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好好待在西跨院,等爺迴來,嗯?”


    琉璃還在被窩裏睡得正香呢,被銀朱拉起來聽梁元佑的廢話。


    “要走便走,吵死人了!”


    琉璃困得不行,半閉著眼睛發脾氣。


    梁元佑臉色一沉,琉璃臉上的不耐是那般明顯,他做不到不在意。


    但想著自己這趟短時間內趕不迴來,薛柔玉看似乖乖待在上房沒有動作,梁元佑還是放心不下。


    他閉閉眼轉頭看向銀朱,“照顧好你家姑娘,必要的時候,就去找老夫人。”


    若說他不在梁府的時候,薛柔玉還有什麽怕的人,就隻有馮芳瓊了。


    昨個兒他去給馮芳瓊請安,特意拜托娘在這段時日裏多看顧琉璃一些。


    不意從兒子嘴裏聽到這話, 馮芳瓊詫異地看著神色自若的梁元佑。


    這個兒子看似溫文爾雅,其實骨子裏冷血得很。


    就算當初他和薛柔玉情濃之時,他也不曾為了薛柔玉在馮芳瓊麵前說過什麽。


    薛柔玉受了馮芳瓊的訓斥,他也隻是不鹹不淡地安慰兩句罷了。


    像現在這樣專為一個女人來拜托她,這放不下心的樣子看得馮芳瓊都難以置信。


    不過好在琉璃才被抬成妾室沒多久,馮芳瓊對她的肚子還有指望,點了點頭。


    琉璃抱著被子又睡起來了,梁元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在墨棋的連聲催促下出了門。


    “爺不在的這段日子,護好你們主子,連根頭發絲都不許她傷著,聽懂了嗎?”


    在院子裏站成一排的丫鬟小廝隻敢默默點頭,梁元佑這才一步三迴頭地出了梁府。


    梁元佑不在的日子,大房的日子罕見地平靜了下來。


    琉璃在院子裏看書吃茶,好不快意。


    “要我說,梁元佑就是個禍頭,他不在家,連樹上的麻雀都不吵了。”


    一旁的下人隻敢低頭裝作聽不見的樣子,銀朱幹笑了兩聲。


    “姑娘還是那麽愛說反話,奴婢知道您想大爺想得不得了。”


    琉璃瞪她一眼,銀朱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


    我的姑奶奶誒,你也看看這院子裏有多少人,但凡有一兩個去大爺那說幾句嘴,您可就、可就······


    可就怎麽樣?


    琉璃衝她挑挑眉,銀朱又想起來梁元佑來和琉璃告別那日,自家姑娘那不耐煩的樣子。


    誒,好像就算讓大爺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


    銀朱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卡殼了,姑娘好像從未給過大爺好臉,偏偏大爺還一次又一次貼上來。


    當事人都樂在其中,銀朱發覺自己確實沒必要為大爺叫屈。


    她默默閉上了嘴,看著琉璃整日招貓逗狗,閑暇時還抽空罵罵梁元佑。


    西跨院裏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薛柔玉的院子卻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太太,剛燉好的燕窩。”


    周嬤嬤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盅燕窩到薛柔玉麵前,薛柔玉這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


    “大爺現下到哪了?”


    “已到蘇州周邊的驛站了,過不了兩天就到地方了。”


    聽到周嬤嬤的話,薛柔玉默默點了點頭,她摩挲了一下手裏的小瓷瓶。


    周嬤嬤瞄了一眼陷入深思的薛柔玉,猶猶豫豫地開口道。


    “太太可是有什麽心事?”


    薛柔玉將瓷瓶往衣袖裏縮了縮,要想成事,憑她一人是不可能的。總得讓周嬤嬤知道才行。


    她冷著臉將其他人都屏退了,周嬤嬤看見她嚴肅的表情心也是越提越高。


    “太太,可是那日迴娘家,夫人同你說了什麽不成?”


    現下再無旁人,薛柔玉點了點頭,將那瓷瓶擺在桌上。


    “這是我從娘那拿迴來的,你想個法子讓琉璃吃下去。”


    周嬤嬤先是一驚,再看薛柔玉冰冷的臉,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這裏頭裝著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薛柔玉是她看著長大的,周嬤嬤萬事自然以她為先,她甚至沒有問那是什麽藥,就替薛柔玉盤算起來。


    “大爺臨走前給西跨院另起了個小廚房,就連瓜果蔬菜也是西跨院的下人自己拿了錢去采買的。”


    周嬤嬤看薛柔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聲音自然也越說越小。


    “若是想在那蹄子的日常飲食上下手,恐怕有些難度······”


    “他這是在防誰!”


    薛柔玉氣極,一拂袖子又摔了一個茶杯。


    這話裏的“他”當然說的是梁元佑,事事為琉璃考慮得這般周全,置她這個正頭太太於何地?


    周嬤嬤看著地上摔得粉碎的杯子老臉一抽,又得去外頭采買新的了。


    不過趁薛柔玉砸碎更多的東西之前,周嬤嬤還是替她想了個迂迴的主意。


    “那蹄子在西跨院裏是安全,但也不能一直不出門啊。”


    薛柔玉一頓,看向眼裏閃著光的周嬤嬤,隻聽得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繼續往下說。


    “太太何不想個法子,將那蹄子從西跨院裏揪出來,那時,太太想做什麽手腳,都容易得多了。”


    把琉璃從西跨院裏揪出來?


    薛柔玉陷入深思,這倒是個好法子。


    雖然她有暴露的風險,但總好過真讓琉璃在西跨院安然度過梁元佑不在的時日吧。


    一有了方向,薛柔玉就立馬行動起來了。


    但是她沒想到,不管是賞花宴還是賞月宴,甚至是慣例的請安問好,琉璃統統都稱病不肯出門。


    “琉璃姑娘,太太真的是誠心相邀,雲姨娘都已經在席上了,您一直避而不見不太好吧。”


    映雪第不知道多少次又拿出這套話術遊說琉璃,但奈何躺在屋裏的琉璃根本不接招啊。


    看著愜意閑適的琉璃,銀朱隻好硬著頭皮出去應付。


    “映雪姐姐,勞駕你在太太那告罪一聲,實在是我們姑娘病得起不來床了······”


    “招財!你沒擦腳就跳上來,想死啊!”


    不等銀朱說完,屋裏的琉璃中氣十足地怒吼了一聲,那氣勢,像起不來床的嗎?


    跟在琉璃身邊久了,銀朱的臉皮越發厚了,她睜著眼睛繼續說瞎話。


    “姑娘身上不好,嗓子還是好使的,映雪姐姐,這你能理解吧?”


    映雪嘴角抽了抽,你看我像傻子嗎?


    兩人大眼看小眼了好一會兒,還是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心知肚明地結束了話題。


    送走映雪後,銀朱歎著氣關上門。


    “太太這是想做什麽,三天兩頭來相邀。”


    琉璃睨了她一眼,摸著招財的狗頭。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唄。”


    銀朱也料想到薛柔玉非要琉璃出去不會有好事,她憂愁地看著琉璃。


    “隻是委屈了姑娘,日日拘在這······”


    琉璃趴在榻上,使喚腿短短的招財把炕桌上的小食盤扒拉到她手邊,懶得沒眼看。


    “銀朱,你剛剛想說什麽來著?”


    琉璃動了動手指,將花生米拋到嘴裏,竟然連頭都不想低。


    銀朱無奈扶額,琉璃躺得明明很開心很快樂,是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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