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早朝,巫錦絮沒有等蘇衡便自己來了,寅時三刻就站在了空蕩蕩的天坤殿的大殿上。然後看著早朝的各位大人陸續的到。


    幾乎每一個人看見她獨自一人站在那裏都是一愣,然後點頭問好,一副恭敬的樣子。連帶著姍姍來遲的廖月也是微微一愣,小聲的嘀咕:“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女子莞爾一笑:“我跟陛下又不是長在一塊兒的,怎麽就不能一個人來了。”


    “不是……”男子燦燦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隨意問問。”


    巫錦絮靜默不語,廖月知道她的脾氣,也就不招人嫌了餐。


    等到蘇衡終於來的時候,冷冷了看見巫錦絮站在堂下沒有說話。女子也默默的走到右側首位,站好。


    原本站在那裏的人很是尷尬的挪了地方,此人正是汪明秀的爹,吏部尚書汪盛斛。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善喜唱了一嗓子,便看見女子一襲青衣緩緩的走到了大殿中央。


    眾人都是好奇的看過去,聽見一個清冽的聲音不急不緩道:“臣有一事請陛下賜教。”


    乖乖,終於聽見她說話了!


    蘇衡不知她今天是怎麽,淡淡道:“巫卿隨意。”


    “臣敢問陛下,丞相一職有何作用。”女子微微垂著頭,姿態卻不卑不亢。


    廖月微微一愣,看向巫錦絮,女子的側顏依舊平靜如水。


    “丞相乃是股肱之臣,掌典百官,輔佐國政,無所不統。”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也就是說,這殿上除了左丞相,其他人臣都是有權處置的了?”微微側頭,一臉的坦誠。


    蘇衡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伸手支著下巴,含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是。”


    巫錦絮聞言,伸手,手中的青玉羽扇忽然指著身側的汪盛道:“那我今日便要罷了吏部尚書汪盛的官。”


    汪盛聞言,吃驚的看著巫錦絮,連忙跪下道:“陛下聖明,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理由。”蘇衡看著青衣女子。


    “以下犯上,觸犯天威。”


    “你……丞相大人,下官與您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如此針對下官。”男子的兩撇胡子抖了抖。


    蘇衡靜靜地看著巫錦繡不語。


    隻見女子淡淡道:“思南。”


    隻見霍思南一身軟甲上殿,上前微微給皇帝行禮禮,便把一本冊子遞給了巫錦絮。巫錦絮翻開道:“景榮十一年四月初一,大人在與戶部朗大人下朝時說‘你瞧那女人一副死人樣子,真以為自己真的是丞相了’,同日午膳,大人在於三夫人用膳的時候說‘她住在宮裏,就別怪秀兒不客氣,什麽狗屁丞相’。”微微一頓。


    汪盛深深一顫,指著巫錦絮:“你……你……”


    聽隊伍後麵“撲通”一聲戶部朗大人已經跪在那裏瑟瑟發抖了:“下官……下官可什麽都沒說。”


    “別著急啊,還有呢。”巫錦絮淡淡道,“景榮十一年四月初二,下朝之後,大人還是跟朗大人,說‘我就瞧不慣她那副樣子,就沒見過她說一句話,陛下是瞎的麽’……”說最後那句的時候,女子頓都沒頓,很是順溜。


    蘇衡聽著,目光微微落在汪盛身上,一言不發。


    汪盛身子一軟,無力辯駁了。


    巫錦繡慢條斯理的說出了十幾條出來,底下一片鴉雀無聲。合上手裏的冊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汪盛:“在下手腳慢了,隻知道這麽多,還請尚書大人笑納。”


    “陛下,陛下,她這是以權謀私,陷害良臣。”


    “我還真沒那個閑工夫。”說著看向蘇衡,“微臣不才,既然能查處這些個小事情,自然也能查到別的。”說著伸手,思南有遞上一本冊子。


    巫錦絮在汪盛麵前晃了一下,男子立馬就癱坐在了地上。


    “這是汪大人近兩年以權謀私的所得明細,最近的一樁似乎是大人的遠房侄兒要在京中謀官,錦絮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去了戶部。”


    朗大人這下可真的驚著了:“陛下明察,微臣沒有私相授受啊。”


    “朗大人莫要著急,您沒收銀子,也沒收地,好處都在汪大人那兒呢,他可是一文錢也沒舍得給您。”


    “遞上來。”蘇衡終於說道。


    善喜見狀,連忙上前遞了那本賬冊給蘇衡。男子看了片刻便扔在了地上:“好啊,很好。”


    “陛下息怒。”眾人紛紛下跪。


    青衣女子獨自站在那裏,手中的另一本冊子忽然就起火了,扔在了汪盛麵前:“本官不想以權謀私,這上麵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記住。”


    汪盛低著頭瑟瑟發抖,卻還是顫聲道:“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小女麽。”


    “我對陛下沒有興趣,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那冷淡淡的語氣仿佛嫌棄蘇衡一般。


    禦座之上的男子微微斂目看著巫錦絮,一


    言不發。


    “你……”


    蘇衡微微蹙眉:“來人,剝了汪盛的官服,拖下去聽候發落。”


    有侍衛上前麻溜的就脫了汪盛的官服,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待要被拖下去的時才狠狠的瞪了巫錦絮一眼。


    女子靜靜地站著,不為所動。


    待到大殿恢複了平靜,眾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各自懸了心,生怕巫錦絮再拿出什麽駭人的小冊子出來。


    像是知道大家的心思,女子輕輕的轉著手中的羽扇,淡淡道:“各位大人不用害怕,錦絮隻有一雙眼睛,一雙手,沒有那些個功夫去聽牆角。這樣的手段也隻會用這一次,不會再用。”


    眾人紛紛各懷心思的看著她。


    青衣女子淺淺一笑:“陛下聖明,不屑於這樣的手段,錦絮自然不會違逆聖意。”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丞相大人英明。”


    廖月看著錦絮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又極其的熟悉,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蘇衡微微斂目,終於說道:“眾愛卿平身吧,巫卿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陛下謬讚。”榮辱不驚。


    甘泉宮。


    剛要到用膳的時候,南宮婉茹正抱著大皇子整理衣衫,便見有匆匆進來,帶著哭腔。


    “皇後娘娘要為臣妾做主啊。”正是汪婕妤,還抱著小公主。


    皇後微微蹙眉,聽見小皇子奶聲奶氣的喊了聲:“汪母妃。”便含笑吩咐道,“幽曇,先抱遠江去偏廳玩會兒,本宮一會兒人就來。”


    “是。”幽曇上前抱走了孩子。


    “起來說話,怎麽哭成這個樣子。”皇後微微蹙眉,一臉的憐惜。


    汪明秀抱著幼女,哭道:“臣妾的父親,今晨早朝因為巫錦絮的一句話便下獄了,已經被革去了官職了。”


    南宮婉茹微微一驚:“有這等事。”


    “可不是麽,巫錦絮憑什麽這麽做,難不成就因為我前日裏鬧了她的落梅閣麽。”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擦眼淚,手裏的孩子也漸漸不安分起來。


    “不要妄自非議,這件事陛下怎麽說。”


    “陛下下的旨意,還能怎麽說。臣妾去禦書房找陛下,卻被人擋迴來了,臣妾實在是沒辦法了。”


    皇後微微沉吟:“陛下不是耳根子軟的人,既然是陛下親自下旨,就說明……”微微搖頭,“已成定局了。”


    “怎麽……”汪明秀一愣,“臣妾不依,臣妾萬萬是不會依的!”


    “你別耍小性子了,當務之急是別惱了陛下,在牽連了你跟如馨公主。”南宮婉茹耐心道,“這說到底不是後宮爭鬥,而是前朝朝政,我們插手不得。”


    “可是……”


    “想想公主,你要是因為此時失寵了,公主以後要怎麽辦呢。”


    汪明秀聞言,淚眼朦朧的看著懷裏的孩子,終於說道:“臣妾知道了。”


    “知道就好,落梅閣你也別去了,畢竟去了也沒有什麽用,反而落人話柄。”


    女子咬牙,起身應道:“是。”俯身告退。


    南宮婉茹深深一歎: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探到。


    四月裏的濃濃的春意,女子抱著孩子走在禦花園裏,仍舊憤憤不平,更加是悲憤交加。


    “爹爹怎麽能受得了牢獄之苦。”


    “娘娘寬心,奴婢去刑部大牢打點一下,有娘娘在,諒他們也不跟怠慢老爺。”侍女紅珠說道。


    汪婕妤咬唇:“隻能這樣了,你多帶些銀子去。”


    “是。”


    紅珠轉身才走,汪明秀便看見湖邊賞魚的人,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貴嬪姐姐不是身子弱麽,怎麽不在宮裏好好休息,跑出來賞魚了。”


    奚貴嬪聞言,手裏的動作微微一頓,並沒有理會。


    汪婕妤見狀,哼哼道:“你別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宮裏可來了位更清高的,我看你這榮寵的日子也快到頭了。”


    奚貴嬪沒有說話,她身後的侍女卻發話了:“奴婢知道婕妤心情不好,但是別失了心,衝撞了咱們貴嬪娘娘,到時候陛下又該發落了婕妤了。”


    “你……”


    “玉竹,咱們走吧。”白衣女子緩緩起身,一眼都沒有瞧汪明秀,便緩緩離開了。


    汪婕妤見狀,狠狠一跺腳:“我要你們都不得好死!”懷裏的孩子終於是“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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