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不理解那個青衣公子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放過了她們,“那個青衣公子呢,剛才他叫莊中弟子包圍我後便不見了蹤影,消失的倒是挺快,剛才我觀他和馬春輝的對話,馬莊主好像對他很客氣,甚至有些言聽計從的,而且看他的武功和手段應該比馬春輝更難纏,為什麽不組織莊中弟子追殺我們,反而是消失了呢”


    “他剛才對馬春輝說道別耽擱他的大事,這隻能說明他今夜還有更為要緊的事要做,甚至沒有功夫來找你這個‘靈山童姥’來報仇”富衍問向鍾氏夫婦,“你們二位可知道他們所說的是何事?”


    鍾小山道:“我們二人混進馬老賊的房間中時隻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已先運出了一些霹靂彈,好像要在天破曉之前行動,至於運到什麽地方,是什麽行動就全然不知了”


    秦榛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道:“霹靂彈極重,若是用馬車拖走,勢必會在地上留下車轍痕跡,若是循著痕跡追蹤想必就能知道這批火藥被運到何處,現在觀月至中天,大約是子時時分,距離破曉時分應該還有兩個時辰,咱們跟過去,如果真是那個方向,那我們便得抓緊時間了。


    至於你們夫婦二人願不願意跟我們去便隨你們,我們受了你們的一飯之恩,同時你們也借我們的手大仇得報,本是兩不相欠,可以不必跟我們去的”


    秦榛邊說邊已飛身沿著車轍的方向循去,富衍緊跟在她的身邊。


    鍾氏夫婦跟將上來道:“多謝秦姑娘和富公子大恩,我們本無意把你們牽扯進我們夫妻二人的私仇中來,但二位聰慧過人,發現我夫妻二人的異樣,好心跟隨而來救了我二人的性命不說還幫我們手刃仇人,二位恩人的事便是我們的事,你們若遇到危機,我二人也必義不容辭”


    “不是我二人聰慧過人,而是你們壓根就沒打算隱藏你們的身份,從一開始主動自報真實姓名,毫不隱藏自己是練武之人,加之聽見兄妹二字毫不掩飾的不自然神色,碧微堂怎麽說也是個有些名氣的江湖劍派,發生那麽大的事情怎麽會不使人注意,你二人是打定了我們會跟過去,可萬一我們真的沒有跟過去呢”


    秦榛心裏有一絲不爽,雖然見義勇為是好事,而且因此發現了有意圖不軌的人興許還能阻止一次危機,但是這種被人誘使去做某事的感覺總不如人家大大方方的把事攤開告訴她們要爽利。


    還有一點便是富衍和秦榛二人在白馬山莊找到鍾氏夫婦時,二人沒有一點驚奇之色,對她二人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驚訝,好像知道他們會找到這裏一樣,不是誘使他們跟來又是什麽。


    富衍知道秦榛心裏是覺得好像有點被人利用的感覺,聽她有些置氣的問也未攔她。


    “果然還是讓姑娘看出來了”鍾小柳道。


    可是她們不能直接告訴她的原因,是因為今天早晨他們二人在屋內聽到有高人隔空傳聲,在幾裏外傳聲,聲音居然沒有一絲受損,穿透力十足的傳到他二人耳朵裏,可見內力是多麽渾厚。


    這位高人傳聲道:“有一晚輩受了點傷,需要暫時借助他們的屋子歇息一下,請他二人提供個歇息的地方和飯食,萬勿讓她涉足危險之事,某將不勝感激”


    他二人聽到高人的傳音後自然不敢怠慢,後來見一公子帶人尋來,他二人請這兩位進來,便出去采點野菜,又殺了隻老母雞好好照顧。


    自從聽到高人的傳音後,他二人便打了這背後高人的主意,這位姑娘身後跟著一個武功高於他們數倍的高人,但隻是不方便露麵,若能把這位姑娘吸引至危險當中,想必那位高人必定會出手相救的,那殺掉馬老賊便更有把握了,但是高人既然說不能把這位姑娘卷入危險的事情中,他們又不好明說害怕高人會找他們麻煩,所以隻好在言語行動上不加以掩飾,引著借宿的這二人主動跟過去。


    “其實我們也不確定二位會否跟過去,但觀姑娘和公子麵相是個麵善且聰明的人,我們隻是賭一把而已,若真沒有跟來,我二人也沒什麽損失,不過是跟馬老賊拚個你死我活罷了”鍾小山道。


    “既然受了你們一飯之恩,看在那隻老母雞的份上,我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隻是此去之事可能有些危險,其實你們不必跟去的”秦榛道。


    ‘一飯之恩’麽,富衍被這個詞觸動,一飯之恩,當終生不忘麽,或者說這恩該如何迴報?也許施恩者毫不在意或者已經忘卻自己的善舉,但是對於受恩者來說或許會一輩子銘記,他看著阿榛,他也曾受過一飯之恩,所以不曾忘卻。


    “秦姑娘說的哪裏話,我二人大仇已報,心願已了,無牽無掛自然全力以赴,多兩個人總是多一份助力才是”鍾小柳道。


    秦榛點頭道謝,四人循著車轍的痕跡飛快的飛掠,行至一處,車輪的痕跡變得很淡,再後麵幾乎就看不清車轍的痕跡了,大約是從這裏轉至大路了,看目前這行走的方向果然是那個方向,後麵跟不跟著車痕的方向已經作用不大了,目的地隻有一個,那便是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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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榛現在隻恨自己不能馬上飛到江州,隻是即使她在破曉前趕到,血肉之軀又如何能阻擋火藥的威力。


    雲修現在應該就在城中,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江州城的危機。


    有時候覺得時間難熬的時候,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覺得十分漫長,有時候又希望時間過得慢點,那個時刻晚點來臨,但卻總是來的很快。


    在秦榛一行人趕至江州城外的一處山林的時候,天已剛剛破曉,在一片暮色無垠的暗夜中,天邊灑著一層朦朧的金黃色微光,透過層層薄霧,一輪圓日初生,罩在沉靜日光中的江州城上好似披上了一層緋衣,等待新的一天的到來。


    伴隨著日出的霞光,火石崩裂的景象更應景的增添了火紅的景致。


    江州城各處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從這爆炸聲判斷,火石的量絕不止這一夜運輸過來的火藥,還有些應是早已埋在城中各處的,如此多的量是準備把整座江州城夷為平地嗎?


    秦榛見此景象簡直要停止了思考,奮不顧身的想要往城內衝,她所擔心的是那個人是否正置身於危險之中。


    富衍冷靜下來拽住了秦榛,道:“你這麽衝進去也是無濟於事,我相信寧大人不會一點察覺沒有坐以待斃的,你看到前麵的山林了嗎,林中異常安靜,一絲飛鳥的聲音都沒有,說明林中有人,你現在衝過去不過是自投羅網,可能比城中的人死的還快?”


    秦榛急道:“那你說怎麽辦,難道隻能在此處看著什麽都做不了嗎?”


    還沒等富衍答話,城中先行一波的火藥攻擊已經結束了,這時第二波攻擊開始,林中藏著的人行動了,他們衝向城中,眼見城中剛才逃過火藥攻擊的幸存者就要成為反賊的刀下亡魂,秦榛也管不得許多了,跟著便衝入了城中,鍾氏二人也緊隨其後,富衍見拉不住她隻得跟上去保護住她。


    反賊們衝入城中後卻並沒有如預期一般見到街上驚慌失措、驚魂未定的普通百姓,城中的景象也不是血肉橫飛、人間地獄的模樣,等著他們的是在暗巷中恭候多時的軍士,甫一照麵便劈頭蓋臉的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而城中爆炸的地方雖然房屋損毀嚴重,但是好像並沒有見到殘缺不全的屍體,人都去哪了?他們一直埋伏在城外,城中戒嚴一直隻許出不許進,但並未見到有很多人出城,城中百姓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然而反賊們現在還來不及思考城中百姓去了哪,城外又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唿喊聲,又有一批官兵圍了上來,與城中的軍士進行夾擊,好似一個甕中捉鱉、關門打狗。


    秦榛慶幸幸虧剛才富衍拽住了她沒讓她衝出去,不然自己可壞了寧雲修的計劃,打草驚蛇了。


    她暗暗舒了口氣,差點好心辦壞事了。


    城中兩方廝殺的正為激烈,但城中士兵加之城外有接應的援軍,好整以暇的對敵作戰,攻入城中的反賊本以為勝券在握,如今卻反陷入陷阱之中,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抵擋的很是吃力。


    秦榛四人也加入戰鬥,不過秦榛戰鬥力稍弱,還是盡量留在富衍的戰鬥範圍內以備隨時被人搭救。


    她且戰且留意反賊之中那個逃走的青衣公子何在?


    然而反賊當中並不見青衣公子的身影,難道他不是這夥人的背後之人嗎?秦榛正在奇怪呢,麵前襲來一把長槍,原來是敵人趁她走神,抓準機會襲擊,好在被富衍橫劍一攔擋了出去,在下一瞬,長劍給偷襲之人來了個對穿,結果了偷襲之人。


    “你在想什麽呢,打鬥的時候居然還能走神,剛才我要是沒來得及擋住,你的小命就沒了”富衍道。


    “昨夜的青衣公子哪兒去了,這種時候他怎麽會不在,還有雲修去哪兒了,我怎麽都沒看見他和他的侍衛呢?”秦榛道。


    “你是關心則亂,他一定有他的安排,你照顧好自己的性命便是了”富衍道。


    秦榛是想集中些注意力,隻是剛才炮火連天,炸的她心慌,雖然看見城外有接應的隊伍,知道寧雲修是有所防備,但是見不到人,總是不能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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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蒼江的一處水壩旁,有兩方對峙的人馬。


    一身著青衣,風姿儒雅的清秀公子帶領著一隊人馬圍在水壩旁,三丈之外處正是秦榛在江州城內沒有找到的寧雲修。


    青衣公子開口道:“閣下便是刑部侍郎寧雲修寧大人吧,居然能想到此處,難怪能設好埋伏把我的人引入城中陷阱”


    他的語氣中不乏有一種棋逢對手的讚歎。


    寧雲修道:“閣下的連環套也是使的令人佩服,不妨說手段更為狠毒,若以平常人的角度來想根本想不到火炸江州城還不夠,竟然在引自己人進入城中後還想水淹江州城,生怕自己做的不夠絕,竟連先行入城的手下人的性命都不顧,做的夠狠”


    兩個人雲淡風輕,心平氣和的在這裏談論炸城、淹城這些聽起來喪心病狂的事,好似老友交談一樣的稀疏平常。


    “既然如此,我倒是好奇,寧大人是如何想到我會在此的”青衣公子道。


    “很簡單,凡事隻要比敵人多想一步便能多一分勝算,自從發現了江州城中有埋藏炸藥的痕跡,未防有人趁此時機行不軌之事,在城中作亂,我便先行留了一部分人馬在城外以便防備,但是如果有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話,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能夠一下子讓城中人喪失反擊之力,於是我便想到了此處,敵人既然容易獲得炸藥,想必一定不會全部運到江州城內,蒼江堤壩上的蓄水池中所蓄之水若是傾瀉而下足以淹沒整個江州城,我不確定是否真的有人有如此,便來此處瞧瞧,好在我沒來錯,果然有人瘋的不輕”寧雲修道。


    青衣公子聞言哈哈笑道:“過獎過獎,既然知道我們身攜炸藥,寧大人候在此處是打算阻止我嗎?”


    “至於炸不炸此處完全取決於你,不過我可以給你兩條路,一是我沒攔住你們炸了此處淹了江州城,後果便是你們今日一個都走不了,必將喪命於此,二是你們放棄計劃,我會讓你們毫發無損的離開”


    寧雲修平時與秦榛吵吵鬧鬧的鬥嘴好似有些幼稚的人,幾乎讓人忽略了他是宣朝十五歲便出任刑部侍郎,斷過無數懸案,善於從無數線索中抽絲剝繭深不可測之人。


    在青衣公子這種心狠手辣的人麵前也絲毫不落下風,甚至可以施加出一種威壓感。


    青衣公子好似聽到笑話似的道:“喔~,我們若炸了此處,寧大人便這麽有把握能留下我們?”


    寧雲修平淡的道:“你盡可以試試,你的右手雖然掩在袖子下,但是你的手臂一直是一種不自然的垂直狀態,可以看出你的右手受傷了,我勸你最好還是選第二條路,不然免得傳出去別人會說我勝之不武”


    青衣公子哼了聲道:“說的好聽,你篤定能留下我們,我又如何能確定即使我們放棄計劃你便會信守承諾讓我們離開?”


    連青在旁邊接嘴道:“我們大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這黑心之人竟然還敢質疑我們大人的人品”


    寧雲修踢了連青一腳,又道:“這個我現在不能證明,隻有在你做出選擇後你才能知道,所以選擇權在你,還有一點便是......”


    後麵的話寧雲修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用內力隔空傳音,隻傳到青衣公子一個人的耳朵裏去,他道:“樂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為什麽會行此事,我不是你的敵人,興許還會是你的朋友,但若是以無辜百姓的性命來成就你所行之事,那你便是我的敵人,恕我不能認可,更不會坐視不管,今日你可以毫發無損的離開,對你來說並不損失什麽而是多了一個朋友”


    青衣公子初聽他點出自己身份的時候,他傲然不羈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沉重,他的身份竟然輕易被寧雲修看破,還是他早就對他的事有所了解。他一睿王府的公子,算起輩分來還和當今天子同輩,居然稱會與他這種人成為朋友,難道睿王府也心存反心?但睿王爺與世無爭,寧世子閑逸,不愛沾染政事,與朝中人並無過多往來,寧雲修隻好刑獄訴訟,也不曾結交黨羽,他如此說算是主動拋出他自己的把柄嗎?他心下還在做個計較。


    “還有一點便是什麽?”連青問道。


    “還有一點便是......我身邊有個不太靈光的侍衛,我不想要了,不知這位公子可願接手”寧雲修道。


    連青聽後單純的以為他家大人要把他送人了,連忙把嘴閉上,眼神討好。


    青衣公子心中計較已定,“這侍衛和不是親生的孩子一樣是養不熟的,送到我這裏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時刻想著透露我這邊的風聲,那我可不妙了,今日之事算我棋差一招,日後若有機會相見咱們再論勝負”


    青衣公子帶著他的人馬準備調頭離開,其實還有一點計較便是,昨日內個女子在白馬山莊大鬧了一通,導致剩餘的炸藥沒有來得及運出來便被毀了,很可能他所攜帶的量不夠把此堤壩炸的完全,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他本也是有所猶豫的。


    寧雲修見他動身離開,道:“閣下及其屬下隨身帶著炸藥太過危險,不如放在我這裏代為保管”


    青衣公子眼角一抽:“寧大人,我勸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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