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柔玉對擺爛的琉璃束手無策時,好在上天垂憐,讓她有了個絕對能把琉璃揪出西跨院的由頭。


    馮芳瓊的生辰快到了。


    因著老爺和大爺都不在家,又不是整生日,馮芳瓊隻打算自家人擺桌酒菜,樂一樂也就過去了。


    馮芳瓊的生辰宴,當然不可能自己來操持,趙婉嫻又懷著孕,席上一應事務都交由薛柔玉一人安排了。


    明日就是馮芳瓊的生辰了,忙活了好些天的薛柔玉這才尋著空檔喘口氣。


    她閉著眼按了按疲憊的額角,“都安排妥當了嗎?”


    一旁的周嬤嬤低下頭,“放心吧太太,這迴,那蹄子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薛柔玉無聲地點點頭,想起什麽似地轉頭看向周嬤嬤。


    “對了,佑郎今日可有來信?”


    周嬤嬤聽她發問,笑眯眯地就奉上了梁元佑新寄來的書信。


    怪道人人都說“小別勝新婚”,大爺隻離了太太一個月,每到一個驛站都要給太太寄信來。


    薛柔玉看著手裏的書信滿目柔情,周嬤嬤在一旁也暗暗點頭。


    在她看來薛柔玉最近的擔憂實屬多餘,大爺不過新鮮了琉璃幾天,哪裏比得上太太和大爺一整年的情誼。


    薛柔玉仔仔細細將那頁信從頭看到尾,最後那行“吾妻勿念,顧好自身”更是翻來覆去看了好些遍。


    她笑盈盈地將書信貼在心口處,是啊,她是梁元佑的妻。


    這個稱唿,世間隻有她一人可用。


    至於那個琉璃······


    薛柔玉冷冷一笑,過了明日,隻怕她再不能頂著那張臉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了。


    ······


    “姑娘,要不,您還像之前那樣告病算了。”


    銀朱一邊替琉璃挽發,一邊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反正大爺臨走前也在老夫人麵前囑咐過,想來就算您不去,也無甚關係。”


    近些天映雪也不一天三趟地來她們西跨院報到了,但銀朱的心反而更加不安。


    薛柔玉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她最近沒動靜,一定是在憋個大的。


    琉璃正翻著琳琅滿目的首飾盒,聽到銀朱的話一挑眉。


    “為何不去?我在這屋子裏悶了這些天,正好出去透透氣。”


    銀朱頗有些心疼地看著琉璃,她就知道,姑娘平日裏表現的無所謂的樣子,隻是······


    “再說了,薛柔玉那蠢出天際的女人能使出什麽招數來?本姑娘給了她這麽多天的時間,她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說著,琉璃撿了裏頭最耀眼奪目的一根釵,穩穩地插進黑發中。


    銀朱才剛心疼到一半,發覺自己又多此一舉了。


    琉璃穿戴好,朝銀朱展顏一笑,“走吧,去會會她。”


    ······


    琉璃到的時機不早不晚,席上隻坐著薛柔玉和雲雀,其餘人都還未露麵。


    她朝薛柔玉一福身,施施然坐到薛柔玉為她安排好的位置上。


    雲雀與她鄰座,總不好一句話不說,她微微側頭。


    “琉璃姐姐,你今天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能不好看嗎?梁元佑特意去蘇杭采買的料子,又命十幾位技藝高超的繡娘趕了好些天才製成的衣裳。


    雲雀來京前不過是個富商的女兒,雖有錢財卻無見識,隻看出琉璃這身衣裳必定價值不菲。


    薛柔玉在一旁牙都快咬碎了,琉璃穿著的外袍在陽光下隱隱有波光粼粼之態,是有價無市的水色鯪,一向隻有宮裏的娘娘才有機會上身。


    梁元佑竟對她寵愛至此!


    一時間,薛柔玉隻惱怒自己昨夜竟為了梁元佑寄來的書信而感動。


    不過寫幾個字而已,哪裏比得上他給琉璃送的一點半點。


    琉璃本不欲與雲雀搭話,但看見薛柔玉鐵青的臉反而來了興致。


    “你今日穿得也很好看啊,是大爺送你的衣裳吧?”


    雲雀扯了扯衣擺,她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那段時間梁元佑贈她的了,隻得點頭。


    琉璃勾了勾嘴角,像是才發現她們二人冷落了薛柔玉似的,故作惶恐地看向薛柔玉。


    “抱歉太太,一時竟忘了您也能聽見······”


    聽聽,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嘛!


    她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聽不出琉璃在影射她薛柔玉的名字也可以倒過來寫了。


    但還沒等薛柔玉迴嘴,趙婉嫻帶著好幾個嬤嬤丫頭浩浩蕩蕩地進了廳。


    她肚裏的孩子已有四五個月了,肉眼看著小腹處也有些許的起伏。


    原本正是在薛柔玉麵前顯擺的好時候,但不知是何緣故,趙婉嫻隻隨意與薛柔玉寒暄了兩句,就安靜地端坐在自己位上了。


    薛柔玉心知有異,又看她是獨自前來,便好似關切地問道。


    “怎得不見三弟?你身子重,元暄怎麽不多看顧你一些?”


    趙婉嫻想起在房內醉生夢死的梁元暄就來氣,但她又不想被死對頭看笑話,強撐著扯出個笑臉。


    “大嫂可別這麽說他,說來也是元暄太在意我了,昨夜非要親自為我熬坐胎藥,誰知他沒拿穩藥罐,不小心燙了腳。”


    說到此處,趙婉嫻還頗受感動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所以今日不便前來,他還托我向婆母告罪呢。”


    薛柔玉哪裏會信,但她一個做嫂子的,也不好真的跑到三房裏看個究竟。


    她隻能順著趙婉嫻說了幾句,又命周嬤嬤席後送兩瓶燙傷藥過去。


    等眾人坐定,馮芳瓊這才露麵,相公兒子都不在家,女兒嫁的人家離得又遠,也不便奔波,隻送了禮來。


    她興致不高,略說了兩句就開席了。


    琉璃看著麵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美酒,倒沒動筷子,隻揀了兩粒花生米剝了皮在吃。


    薛柔玉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以為她會在飯菜裏下藥?她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她關切地看著琉璃,“妹妹怎得不吃,難道是飯菜不合胃口?”


    廳裏眾人無聲,薛柔玉這一發問引得大家都看了過來。


    琉璃剝著花生米,看見薛柔玉暗含嘲諷的臉就想笑,“太太莫怪,我吃飽了來的。”


    不好意思啊,她今天肯來就沒打算給薛柔玉留麵子。


    薛柔玉不意她竟會將這種話大剌剌地在眾人麵前說出口,這不是明擺著認定她會在飯菜裏做手腳嗎?


    趙婉嫻嘴裏含了顆梅子緩解孕中的不適,聽見琉璃說的話噗呲一笑。


    這個美貌的小妾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哪有這樣打薛柔玉臉的。


    正座的馮芳瓊輕咳了一聲,佑兒屬實多慮了,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哪用得著她出手。


    琉璃像是才發現自己這話不妥當似的,抱歉地對薛柔玉笑笑。


    “太太若生氣,我再吃兩口就是了。”


    說著,琉璃夾了一塊清蒸魚,剛放到嘴邊卻幹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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