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沒砸到。”男子迴頭,手中玉骨的扇子掩著唇角,笑的非常得意。


    巫錦絮側頭看了看一眼被砸出大坑的柱子,聽見廖泊吼道:“哪裏來的登徒浪子,敢對我家小錦動手動腳的。”


    清風聞言,仔細的看了看,忽然笑道:“哎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清風的兄長吧。”說著手中的扇子一開,輕輕的搖著,“果然是兩兄弟都這麽厚臉皮。”


    “清風,這是廖月他爹,我師父。”錦絮淡淡道斛。


    清風妖冶的了笑容微微一愣,隨即笑顏如花的走過去:“原來是伯父啊,久仰久仰,果然是神醫啊,駐顏有術,看上去這麽年輕呢。”


    廖泊瞪了他一眼清風眸中的笑意微微一滯,卻沒有動作。下一刻就被點了餐。


    “小錦,這人誰啊。”


    “師兄最好的朋友。”錦絮說著俯身撿起掉落的書,“思南,收拾一下。”


    “啊……哦。”小丫頭迴過神,忙活了起來。


    “小月的朋友?”廖泊狐疑的看著清風,對方諂媚一笑:“是呀,最最要好的朋友,還請伯父解開在下。”


    “嗯,前些日子才在京都最繁華的街道開了家伶人管。”巫錦絮伸手理了理耳畔的碎發,又複坐在看書。


    廖泊聞言眉梢一挑:“我說那小子一天到晚沒有正形,原來是跟你混在一起。”說著恍然想起來,“你剛才說他去你那兒……站台了?”


    “沒有沒有,伯父聽錯了。”清風甜言蜜語道,“我隻是擔心錦夜,來看看她的,沒有惡意。”


    “錦夜?”


    “是我在西蜀的化名。”女子微微抬眸,“伯伯,解開他吧,我的藥……”


    廖泊恍然迴過神,看著被自己弄的亂七八糟的藥缽,立馬就奔了過去:“哎呀,我的藥……”完全沒有再理會還被定著的清風。


    巫錦絮見廖泊又去忙了,便走過來解了清風的穴道,轉身道:“伯伯,我去花園裏轉轉。”


    “哦。”廖泊應了一聲迴過神,“那個……那個……”指著清風。


    “沒事,我給他講講人生的道理,好讓他盡早棄暗投明。”


    清風聞言抽了抽唇角,聽見廖泊說道:“好好好,你跟他好好說說,記得準時迴來喝藥。”


    “好。”女子乖巧的應了,轉身離去。


    花園裏,落葉繽紛,一場秋雨過後又更加涼了。女子伸出手,一片樹葉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你為什麽離開西蜀。”


    “你以為你走了之後,秦雲舒會放過我麽。”清風站在她的身側,淺淺一笑,“他為了找你,第一個翻遍的便是我的清風台了吧。”


    “虧了不少銀子吧。”無論過去了多久,錦絮聽到雲舒的名字,心裏還是會隱隱的作痛。


    男子聞言,一副心痛的樣子:“可不是麽,要不是廖月答應了我能在京都開店,我才懶得管他。”


    “你跟他感情真好。”女子迴眸一笑,攆著樹葉在指尖輕輕的轉著。


    妃衣男子聞言,隻是笑:“各取所需而已。”說著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你倒是對蘇衡忠心耿耿啊,為了他的天下大計把自己傷成這樣。”


    女子微微斂眸,淡淡道:“我恨他。”


    清風微微一愣,卻見她的眼中依然平靜:“就因為他拆散了你們。”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麽。”錦絮並沒有迴答,“會給你報酬的。”


    男子含笑:“基本上,隻要報酬夠,我什麽都能答應你。”


    “如果我死了。”女子輕輕地放開手中的枯葉,“幫我告訴雲舒,讓他不要再等我了。”秋葉落在地上,悄然無聲。


    清風的笑容微微一滯,還沒來得及說是什麽,就見她已經轉身離開了:“我要迴去喝藥了,你自己轉轉吧。”


    清風站在那裏,看著扔掉的那片樹葉,微微蹙眉:“她……究竟怎麽了?”


    “她是拚了最後的希望在做這件事。”廖月自暗處緩緩走來,“隻是我沒想到,她竟然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跟心愛之人訣別的決心。


    “為什麽是我。”清風疑惑,為什麽讓他一個不痛不癢的人去說這句話。


    “可能是因為……”廖月眉心微微一簇,歎道,“她也恨我吧。”輕輕一句,如此無奈而心痛。


    “我從未想過,那樣的小錦動情之後會是這樣樣子。”秋風蕭瑟,牽引著寒冬漸漸靠近。此年冬季,怕是會很冷很冷吧。


    夜幕降臨之後,巫錦絮喝了藥早早的睡下了,一室寧靜。


    有人悄然而來。


    女子看著漆黑的夜:“辦好了。”


    “是。”不刃狹長的眸子即便是在黑夜裏也能看清她風的輪廓,“我看見一個人。”


    “誰?”


    “蕭末。”男子低聲道,“她在我前腳到,跟蕭巳說了好一會兒話。”


    巫錦絮想起那天在禦花園的情形,冷冷一笑:“蘇衡果真是故意做給她看的。”說著慢慢坐起身,“他們說了什麽。”


    男子斂目:“一樁你也想不到的醜聞。”


    “哦?”女子隔著黑夜看著他,伸手做了個收拾,不刃傾長的身體緩緩靠近,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隻見女子手心一緊:“果真?”


    “果真。”


    “看來,又是一出好戲。”巫錦絮想了想,說道,“我們隻要看著就好。”


    “就這樣?”


    “是,就這樣。”錦絮又複躺下,拉好了被子:“我累了,不刃。”意有所指。


    男子微微斂目:“廖泊的藥沒用麽?”


    “再有效的藥也要病人配合才行,知道麽。”


    “那你……”


    “我必須做完。”錦絮說著側頭伸出手,靜靜的放在他麵前。男子一愣,不知所措。聽見她說:“把手給我。”


    不刃一愣,遲疑的伸出手,被錦絮輕輕握住:“這一次我是在賭,不是和別人賭,而是在和我自己。”


    男子感覺到手心的溫暖,一言不發。


    “所以是輸是贏我自己也不知道。”說著手心微微一緊,“不刃,如果我死了,你就走吧。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心微微一顫,緊緊的看著她,冷聲道:“你不會死。”


    “還是那句話。”女子淺淺一笑,“這一次,我說了不算。”


    男子漸漸蹙眉,緊緊的看著她,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心。聽見她輕笑道:“當然,我不反對你去雲舒身邊。”


    他,永遠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男子冰冷的聲音說道:“你若是死了,我就殺了他,給你陪葬。”話音落,人便悄然淹沒在了夜色中。


    巫錦絮微微一愣,眼角有淚劃過,手心徒留一絲暖意。


    在被廖泊針對了多天之後,廖月終於在得到默許的情況下見到巫錦絮。


    女子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麽,聽見腳步聲,抬頭看見廖月,淺淺一笑:“師兄。”仿若小時候那樣。


    廖月微微一愣,隨即快步走了過去,一臉的擔憂:“你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啊。”


    “沒有你對我這麽好?”男子顯然不信。


    ……


    “可能是許久沒見師兄了,有點兒想念呢。”女子微微側頭一笑,“蕭巳有動靜了麽?”


    “嗯,按耐不住了。”男子微微蹙眉,“這些事情以後都交給我了,我已經決定了,讓你跟爹先離開京都。”


    巫錦絮看著他不語。


    廖月伸手輕輕的抱她在懷中:“我這些天想了很多,果然,我還是不能失去你。”有溫熱的淚落在她的肩頭。


    錦絮淺笑:“愛哭鬼,我還沒死呢。”


    男子連忙擦了擦眼角:“我沒哭。”說著看著她,“你們後天就走,在蕭巳造反之前。”


    “蘇衡會答應麽?”


    “嗯,你能做的都做了,他也不想你就此送命吧。”


    巫錦絮忽然想起了不刃的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聽你的。”


    廖月喜不自勝:“我這就叫阿墨去打點。”說著就要起身。


    “師兄。”女子叫住他,“幫我把那間衣服還給慶親王。”說著指了指衣櫃邊上疊好的紅袍:“幫我說聲謝謝。”


    廖月目光一滯:“謝他做什麽。”


    “師兄。”


    “好好好。”廖月轉身去拿,“我會跟他說的,對了,他那晚……”


    “他幫了我。”錦絮打斷她的話,抬眸看著他,還是提醒道:“那晚末夫人也在。”


    “嗯,聽說受驚了。”


    “蘇衡不是很在乎她麽,還當著她的麵……”欲言又止。廖月不知道她要說什麽,微微蹙眉:“一時顧及不到吧。”


    “是麽。”女子無聲一歎,“天下男人還真是一個樣呢,說是一套,做是一套。”


    “你什麽意思。”


    “末夫人去找過蕭巳,為什麽呢?”女子淺笑,像是在問他,又是在像問自己。隨即話鋒一轉:“沒事了,師兄自己要小心。”沒有給廖月說話的機會。


    廖月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轉身離開。


    秋色深深,皇宮,禦書房。


    蘇衡看著才呈上來的線報,微微挑唇:“果真按耐不住了。”


    “終於是反了。”廖月淡淡道,“也難怪,他那麽狂妄自大的人,受了那樣的屈辱,一咽不下這口氣。”


    “部署下去,孤要他把命留在京都。”


    廖月微微含笑:“明白。”說著忽然想起來,“對了,末夫人陛下預備如何。”


    “末兒?”


    “夫人去找過蕭巳。”


    “是麽。”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廖月看著他,瞬間了然:“有的時候臣也看不透陛下呢。”說著轉身離開,“偶爾我也會想,或者錦絮真的是注定要來陛下身邊的,她……能一眼就看穿我看不透的人心。”


    蘇衡聞言,微微蹙眉,想起巫錦絮的樣子:注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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