是我,看你那個失落的表情,我很受傷的好吧”寧雲修不知她的淚點在哪裏,簡直是一頭霧水。


    秦榛嗚咽道:“都怪你,誰叫你出手這麽快的,要不然的話他就會出現了”


    他終於搞懂了,原來她這麽作是為了引高手出現,可是這方法有點太拙劣了吧,他下午的時候聽秦榛說要逛街,後來城中侍衛告訴他秦榛出城了,這便過來尋找,正好看見暗箭偷襲的一幕,及時救了她,再晚一步,她的小命可就沒了,她還埋怨他出手太快,真是不講道理。


    他雖然知道秦榛的本意,但是這麽拿自己的性命安危來當賭注,這麽不珍惜自己,也是叫他心中生氣。


    他語氣有些堅硬道:“你要引高手出現也不是拿自己來做籌碼的,這樣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讓那些擔心你的人怎麽辦,何況他知道你是故意引他又如何會現身,他不出現必有他的理由,這樣逼他出現是沒用的”


    秦榛心裏還是有些不成熟,把高手沒能出現的原因歸在了雲修身上,把自己的委屈也撒在了雲修身上,咬著唇道:“你如何會懂我的心情,你從小錦衣玉食,有父母兄弟的疼愛,家裏其樂融融,可我呢,隻有一個師父,連我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線索了,一個個說話都藏著掖著不告訴我,我隻是想知道他是誰,難道都不能理解我嗎?”


    寧雲修臉上神情一滯,有父母兄弟的疼愛嗎?沒錯,的確是這樣,王爺王妃是好父親好母親,雲逸也是一位好大哥,可是王爺王妃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雖然他生下來後親生父母沒有養育過他一天便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對他們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雖說是親生血脈,但是恐怕這微薄的感情遠遠比不上現在十六年來與父王、母妃、大哥之間勝似親生的關係。


    但是難道說他就沒有遺憾嗎,必然是有的,誰不希望給予自己生命的親生父母俱在,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們的音容笑貌,隻是這個願望他從一開始就無法實現。


    但......秦榛是可以的。


    其實秦榛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她不該把自己的委屈,不開心撒到寧雲修身上,看到他的臉色不嘉,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抱歉道:“對不起,我隻是一時的衝動,才把氣撒在你身上的,不過這麽一想還真是蠻羨慕你呢”


    這個傻姑娘,羨慕他什麽呢,她還不知道最該羨慕的人是她自己呀,他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沒事,我不在意,你之所以把氣撒在我身上,是因為你知道我不會真的生氣,好了,快走吧,天都黑了,驛站裏的晚飯都做好了,涼了可要熱第二遍了”


    二人叫迴東風西風一起迴了驛站,東風西風兩個人路上各自小聲的埋怨對方是不是缺心眼,秦榛耳朵裏聽他們兩個鬥嘴,心裏還有些溫暖,明明自己身邊已經有很多人了,有朋友、有師父、有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人、還有......喜歡的人,何必......又要鑽牛角尖呢?


    路上秦榛偷眼看寧雲修,他說的沒錯,她知道他不會生氣,越是在乎的人才會越是肆無忌憚,因為知道他們會包容自己,即使發發脾氣,耍耍性子那人也不會離開她,她剛才也隻是下意識的把氣撒了出去,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在她心裏已經變成是那個永遠不會離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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